“是嘛！”李立撥高了嗓音，將她打斷，冷笑道：“她神族天女是惡魔，你們一群狐狸倒成了標榜正義的使者，還真讓人大開眼界。怎麽！是要叫你們狐仙嗎？”

    白芷蘭無奈的搖頭歎息，“你誤會了，我們雖是狐族，可也並非奸邪之輩。否則當初也不會拚死護她周全，本希望能以人間溫情，化解她心中怨憤。可事宜願為，如今她已投身魔道，若不及時遏製，後果實難想象。”

    李立憤然怒道：“什麽投身魔道、你覺得我會信嗎？小曦要真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是回來複仇的，那為什麽不殺我。那天，我已經快死了，小曦完全可以什麽都不做，看著我死就好，為什麽還要不計前嫌的把我救活。你們口口聲聲說她是僵屍，是異類，那麽你們自己又是什麽，不也是狐妖嘛！”

    說著，他下意識的看向懷裏的沐瑤兒，目光一緊，問道：“那個方程，對她做過什麽？”

    他的聲音突然冷得像是要吃人。

    察覺到異樣，不光白芷蘭微怔了一下，就連孔天厥也回過頭來，一同順著他的眼風看向了沐瑤兒。

    被捆仙繩束縛的沐瑤兒，依然昏迷不醒。渾身上下，隻一條薄如輕紗的睡衣，若不是裏麵內衣遮身，基本堪比一絲不掛，玲瓏身軀若影若現。

    李立迅速扒下了外套，裹到沐瑤兒身上，抬目怒喝道：“小溪不會平白無故的傷人，方程到底對她做了什麽？”

    孔天厥夫婦，詫然不已，蹙眉互窺。方程的為人，他們是知道的。可沐瑤兒的現狀，也不得不令人產生質疑。再反觀李立，就像李立自己說的一樣，若沐瑤兒真是泯滅了人性，又怎麽會放過一個，曾經負她一生的男人。

    兩人不禁暗想，莫不是方程在人界待久了，有了好色之心？

    但不管天女，是不是因受辱而傷人，說到底都是個禍根。而今還已然入了魔道，怨念一觸即發，若放回人界，如同一顆定時炸彈，委實難以掌控。

    幾經考量，孔天厥喚來了幾名下人，徑自安排了一番，就帶著白芷蘭，離開了花園。

    孔天厥的聲音不算小，大概意思，是要他們先安頓下來，一切事情等方程醒了再說。沐奇和李立聽過之後，也沒好多做爭辯，畢竟現在主動權是捏在人家手裏。

    那幾名下人沒敢怠慢，恭恭順順的同李立、還有沐奇，轉述了一遍。便領著二人，還有顧浩川、沐瑤兒，住進了客房，之後還備來了不少菜肴。

    沐奇和李立哪有心思去吃飯，守在床邊，焦慮萬分的悶著，看了沐瑤兒許久。直到幾近黃昏，沐瑤兒才微微掀動起眼簾。

    李立和沐奇見狀，忙不迭的又是問候，又是將她扶起，端茶送水。搞得沐瑤兒一愣一愣的半晌沒能回過神。她隻記得，在失去知覺前，孔天厥一副勢在必行的架勢。非收她不可，連插手阻攔的顧浩川也都被一掌拍暈。

    原以為必死無疑，哪想到、一醒來，竟安然無恙的躺在床上。麵前還多了個不速之客……李立。

    沒過多久，顧浩川也出現在了房間裏。話不多，接過沐奇手中的湯，就坐在床邊，一語不發的朝她嘴裏塞。

    看到顧浩川沒受到牽連，沐瑤兒心裏其實挺高興的。可不知道怎麽回事，她總感覺氣氛不太對勁，一個個都沉默著，就沐奇在旁邊鬧騰，委實壓抑的有些透不過氣。

    估計沐奇這小家夥是憋壞了，一張嘴就沒體消停過。跟個脫口秀演員似的，完全不需要人配合。便把前後經過講了一個遍，還講得繪聲繪色的，隻差沒案件重演。

    沐瑤兒默默聽罷，回想起剛醒來時，李立問的話。她下意識的拉高了被子，小聲澄清道：“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方程什麽都沒做。是我……”她心有餘悸的抱住自己的胳膊，指甲在肉裏掐了又掐，“我好像又失控了，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拿著劍去砍人家。也許……孔先上說的對，我……”

    “好了，別再想了。”顧浩川一把將她拉入懷裏，“這不是沒事了嘛，方程沒死，他會好的。”

    她眼中泛起水氣，徐徐仰起頭望了望顧浩川，牽動了下嘴角，卻被心中悲戚壓抑得，沒辦法給出半點笑容。雖知道靠在顧浩川懷裏，不合適，但她確實累了，加上體內還有一股血氣在肆虐流竄，實在不行動。

    她喘圩了片刻，索性將目光移向李立，甚為鄭重的道了一聲“謝”。

    李立略略勾了一勾唇畔，沒作聲。

    沐瑤兒澀然垂眸。她不傻，當即便明白過來，造成這壓抑氣氛的主要根源是她。李立是為她而來，她卻靠在顧浩川懷裏。換做任何人，恐怕都不會有好心情。

    她不由暗想，其實能讓李立產生點誤會也好，不用她再費神去想辦法，打發他走。畢竟已時過境遷，她此刻是一隻沒有心跳的僵屍，不再是程曦，不會為李立做過什麽而有所觸動。

    她微喘著，坐起來了些許，繼續說道：“不管怎麽說，你這份恩情，我沐瑤兒領了。不過，這裏始終是個是非之地，你還是盡早離開為好，以免受到牽連。”

    李立目光暗了暗，“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沐瑤兒心下隱隱一顫，硬著頭皮回道：“和你有夫妻情分的是程曦，不是我沐瑤兒。你沒必要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

    “什麽叫不認識？”李立一口將她打斷，冷氣沉沉的走到了床邊，“是、我承認，在這過去的一年裏，你發生了很多事，名字變了，外表也變了，可你的心呢？你要真的不在乎，幹嘛要急著跟我撇清關係。”

    “我隻是不想連累你，跟感情無關。”沐瑤兒暗暗抓了一把床單，攥在手裏。她打心裏是那麽想的，可就是感覺沒什麽底氣。遲疑了下，她又補充道：“其實今天的事，你不該插手。孔先上並沒有強行對付我，是我自願交出元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