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冉毅可算是有反應了，慢慢抬目看向了她。不過這眼神……怎麽覺著有點不對勁？陰沉沉地，也不作聲。

    咋的？凶誰呢！她又沒有要真的去找憶，至於麽？不對，冉毅的神情，不像是在生氣。眼眶紅了，眸色也不似先前般狠戾。反倒看起來有點失落、有點質疑，和一些複雜的傷懷情緒。

    “你……怎麽了？”

    “他最近都沒找過你？”

    冉毅低柔的嗓音，明顯有些哽咽。這是……要哭了？沐瑤兒趕忙搖頭，生怕不夠說服力，又甚嚴肅的保證道：“他真的沒找過我。放心吧，答應過你的事，我不會忘記的。我記得我說過，再見之日，便是我殺他之時。”

    說著，沐瑤兒心尖猛的一顫，瞬間回味過來，冉毅有可能在誤會她想勾結魔族，誘敵上鉤。迅速將話鋒一轉，急切解釋道：“那個，你別誤會，我沒有別的用意。這一次，真的隻是想找他出麵對付魔界，沒有任何陰謀。”

    冉毅憤恨的凝她一眼，又將身子背了過去，“如果能找到他，我還會跟著你嗎？”

    “你說什麽？”

    沐瑤兒腦子亂了，什麽叫找不到？冉毅不是憶的人嗎？之前冉毅還說過，自己是憶派來監視她的。怎麽可能會……

    老天，她怎麽突然有種很恐怖的念頭。現如今，魔族已猖獗到，明目張膽掃蕩人界，連淳都被米諾斯關進了空冥之都。神族的人怎麽可能察覺不到，如果察覺到了，又怎會這麽風平浪靜？

    難道憶、也遇難了？不不不！憶的背後有整個神族支撐，絕不可能輕易敗陣。再說了，要真打起來，也不會如此……安靜！

    是了！神魔交手，多少都會掀起點風暴。眼下卻安靜得出奇，顯然還沒打起來。

    “你是、什麽時候跟他失聯的？”

    冉毅嗤笑一聲，直接用後腦勺對著她應道：“管你什麽事！”

    呼……好衝？沐瑤兒吐了吐舌頭，本想試探著打聽打聽，結果又遭人冷臉。後悔啊！拍著她這張多話的嘴，默默走出門去，還是靠自己穩妥。那些高貴的神族，看來不是她可以請得動的。

    ……

    沐瑤兒從屋裏出來後，冉毅仍然悄無聲息的跟隨在旁邊。顧浩川、白芷蘭、沉慕雪，都還等在外麵。見到她，倒也沒多問，立刻轉行至左側荒山頂上。

    幸而顧家的私人轉機足夠寬敞，別說多個沉慕雪，估摸著再裝一二十號人，都還遊刃有餘。沐瑤兒進入機艙，就坐到了最裏麵的角落處，對著外麵發呆。

    雖則是沒去刻意關注機艙內，但沐瑤兒能感覺得到，不光是顧浩川在盯著她瞧。就連白芷蘭和沉慕雪也在不時的觀察她。

    是在懷疑她了？進租屋上廁所，嗬嗬……借口是有點爛。不過沒關係，她皮厚，不怕人看。挪了挪身子，幹脆整張臉都對向了窗外。

    自起飛，到穩穩的降落到顧氏集團頂樓。期間長達兩個多小時，竟無人有過隻言片語。下了飛機，也都沉默著。直到隨顧浩川從電梯抵達停車場。

    沐瑤兒忽然頓下步伐，唇邊勾起完美的幅度，展露出笑容。轉過身，看向旁邊同樣停下來的顧浩川。“浩川，可以了，送到這兒就夠了。”

    顧浩川目光一沉，本就難看的神情，更是難看到不能用言語來形容。定定的看著她，眼裏奔瀉著各種複雜情緒，將她看得臉皮直發僵，幾近失笑。

    要是心裏不爽了，罵個幾句也成，沐瑤兒是很樂意受著的。可這顧浩川不吭聲，要怎麽辦？她能明著說，你去是個累贅麽？一旦米諾斯翻臉，那就是用來威脅她的籌碼。能說麽？

    不行！這話貌似會傷人。沐瑤兒定定神，清了清嗓子，“那個、真的已經夠了，接下來的路讓我們自己走吧。”

    “很遠。”

    謝天謝地，顧浩川總算開口了。雖然……嗓音低低沉沉的有點沙啞，聽起來怪難受的。不過比起剛剛不吭氣兒，來得好多了。

    沐瑤兒的心，仿佛被狠狠揪了一下似的，疼得鼻子發酸。卻仍然保持著微笑，繼續裝作若無其事。她伸出手，攤到顧浩川麵前，“你要不介意的話，就把車借給我吧。”

    “你會開？”

    沐瑤兒忙點頭稱‘是’。順著顧浩川陰沉不定的眼風，瞄了下旁邊的車，沐瑤兒心下有點漏氣。這豪車、應該……跟普通私家車差不多吧。是吧！

    顧浩川冷沉著一張臉，給司機遞了個默許的眼色。司機立刻下車，恭恭順順的將鑰匙遞到了沐瑤兒跟前。

    沐瑤兒接過鑰匙，心中大石隨之怦然落地，如今才感到兩隻腳，真真四平八穩。

    白芷蘭和沉慕雪，互窺一眼，也都跟著走了過來。

    沐瑤兒晃了晃鑰匙，故作輕鬆的的笑著，卻是發自肺腑的同顧浩川道了一聲謝，便轉身拉開車門。

    天知道，這聲‘謝’，從沐瑤兒嘴裏出來得有多艱難。再下去，她快撐不住了，趕緊走才是正道。可……可是她上車上到一半，手臂一緊，整個人就被顧浩川拉進了懷裏。

    “浩川！？”

    沐瑤兒懵了下，忙推著顧浩川，想要退開。顧浩川卻仍舊一語不發，隻將她抱得更緊。他不想放手，更不想讓她去冒險。但心裏又很清楚，單憑他顧浩川，根本改變不了沐瑤兒的決定。更清楚如果堅持陪她去，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

    生平第一次，顧浩川真正認識到，自己有多沒用。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感受著他沉重的呼吸，沐瑤兒的這顆良心顫了又顫，鼻子一酸，眼眶就紅了。是她的錯，是她平時不夠收斂，才會讓顧浩川一再往裏陷，沒辦法抽離。

    然而細細想來，沐瑤兒也很無奈啊！她曾經不止一次的拒絕顧浩川，而且非常決絕！隻是人家不肯聽，她能怎麽辦？

    沐瑤兒閉了閉眼，迫使自己調整好情緒。而後大大咧咧的在顧浩川背上拍了拍，“幹嘛啊！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別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的、好不好。放心吧，我會回來的，這不是還要還你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