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四喜！……你給我住手！”

    白芷蘭用盡全身力氣喊出的嗬斥聲，在戰鼓喧天，千萬騎兵的叫喝下。顯得格外蒼白無力，幾乎是瞬然淹沒。隻能眼真真的看著孔四喜回騰於半空，兩手扯住孔天厥的頭顱，和腿部。猛地一拉，立時將孔天厥扯成了兩半。

    “天哥！……”

    “咚”的一聲，白芷蘭摔落在地。

    孔四喜瞪著一對血淋淋的白眼球，扭頭看了看白芷蘭。心頭怒火陡然升高，憤然爆喝，凶殘得仿佛要吃人一樣，卻意外的喝退了攻向白芷蘭的亡靈騎兵。圍守在白芷蘭周圍，嚴陣以待。

    白芷蘭絕望的模樣，看得孔四喜心情大好，猙獰的狂嗷了好幾聲。他複仇了！等了那麽久，終於為他父母報了血仇。

    虛偽的孔家人，允許自己和狐族妖女廝混，為所欲為。卻容不得他父母！假惺惺的打著正義旗號，說他父親是鮫人，私自與人類通婚有違天道，強行將他父親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今日，他就要讓這些虛偽至極的人，親自體會下、什麽叫失去至親的痛苦！兩手將孔天厥往上空一拋，便隨之縱身，發瘋一般淩空撕扯孔天厥的殘體斷肢，直至撕裂成粉碎。

    嗅著空氣中濃鬱的血腥味，孔四喜舒服的長出了一聲喟歎。屬於孔天厥的屍骨，散落一地，讓他滿意。但他更為滿意，白芷蘭的反應。大概哀莫大於心死，便是白芷蘭此時此刻的狀態。坐在地麵上，一動不動的望著前方，淚光撲麵，眼神卻空洞無比。

    似是想到了什麽，白芷蘭忽然動了動顫抖不已的手，從腰間取出一把匕首。孔四喜以為她要奮力反擊，體內急速運轉起異能。下一秒，卻見她拔開刀鞘，兩手抓著匕首插向自己的心口。

    孔四喜也快，立刻推一掌紅色火焰，將她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想死，沒那麽容易。”

    笑話……他這口惡氣還沒出？就想在他眼皮子底下玩自裁，想得美！輕輕鬆鬆的死，太便宜她了！他要挖了她的眼睛，斷了她四肢，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白芷蘭頹敗的癱軟在地上，死不成。她也就放棄了，閉上眼，深抽一口氣。而後看向孔四喜問道：“為什麽？你是孔家的人，為什麽要加入魔界？”

    “孔家人。”孔四喜呸的一聲，碎出口唾沫，“別拿我跟那種勒色相提並論，我他媽從來就不是孔家人，這才是我的真身。”

    “……”勒色？白芷蘭目露一絲茫然。孔四喜的身世，她曾聽天哥提起過。他是半人半妖的異類，孔家人憐惜他是新生幼子，不僅留他性命，還撫養成人。從未對不起他，就連常年在外的天哥，也在他小時候，傾力傳授過一陣子功法。甚至還極其信任的將天玄珠交托到他手中。

    為什麽他會如此仇視孔家人？都說養育之恩，大過天。他卻能痛下殺手，還將其比作……勒色？

    他滿目充斥的恨……不像是被邪術控製。白芷蘭盯著他瞧了許久，都仍然沒能想明白，孔四喜為什麽會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孔四喜也不著急，畢竟沒交過手，加上聽聞過她是魔界領主，想必實力不會比孔天厥差太多。

    而他為了對付孔天厥，耗損了不少力氣。他擔心要是白芷蘭發起瘋來，沒有完勝把握。因而不想若冒然行事，左右白芷蘭都入了小地獄，已是砧板上待宰的肉，他不需要太過心急。

    總之……他不會讓她死得太輕鬆！否則他咽不下這口惡氣。

    然而就在兩人對視之際，懸浮在空氣中的塵埃，正在悄然間漸漸產生變化。流動著、飄蕩著、於無形中逐漸匯聚、形成無數個微不可見的漩渦。

    隻是太過不起眼，沒人會去注意到。

    白芷蘭真心覺得好累，可看著孔四喜的模樣。她又心有不甘，以天哥的修為，不可能對不服了孔四喜。多半都是因為麵對的是孔家人，所以處處留有生路，才會反受其害。

    或許……天哥到臨死都還在想，為什麽被自己視為本家人的孔四喜，會掉轉槍頭，對他下手。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孔家上下可都是你的家人，沒有他們，又怎會有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白芷蘭想來想去，終還是仍不住問出了口。隻是她的話，讓孔四喜直想發笑。是這女人太天真，還是孔家人偽裝得太好？從她口中出來，孔家居然成了天底下最最好的大善人。

    無知！簡直是太無知了！

    孔四喜冷‘哼’一聲，“沒有他們！我父母就不會死，我也不會變成一個寄人籬下的可憐蟲。是他們殺了我父母，難道我還要對他們感恩戴德？”

    “他們殺了你父母……是誰告訴你的？”白芷蘭完全沒想到，他是因為這個原因。並非不是事實，但他真的了解到了全部真相嗎？

    “是那位暴龍魔君告訴你的吧！”

    見孔四喜蠻之以鼻，白芷蘭重重的歎出一口濁氣：“那他有沒有跟你說，孔家人為什麽要殺你父母。”

    “嗬！我還需要問原因嗎？他們手上沾了我父母的血，那他們就該死！”

    聽到他的控訴，白芷蘭簡直痛心疾首，想不通、天底下怎麽會有他這麽糊塗的人！隻聽片麵之詞，就能被人當槍使！他當真是蠢到了極點。孔家人也是瞎了眼……

    罷了……不論真相如何，天哥都回不來！她又何必再去跟孔四喜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多費唇舌。

    瞧著孔四喜得意忘形的姿態，白芷蘭微微勾動起唇線，哀然輕笑著，慢慢從地上爬起。

    孔四喜見狀，以為白芷蘭要開始做出反擊，他立刻斂下氣息，準備隨時發動亡靈兵團。卻聽到白芷蘭嗤笑著嘲弄道：“你真的好可憐，連仇人是誰都沒搞清楚，就妄下判斷。”

    話落，白芷蘭起手一收，隔空抓回匕首，就插入了自己的心口。猩紅的血液，瞬然間噴湧而出，但她沒停，憑借著體內最後一絲力氣，展開雙臂，任身體慢慢升起，飄向了聳立在前方的那座巨型火山上。

    隻是在她漸漸失去意識的腦海裏，仿佛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天哥在喚她的名字……“芷蘭！”

    他的聲音是那麽幹淨，那麽清明，而她……卻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