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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裴雪兮幽幽地睜開眼睛。
    匕首劃破的時候，毒素隨著全身血脈而走，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裴雪兮恍若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大仇未報，她不能死！
    這是她在昏迷過去之前唯一的念頭。
    可是就連裴雪兮自己也不知道，為何看見鳳梟被人刺殺，她幾乎想都不想，就攔在了他的身前，那完全是一個下意識的舉動。
    “很疼？”鳳梟的語氣，出奇的柔和，他的大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額頭，“忍一忍，或者你先睡一覺，這疼痛很快就會過去了。”
    天？！
    鳳王的口氣什麽時候居然這樣溫柔！
    他還是那個妖孽一樣的鳳王麽？還是那個噬血、生殺予奪毫不手軟的鳳王麽？
    所有人親眼目睹著鳳梟那般親熱的嗬護懷中的裴雪兮，一個個的眼珠子都差點瞪出來，活像是在看怪物一樣地看著鳳梟。
    當然，還有不少鴻林士儒的眸中流露出滿意之色，他們就說嘛，鳳王這次回來，一定不一樣了！看，人家已經變得這麽溫柔了！再不是從前那個乖戾囂張、目中無人的鳳王了！
    至於之前鳳梟麵無表情拒絕了他們邀約的事，則被他們自動忽略了……
    “父皇！”鳳梟將裴雪兮打橫抱了起來，“嘉福殿應該還空著，兒臣先帶著兮兮過去休息！”
    兮兮？
    不少人聽到這個稱呼都是臉皮一抽，連裴雪兮自己也驚得差點從鳳梟身上彈出來，不過她現在毒素剛剛解除，身體還很虛弱，而鳳梟的一雙手臂猶如鐵箍一樣，她根本掙紮不動。
    鳳楠威高坐在龍椅之上，他何曾看到過自己的這個兒子竟然有如此反常的時候，眼神裏是禁不住的詫異。
    那枚金烏丸，本是留給鳳梟自己在危難的關頭保命用的，可是他卻那樣輕易的贈送給了裴雪兮，而且那枚玉佩，似乎他還是一早就給了裴雪兮……
    鳳楠威打量了一眼鳳梟懷中的裴雪兮，眸中流露出些許深意，不過他並沒有多說，略微沉吟了片刻，他點了點頭，“恩，你先帶著她去嘉福殿休息吧，待會兒，朕會讓杜副院長過去給她再次診斷的！”
    鳳梟點了點頭，沒有多說，留下身後諸多情緒斑駁的目光和議論，徑直抱著裴雪兮揚長而去。
    ……
    半個時辰之後，嘉福殿外。
    “主子！”鳳羽匆匆進來，手拿著幾頁密函，跪倒在地，“屬下已經調查清楚了，今日刺殺一事，乃是太子花了重金收買了江湖第一殺手組織血冥衛布下的，他們事先在王爺的酒中下毒，後來見沒有成功，假扮成侍女的刺客便用匕首行刺！”
    鳳梟沒有說話。
    沉默。
    靜得可怕！
    鳳羽稟告完，抬頭看了看那個在大理石的欄杆前負手而立的鳳梟，莫名的覺得後背有些發涼。
    事實上，人人都說鳳梟妖異乖戾，但其實，作為貼身侍衛，他很少看見自家主子有過這般動怒的時候。
    這些年來，身份地位使然，刺殺主子的人向來隻多不少，可是主子卻從未放在心上，隻當這些人如同跳梁小醜一樣。
    可是今天卻不同了！
    那些人傷到了不該傷的人！
    僅僅是鳳梟此刻的沉默，鳳羽就知道，所謂的江湖第一殺手組織，這一下，完了！
    “血冥衛！”鳳梟咀嚼著這三個字，聲音平淡，但他越是如此，就越讓人感覺到一股冰涼徹骨的寒意。
    血冥衛中高手如雲，不過他們從來不涉及江湖的是非恩怨，隻是信奉拿人錢財，與人消災。誰出的錢多，他們就為誰辦事。
    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太子的命，他暫時得留著，可是裴雪兮身上的那道長達一寸的疤痕，他要讓整個血冥衛付出代價！
    “這個殺手組織，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傳本王的令，半個月之內，整個血冥衛，一個不留！”
    鳳羽愣了，一個不留！
    說起來，血冥衛也隻是拿錢辦事而已，並不算是真正的主謀，再說那血冥衛上上下下，少說也得有數千人，這些人居然都要為了傷裴雪兮一事而全部付出生命的代價？
    不過，主子如此做法，似乎也並不意外。
    鳳羽斂了斂眸，血冥衛尚需要付出如此代價，日後，等到鳳君華沒用的時候，那他的下場……
    鳳羽幾乎可以想象鳳君華日後將要經曆怎樣殘忍的事，下意識，鳳羽看了身後的嘉福殿一眼。
    鳳羽拱手行禮，不敢多說，身形快步消息在皇宮之內。
    ……
    嘉福殿中，鵝梨暖香撲鼻，裴雪兮躺在湘妃榻上已經幾個時辰了，還未醒來，鳳梟來來回回，已經進出了幾次，墜兒也來過，一心想見見裴雪兮，不過被鳳梟擋了。
    鳳梟腳步輕盈，生怕驚醒了裴雪兮。
    睡著了也好！
    至少，不會那麽疼。
    隻是他遠遠地看著那人，眉頭緊皺著，似乎在夢中極力的掙紮，恍若陷入了深深的夢魘一樣，難以自拔。
    “孩子，孩子！”
    裴雪兮在夢中，恍若回到了前一世。
    宇文千城，洛榮華，我會讓你們這對狗男女齊齊的去死！我要讓你們為你們所做的事付出百倍的代價！
    此時——
    她恍若看見了自己的手，被那貓啃得一點都不剩，而後看著自己的孩子，慢慢離開自己的身體，她恨，她恨不得化為厲鬼找那對狗男女索命，可是——
    此時的她，束手無策！
    血海深仇！
    管它什麽心魔！
    管她什麽值不值！
    不管了，統統不管了！她就算拚了這輩子的這一條命，也要去將這對狗男女拉下九幽地獄！讓他們生生世世，永遠受九幽獄火焚燒之苦！
    “兮兮？”
    鳳梟有些奇怪，按理說，毒性已除，現下隻有些許皮外傷，他不明白裴雪兮為何還這般痛苦。
    她雖然還在昏睡著，可卻是眉頭緊鎖，額頭上汗水密密麻麻滲了出來，幾乎變形的一張小臉，昭示著她的痛苦。
    “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裴雪兮控製不住自己，不住地呢喃。
    “兮兮！”見到裴雪兮似乎陷入了某種魔障，鳳梟忍不住有些著急，下意識地，他將裴雪兮攬進了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隻是聽著裴雪兮所言，他那冷峻的眉頭，卻是不禁浮起一絲疑惑，孩子？殺了你？
    什麽孩子？她要殺誰？
    難道，這就是裴雪兮最大的秘密？
    他一直懷疑她的身份，雖然他調查到的一切都顯示她就是真正的裴雪兮，可他還是懷疑！
    隻是——
    不是裴雪兮，她又是何人？
    鳳梟深深地凝視著裴雪兮。
    此時，裴雪兮像是受到了什麽刺激，竟然用手抓自己的肚子，鳳梟臉色一變，連忙將她從夢中推醒：“兮兮！醒醒！”
    “啊！”
    裴雪兮睜開眼睛的瞬間，看到了鳳梟的臉，發現自己還處在現實的世界，心裏總算是踏實了一點。
    後背上的衣服，已經都被自己的冷汗浸濕了。
    似乎從自己在這個身體上重生，這樣的噩夢，總是會縈繞在她的腦海之中。
    或許真的隻有等到那一天，等到她以洛琅華的身份回去，親手結果了那兩個狗男女的性命，這樣的夢魘，才會從她的生命中消失！
    腦子，逐漸冷靜下來。
    驀地抬頭，卻發現鳳梟的正半抱著自己，裴雪兮已經，幾乎本能地將鳳梟推開。
    “別碰我！”
    剛做完前世那篇真實的夢，她現在很排斥和男人的親密接觸！
    隻要是個男人，都讓她從心底裏感到厭惡！
    狗屁愛情，狗屁的男人，這世上，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是可以信任的！
    從前的宇文千城不可以，如今的鳳梟更不可以！
    自從讀心鏡引出神火之後，裴雪兮一直告誡自己要控製心魔，否則她終有一天會被仇恨之火反噬！她不能讓她新的人生也全毀在那兩個賤人手裏！
    而她也努力這麽去做了，可這一次，生死攸關的邊緣，她才發現，她根本沒有辦法控製住自己，反而越是控製，越是恨意滔天。
    而現如今，看到鳳梟，她更是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宇文千城！那個男人曾讓她多愛過，恨就有多深！
    不，更深！
    “嗯？”鳳梟眉頭有些微皺，手懸在半空中，卻莫名的顯得有些尷尬，片刻後，他卻是沒有多說，而是順著裴雪兮的心意收回了手，“好，我不碰你！”
    他打量著她，隻覺得現在那個蜷縮在一角的裴雪兮，根本不像是他曾經熟悉的那個她，或者說，如今這個也會和一般女人一樣有著害怕恐懼情緒的裴雪兮，才是真正的她！
    她的身後，到底有著怎樣的一番故事？
    鳳梟眼神微眯。
    之前對於裴雪兮頗感興趣，是因為她與眾不同，加上她身上的味道能治療他的失眠，但也僅此而已，所以他才會在進入那個地方之後多餘的解釋也不曾帶給她一句，但此時此刻，他是真真正正對裴雪兮上了心，他一定要知道，她的身上，究竟有著什麽秘密！
    裴雪兮緊緊地抿著唇，也沒有注意到，那個風華絕代、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麵對她，用的自稱不是本王，而是——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