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呀,你還會算命呢?為親愛的@姵璃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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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百裏挑一的眼睛。”

    清玄君說著,抬手沿著她眼眸的輪廓輕輕描摹了一圈,柔聲道:“威嚴中帶了絲清媚,瞳如點漆,黑白分明,眼波流轉,卻神光內斂……很美。”

    “咳。”桑祈扶了扶額,“漂亮的眼睛多的是。卓文遠那雙天生風流勾魂的桃花眼就很好看啊,你的眼睛也很美,晏雲之的也是,為何偏偏說我的特別。”

    清玄君笑了:“那不一樣。桑祈,你這眼相名為鳴鳳,乃是足以光宗耀祖,顯赫門庭之相。”

    桑祈驚訝地張了張口:“你還會算命?”

    清玄君沒想到她聽完,在意的竟不是這“鳳”字背後所指的大富大貴,世間罕有,而是他會看相這碼事,不由神情一怔,而後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隻聽院門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飄了進來,淡然道:“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桑祈趕忙側過頭去,見晏雲之挺拔昳麗地站在那裏,正挑眉看著自己和清玄君。

    而清玄君的手還沒放開,兩個人還保持著剛才看相的姿勢。

    想到不能心胸狹隘,不能思想齷齪,她清了清嗓,笑道:“清玄君正幫我算命呢,你快也來算上一算。”

    說著扭頭問放蕩不羈,衣衫半敞地躺著的桃花仙人,正經道:“大仙,麻煩您給看看,師兄這叫什麽眼。”

    清玄君戲謔地笑笑,放開她的皓腕,闔眸搖晃著長腿,道:“他長眼了?我怎麽沒看見……”

    晏雲之目似寒潭秋水,澄淨明澈,眼波藏鋒,威嚴自現,冷冷看他一眼,走過來自顧自坐下,道是來替蘇母給他帶話的。

    清玄君一聽,連連告饒。

    “我說,你怎麽也跟他們是一夥的。好不容易蘭姬不來煩我了,你又來?”

    晏雲之話帶到了,淡淡掃他一眼,拿了他的酒喝,道:“我隻管說,又沒逼你聽,蘭姬說了多少遍你都當沒聽見,這會兒倒是長耳朵了?”

    “噗。”桑祈聽著他們倆鬥嘴,不由失笑。

    蘇母讓晏雲之傳的話,無非是強調了一下,他眼瞧著奔而立之年去了,卻還完全沒有要成家立業的意思,建議兒子沒事也上上心。

    清玄君卻堅稱自己早已娶過親,行過拜堂之禮了,反過來指著院子裏的妻妾成群,埋怨母親記性差。

    晏雲之在一旁事不關己地喝酒,看來隻管傳話,並沒打算繼續扮演他家長的角色代為說教。

    桑祈則樂得看他笑話。

    誰知清玄君呼天搶地了一會兒,竟然安靜了下來,扭頭看她,忽地坐起身,湊上前道:“我說,桑祈。”

    “嗯?”

    “你這麵相雖大富大貴,可鳳眼威嚴太重,為女子身上所罕見,可能會導致你地位雖高,卻姻緣欠佳。”他正色道。

    桑祈附和著他的話語內容,點了點頭,語氣卻有些無所謂,問:“所以呢?”

    他便狡黠一笑,道:“所以,要是沒人敢娶你,你看不如咱倆湊合湊合怎麽樣?也省的我那娘親沒事總煩我……”

    桑祈扭頭,一個沒忍住,口裏的酒噴了出來,灑了無辜的晏雲之一身。

    一時場麵就亂了套。晏雲之低眉,看著身上的酒漬。桑祈尷尬地又是道歉,又是掏出手帕來,不知道該幫忙擦,還是不該幫忙擦。

    清玄君則絲毫沒有罪魁禍首的自知之明,在一旁笑得彎了腰。

    晏雲之睨他一眼,起身回去換衣服了。臨走時還不駐足看看桑祈,冷聲道:“闖了禍,還不走?”

    桑祈暗暗吐了吐舌,臨出院門前,卻又被清玄君叫住。

    桑祈也覺得是時候離去,抬步要走,臨出院門前,卻又被清玄君叫住。

    於是回眸看他,還沒等他開口,便擺擺手道:“好了,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就是隨便說說。”

    清玄君笑意溫然,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也不全是。至少前半句,我說的是實話。桑祈,這世上能與你般配之人絕無僅有。”

    桑祈方才是不願拂他麵子,如今聽聞,淡淡一笑,平靜道:“多謝相告,但是我不太信命。”

    “我信。”清玄君斂眸,表情難得一見得正經,道:“而且我知道,這人隻有一個,剛好你我都認識。”

    桑祈雖然不信,卻有幾分好奇,問道:“是誰?”

    清玄君眼波蕩漾,唇角微彎,沉聲道:“晏雲之。”

    桑祈先是一愣,繼而失笑:“你看,我說我不信命吧。他是你家妹子的準夫君,按你這說法,我豈不是要一輩子嫁不出去了?不過,也不一定,興許你見得人太少了,天下之大,和他的眼睛長得一樣的人還有很多呢?”

    她說著,給自己和對方都找了個台階下,而後擺擺手告辭了。

    清玄君站在院門前,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淡淡一笑,歎道:“得龍目者,定譽滿天下,福蔭百代,甚至可為帝稱王。你以為這世間能有幾人?”

    晏雲之天生此大貴之相,氣度不凡,因而年少時便無意中引來眾多擁護,和隨之而來的猜忌。否則,也不必窩在國子監裏做個小小司業,一韜光養晦便是幾年……他想著想著,似乎感覺有些無趣,也不太想過問這些政事,搖搖頭,又晃悠著回去獨自小酌了。

    桑祈回去後,雖然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卻還是有意無意地,會想起那日聽見的這番話,時常走神。包括在閆琰跟她說自己已經成功了一半的時候,也沒太上心,隻是怔怔地點了點頭。

    閆琰覺得自己又被無視了,有些不高興,抬手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嗔道:“桑二,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她被吼聲驚了驚,才回過神來,迷茫地問:“剛才你說什麽?”

    閆琰頓足哀歎,埋怨地看了她一眼,才又重複了一遍剛才說的話。

    “我說,準備設計宋落天的事,已經成了一半了。”

    “成了一半是何意?”桑祈有點不懂,坑成功了就是成功了,折戟了就是折戟了,怎麽還有成了一半的說法。

    閆琰剛從山腳下跑步回來,又費了一番口舌,口渴得要命,先灌了一大碗水,才解釋道:“反正,等過幾日你就知道了,這回我們親眼瞧著他倒黴。你別忘了,詩會一定要去。”

    說起詩會,桑祈有些頭疼。

    一年一度的詩會,是洛京初夏的傳統項目,和上元節的燈會,七夕節的花會一同,並稱為洛京青年男女中的三大姻緣盛會。

    說白了,就是少男少女們可以在這一天相約結伴,共同赴會,參與其中,一展才華,互相了解品鑒。每年都有那麽幾對彼此看上眼後,回家請求父母做主說親的。也因此傳出過不少佳話。

    聽說最有名的便要數當今宰相,也就是晏雲之的父親,和他的現任夫人這一對。晏相第一任妻子亦是早逝,他遂剛過不惑之年,便鰥居一人。和友人一起到詩會遊玩,大顯身手,做一恢弘詩篇。沉鬱頓挫,情感豐沛,引得美人青睞,當場讀著詩句便落下淚來,堅定地認為晏相定是值得托付終身之人。不顧要做續弦,執意嫁了過去。這位美人便是晏雲之的母親,當今一品夫人,也是嚴樺的親姑姑。

    可以說,三大盛會中,屬詩會最為風雅,最能展現一個人的品質才情。

    但是……也最不適合她參加呀。

    桑祈一想到到時候又要見著些避之不及的人,又要吟詩作賦,就連連擺手告饒。

    閆琰卻道是:“就算為了看宋落天出醜,也得勉為其難去一趟啊。”

    於是桑祈猶豫良久,還是去了,心裏想的卻是,不知道這一天,她的朋友們都會做何表現。

    比如閆琰,雖然上課的時候很乖巧,可並沒有聽說過會作詩,不知道會不會和她一樣出醜。

    比如晏雲之和清玄君,應當都是個中高手,會大放異彩吧。

    比如嚴樺,不知道會不會直接寫詩抨擊宋太傅

    ……

    一個個的,都很耐人尋味。反正就是去看看,到時候叫她作的話,不參與就是了。

    這樣想著,她事先約了卓文遠同行,如期來到詩會。

    詩會舉辦的地點是在謝雪亭,就是之前她打了顧平川一巴掌的地方,初夏走在河邊,隻覺此處夏日果然不同,一改清冷寂寥,變得十分熱鬧。堤岸青草鬱鬱,柳枝垂絛,群芳點綴其中,洛水河麵上吹來的風帶來幾許清涼。

    與上元燈會和七夕賞月花會不同,詩會是白天舉行,過了晌午便已是人潮湧動,熙熙攘攘。

    亭子裏,已經有人貼出賽詩的題目。按照慣例,邀請了中書令,也就是蘇解語的父親蘇庭來做為主評審,晏相也在品評之列。

    令桑祈沒想到的是,清玄君和嚴樺也在亭中,與其他點評人同坐。

    卓文遠在一旁解釋:“論文學造詣,蘇家若說是大燕第二,恐怕沒人敢稱第一。不愧是一等一的書香門第,父子成就皆是登峰造極。清玄君七歲能文,十五寫得一首名揚四野,雖然年紀最輕,卻是最有資曆坐在那兒的一個。”

    桑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覺得可以想象。看桃花仙那樣子,就像是個極會吟詩作賦的,忽悠人也很有本事。

    而嚴樺,想來在無數青年學子中頗具盛名,也是有原因的,端的不負名士稱號。

    可是,為什麽晏雲之不在那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