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驚變為所有親愛的讀者們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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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_84155桑祈先是一怔,繼而失笑,道了句:“他會。”

    “哦?”卓文遠做了個準備洗耳恭聽的動作,期待她的具體闡釋。

    桑祈卻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理由,隻道是:“我也說不清,但就是有這樣的自信,知道他不會拋棄我,無論發生什麽。”

    卓文遠的笑意便深了幾許,低眸喝完杯中茶,看天色也不早了,隨意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後,以自己是偷偷摸摸背著宋佳音來的,怕宋家要是知道了又要起風波為由,先行離去。

    待到他的腳步走遠,一直站在門口的蓮翩才進來,麵色是掩蓋不住的失望,長歎一聲,動作野蠻地收著茶杯,不滿道:“真沒想到,卓公子竟然是這種人。”

    桑祈有些疲憊地靠在椅子上,抬手揉著頭,聞聲微微挑眉:“哪種人?”

    “見利忘義,落井下石!”蓮翩猛地一拍桌子,眼中燃燒著憤怒的小火苗,憤憤道:“算我看走了眼,還一直以為,他對小姐你情深意重。”

    與她的激動對比,反倒是桑祈顯得很平靜,隻淡淡道了一句:“並非情深意重,但也談不上落井下石。隻是從前一起走了很久的朋友,如今與你選擇了不一樣的路……”

    言罷,驀然領悟到了晏雲之從前對自己說的那句話裏,蘊含的洞悉與無能為力,歎了句:“人間事,多如此。”

    蓮翩卻是不懂,為何明明覺著那般有情的一個人,如今會與小姐走到這般田地,也不能接受,皺著眉頭收好茶杯後,湊到桑祈跟前,沉吟道:“那……你說……晏公子和閆公子會不會也……?”

    桑祈喝了口茶,還是那句平靜的回答:“不會。”

    “可是,他們也一直沒露麵。”蓮翩雖然不忍心打擊她,卻還是擔憂地提醒了一句,“小姐……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真諷刺,人家都說患難見真情,這回大人的突遭陷害,倒成了個辨識人心的好時機。”

    “好了,別瞎想那些有的沒的了,有這個功夫還不如幫我想想怎麽遛進天牢裏去看父親。”桑祈無奈地在她腰間戳了戳。

    夏至已過,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仿佛隻一瞬間,夜色便深了。

    桑府中,女兒琢磨著怎麽才能見到父親。天牢裏,父親也在琢磨著如何才能見到女兒,把一些非常重要的事交代給她。

    戎馬一生的大將軍,脫下戰甲與官袍,換上一身素服,也難掩周身的凜冽蒼莽之氣。耳後的一道傷疤,記載的是過去的榮光。不知何時漸漸蓄起的長須,則似乎在說明如今的輝煌不再。

    他用了大半輩子征戰四方,一開始年輕氣盛,求得也是功名。通過將敵人擊潰,一退再退,受人景仰敬畏,來獲得個人成就的滿足。那時候的他,很拚命,也很貪婪,不知饜足,一路披荊斬棘,帶領桑家走到了家族榮耀的最頂峰。

    而後,在鼎盛時期,遭受了皇室和其他家族的忌憚。

    可他還是不想停下腳步,隻將女兒匆匆進獻,做為交易的籌碼,換取信任後,繼續奔向戰場。

    直到長女的死訊傳來,幺女跟自己關係鬧崩,才驚訝地駐足回望,發現自己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得太遠,失去得太多。

    感到懊悔的他,開始質問自己,是不是從前的想法錯了?自己拿著戰槍,奮勇殺敵的時候,究竟是為了什麽?

    隻是為了享受人們崇拜的目光?享受敵人一聽到他桑家的旗號就聞風喪膽的恐懼?

    想了很久,他才明白,並不是。自己最得意的東西,不是戰場上有多勇猛的戰績,讓敵人流了多少血,搶回多少土地。而是浴血歸來後看到的,女兒那張欣喜明麗的笑顏。

    那才是對他來說最重要,最值得自己拿起長槍的理由。不是為了掠奪,而是為了守護。

    幡然醒悟後的他,漸漸變了,變得不再那麽貪戀戰場,快刀斬亂麻地結束了與西昭多年鏖戰後,帶著小女兒回到了洛京。

    他想盡自己的一切所能,讓她過得更好。讓像所有洛京的世家小姐一樣,在安寧繁榮的都城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是,洛京並不平靜。

    粉飾太平之下,殺機隱匿,暗流湧動。他又開始為了她,加入新的戰場。

    不同的是,目的已經與從前大相徑庭。

    然而,自己一心一意地,隻為了女兒未來的幸福著想的時候。卻遺憾地發現,自己想給她的,不一定是她想要的。

    這個小女兒,就跟當年的自己一模一樣——固執倔強,一意孤行。認準了的事情,別說十頭牛也拉不回來。就是撞上了南牆,怕是也不肯回頭。隻會把這堵牆打破,繼續向前走。

    而他又不忍心破壞這麽多年才終於緩解過來的父女關係,便也不敢對她態度太強硬,隻得由著她去,同時苦口婆心地勸勸。除此之外,還能怎麽樣呢?

    做一個好父親,可比做個好將軍難多了。

    想到這兒,他不由無奈地笑了笑,感到有些口渴。

    傍晚時分,有內侍來給他送過晚飯,放在門口還一直沒動過。

    桑巍內心有一股傲氣,不願接受自己成為階下囚的身份,也就這兩天都沒吃東西。可如今想到女兒,心情比較好,便想喝上兩口。

    於是朝門外大聲喊道:“有人沒有,拿些酒來!”

    外頭無人應答。

    明明應該有內侍和羽林衛一同看守來著,怎麽都不出聲呢?他有些詫異,又開口問了一遍:“喂,有沒有人在?皇帝不會這麽小氣,連口酒都不給老夫喝吧?”

    話音剛落,隻聽一個腳步聲響起,有人一邊朝牢房裏走來,一邊笑道:“來了來了,桑公要喝酒,誰敢不給?”

    說著,還搖了搖手上的東西,能聽得到一陣液體晃蕩的聲響。

    天牢內很暗,看不清來人的麵容,可隻聽聲音也足以認出對方。

    桑巍麵色一沉,冷笑了聲:“是你。”

    “自然是我。”那人平靜作答,“你知道,除了我,也不會有別人了。”

    “哼。”桑巍又笑了一聲,這次笑意中帶了幾分自嘲,道:“老夫早該想到與虎謀皮的下場。”

    來人卻是一聲歎息:“大司馬這樣說,真是冤枉在下了。在下原本,也是真心實意與您共商大計。要說不講信義,反倒是您背棄在下在先不是麽?”

    不提信義一詞還好,提到這個,就想起甄遠道。桑巍的臉色變得極差,緊緊握拳,質問道:“你是如何迫他如此?”

    “此事說來話長,大司馬還是先喝一杯吧。”來人笑了笑,將酒壺遞了過去。

    桑巍接過來,卻半天沒有動。

    “放心,沒有毒。”

    那人知道他在擔心什麽,溫聲解釋道。

    桑巍是修羅場裏一路走來的人,自然能感覺到,此時此刻他身上沒有殺氣。可牢房外的人也都被他支開了,無論他做什麽,怕是都不會有人知道,所以不得不戒備。

    不明來意前,他隻麵沉如水地靜坐著。二人便沉默地對峙了一會兒。

    半晌過後,對方先開了口:“在下知道,您不會束手就擒,您還有心事放不下。可是明日,若是桑崇來了,事情對於我來說也會變得很棘手。所以……還望大司馬不要怪罪在下。您記掛的事情,在下向您承諾,會替您完成,請您安心。若這踐行酒您不願喝的話,就直接去吧。”

    說完,突然抬手,黑暗中寒光一現,霎時化作一道陰森狠戾的殺意,驟然向桑巍襲來,勢頭又快又準。

    桑巍趕忙一揚手中的酒壺向對方砸去,準備抄家夥反擊。

    可還是不得不感慨,對方的動作實在太快了。

    “快”這個字,意味著什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縱使他天生神力,壓根來不及應對,也無可奈何。

    最後的最後,將軍一聲不甘的長歎,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半生,感到自己的結局,實在是有些憋屈。

    夜,繼續沉著,像一灘厚重濃稠的,化不開的墨。

    第二天一早,換班的羽林衛進牢房來查看的時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麽。驚愕地快步跑到大殿上,稟報了皇帝。

    皇帝聽完也傻眼了,差點激動得直接從龍椅上站起來,蹙眉道:“怎麽會?”

    其實還沒有最後定罪啊!

    證據都還在調查中。因為皇帝自己都不相信。

    他一直覺得,大司馬雖然總讓他頭痛不已,但性情耿直,還真不像是會處心積慮謀劃多年,圖謀不軌的人。就說狠虐下屬這件事,也與他一貫的風格不太相符。

    之所以自己不想讓桑晏兩家聯姻,擔心的,也不過是大司馬和丞相勾結在一起,從此一個鼻孔出氣的話。往後他這個做皇帝的再說話,就真的一點力度都沒有,徹底被架空成傀儡了而已。卻沒想過,他們已有造反的意圖啊。

    這兩家都已經如日中天,掌握著大燕實權了,還有什麽理由需要反?!上哪說理去!

    本來隻是想著,先在天牢裏關上他幾天,殺殺他平日的囂張氣焰,然後再仔細調查這事兒。若是無罪也就把他放了。若是有罪,其實因著桑家的強大實力,他都擔心也未必能把怎麽樣……

    可是,可是怎麽著,大司馬就突然死在了天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