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臣妾擔心曆史重演

字數:5313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國子監來了個女弟子 !

    84_84155桑祈喝完了水,見晏雲之閉目養神不說話,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晏雲之一動未動,眼簾都沒抬一下。

    桑祈嫌棄他不給個正眼,趁他看不見做了個鬼臉,才說正事兒。

    “話說……有件事情我放心不下。我總覺得,西昭的來襲,發生的太是時候了,就好像一切都是一步一步安排好的一樣。之前事情太多,太倉促,我都沒時間反應。現在理理頭緒才明白過味兒來。”

    “明白了什麽?”

    “傅先生說,父親先前曾經暗示過要回齊昌,問他要不要同去,那會兒就說了洛京風雨在即。現在想想,西昭人準備大舉進攻,也差不多應該就在那個時候。結果父親還沒來得及走,就出事了。剛一出事,就傳來了茺州告急的消息,期間相差不過十幾個時辰……”

    桑祈麵色端凝,蹙眉問道:“你不覺得,這些都不是巧合嗎?如果說,宋太傅說的沒錯,確實有人跟西昭裏應外合,那麽這個人既然不是我爹,一定還會有別人,並且現在就在洛京城裏。所以……我想想就放心不下。”

    “嗯……”晏雲之淡淡應了一聲,道:“不過洛京有閆公和我父親看著。你就不要瞻前顧後的了,我們隻集中精力應付西昭便可。”

    桑祈歎了口氣,低頭撿了一根篝火裏的樹枝,撩撥著火星,久久後,沉吟道:“其實我擔心的還有一件更讓我不解的事。”

    晏雲之這時才微微睜開眼,用那雙洞察世事的深眸注視著她,低聲問:“關於桑公的?”

    “嗯。”桑祈沉默片刻,才稍稍點了點頭。

    “傅先生說父親早就有所預料的這番論調,後來也被大伯證實了。我不明白,他是怎麽知道的?又為何想抽身?兵符如此重要之物,父親幾乎從不離身,甄遠道又是如何拿到的?”

    說著,她迷茫地看向晏雲之:“傅先生甚至還說,這次父親不像是完全被人栽贓陷害的,竟有幾分真……我……”

    “我不懂,他莫非當真有過反意?”由於自己打從內心深處懼怕驗證這一猜想,她說出來的字都是極輕並飄忽的。

    晏雲之坐起身來靠近她,在離她很近的地方停下來,凝視了她的不安片刻後,忽然一笑,抬手在她的頭頂重重地拍了一下,平靜道:“桑公怎麽可能會反,你還是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一覺吧。大家昨天晚上都沒休息,明日還要急速行軍呢。”

    對於晏雲之的話,她是全心全意相信的。

    既然他都認為父親絕對不會有二心,她便也安心了幾分,點點頭,叫上還在跟閆琰鬥嘴的蓮翩走了。

    閆琰不忘在後麵做鬼臉,用蓮翩剛才諷刺自己的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道了句:“看,說不過我,跑了吧!”

    “你……”蓮翩氣不打一處來,又要往回走,嘴上還嘀咕著:“小姐你先去,我今天不跟他說個清楚我就……”

    桑祈則執意扯著她的袖子,動作堅決地往反方向走,嘴上念著:“是是是,唉呀你放心,以後你有的是時間說清楚,現在先睡覺。”

    蓮翩雖然滿腿不情不願,也不得不屈服於她的淫威,腿腳不聽話地跟著走了。

    大軍中漸漸安靜下來,除了守夜的人員外,陸續進入了夢鄉。

    而百裏外的洛京,皇宮裏還是燈火通明。

    皇帝有些擔憂得睡不著覺,總覺得眼皮直跳,頭皮也疼,正讓皇後幫自己做頭部按摩。

    皇後溫柔體貼地幫他按著,望了望西邊的樹影婆娑,驀然歎息了一聲。

    “愛妻又為何事發愁?”皇帝打了個哈欠問,“可是還為孤出爾反爾生氣呢?孤是答應讓你給晏雲之和蘇解語那丫頭做媒了,聖旨也擬好了。可晏雲之那小兔崽子,竟然拿著兵符逼孤就範,孤也是沒有辦法啊……如果不改主意,他就不交出兵符,也不願意出兵,你說要不要命?”

    一想起來那天晚上晏雲之一邊氣定神閑地握著兵符喝茶,一邊看他寫聖旨的那個優雅姿態,他就氣得牙癢癢,委屈得直想哭。早先幾次想叫他出山,給了一堆好官職,他都用一句冷冰冰的“沒興趣”推掉了。

    說好的隻想在國子監裏隨便教教書呢?怎麽這會兒為了個賜婚的聖旨,就肯就範了?晏雲之你的原則哪裏去了……居然還學會了用派出晏家的私兵幫忙,並親自領兵打仗這個條件做勾引!

    皇帝深深覺著自己這麽多年,真是看錯了他。

    “你呀,平日就是太慣著他們了。”皇後懊惱地戳了戳他的頭頂,語氣帶著幾分嗔怨與憐惜。

    “唉。”皇帝歎了口氣,無辜道:“沒辦法啊,事到如今,孤也沒什麽人能依靠了。百姓中都傳宋玉承狼子野心,孤總不能把兵權交到他手裏。你那些哥哥侄子什麽的,又沒有一個中用……閆家武力不行,桑家又沒有個能撐起來台麵的,他晏雲之就是算好了孤隻能倚仗他才敢如此肆意妄為啊!”

    皇帝窩火地又開始死死捏東西了,這一次沒捏龍椅的扶手,而是差點捏壞了手裏把玩的玉珠。

    皇後愛憐地細細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了一會兒,猶豫道:“話是這樣說,可是,臣妾也有擔憂。”

    “擔憂何事?”

    “這……”

    說與不說,皇後好像左右為難,非常糾結。

    還好夫君大方,大手一揮,道:“沒事,你隻管說出來,不用怕說錯。”

    皇後這才低眸道:“臣妾想起了開國皇帝的故事。當初戰亂年代,群雄割據,大燕榮氏的先祖,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才,可跟隨的國君卻相對弱小。後來在率兵抵禦外敵的戰爭中,賞識提拔了晏氏一族,並與女將晏花嫣情投意合,結成伉儷。戰爭結束後,共同逼退了舊主,遷都洛京,建立新政權,繼而統一諸國,才有了後來領土廣博的大燕。”

    這些祖先的故事,皇帝也是從小聽到大的,比她還清楚,邊聽邊點頭,之後不解地問了句:“所以呢?”

    “所以,陛下不覺得,現在的事,同當年的曆史驚人地相似嗎?”皇後秀眉緊鎖,道:“一樣的亂世狼煙,一樣的皇室孱弱,一樣的龍鳳之才……”

    既然話都說到這兒,她也就不怕什麽失言了,屈身一跪,便含淚道:“臣妾怕啊,隻怕晏雲之和桑祈也……”

    後麵的幾個字,她似乎因為太害怕,都說不出來了。

    皇帝聽完,也蹙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歎一聲:“孤也明白,你先前不願我將兵權交給晏雲之,擔心的也是這些。可是……孤覺得,即使形勢相似,人和人也是有區別的。一直以來,關於晏雲之的傳聞都很多。包括他生有龍目啊,如天人下凡啊,等等,總有人擔心他有一天會取孤之位而代之。”

    “但是這孩子,孤總覺得,不是那種在乎這些東西的人。老實說,如果他真想做什麽,孤以為,便早就可以做了。既然沒做,應當也就是沒那個心思吧。”皇帝自以為自己了解的很透徹,如是安慰皇後道。

    皇後卻仍然放心不下,歎了聲:“就算從前沒想過,也不代表以後不會想,畢竟人對權力的*,猶如饕餮謀食,總是沒有止境。”說完便笑了笑,“好了,不說這些了,但願是臣妾杞人憂天吧。今兒早上起的早,陛下還是早些歇息。”

    說完喚了宮人來給皇帝送些安神茶,待到他困勁兒上來後,二人便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皇後以自己的嫂嫂卓夫人最近身體不適,要去探訪一下為名,出宮去了一趟卓府。

    據說卓夫人因為新媳婦宋佳音太不好相與,這才沒出一個月,就把自己氣病了。

    可實際上,她這嫂嫂也並沒有這麽嬌貴,的確和宋佳音發生過兩次口角,但都被卓文遠從中調和了。現在雖然看這個媳婦百般不是,也隻是保持在自己的院子裏,盡量除了晨昏定省見一麵,不去主動與人家接觸的狀態。病倒倒是沒有的,最多比較無聊而已。

    皇後便貼心地先在她這兒坐了會兒,聽她抱怨幾句,安慰一番後,也順便去看了一眼這要命的侄媳婦。

    然而,宋佳音今天回娘家去看母親了,剛好沒在。

    院子裏隻有卓文遠一個人半臥著,麵前擺著一盤錯落的紅白玉子,在跟自己手談。

    皇後微微一笑,邊走過來邊道:“看嫂嫂這狀態,隻覺當個婆婆可真不容易,你娶這媳婦也是夠她受的。”

    卓文遠見到來人,一點都沒覺得驚訝,泰然自若吃掉一子,才勾唇笑道:“姑姑這時候到是覺得,沒有個兒子費心,倒也挺好的了?”

    皇後沒接茬,自行在他對麵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茶喝,道:“還有心思挖苦我,看來那桑家二小姐被賜婚了,你倒是接受得也挺容易的嘛。挖空心思地做了那麽多事,現在人家還是跟晏雲之雙宿雙飛了,你怎麽想?”

    卓文遠手上動作一頓,半晌後“嗬”了一聲,將棋盤上的玉子一顆一顆拾起來,慢條斯理道:“她父親剛去世,守孝期內是不能成親的。”

    言下之意在說,就算有聖旨,不也得幹等著麽,這事兒還得走一步算一步,三年後如何,現在討論還為之過早。

    皇後看他鎮定,也就不說什麽了,啜了口茶,換了個話題,又問:“淺酒姑娘,你打算什麽時候帶進府?”

    “再過一陣子吧,不著急。”卓文遠揉了揉發僵的肩膀,無奈道:“不然好不容易安撫好宋佳音,又要鬧起來了。現在正值關鍵時期,我可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