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劉芒洗了把手，來到剛才燉煮大鯢的灶台前。

    一把揭開瓦甕的蓋子，一股香味夾雜著熱氣撲麵而來。

    這股香氣有大鯢肉質自帶的山椒味，有野山參的香甜味、還有雲香信那股獨特的味道……

    “真鮮啊！”五眼湊了過來，拚命吸吮著鼻子：“老大，可以搞碗嚐嚐麽？”

    “沒問題，等我先調完味。”劉芒舀起一點嚐了嚐，加入一點鹽和白胡椒。然後取過一個瓷碗，舀了滿滿一碗遞給五眼。

    “呼……呼……”五眼端著瓷碗，先吹了幾口氣，接著送到嘴邊小心的嘬了一口。

    “哇！透鮮！透鮮的！”

    湯汁是乳白色的，不同於以往的魚湯，這種湯略微濃稠，跟牛奶有些相像。

    輕輕一抿，甘甜的湯汁帶著燙口，等到魚肉的鮮甜在舌尖上消散後，山椒的氣味和雲香信的香氣便在口腔中縈繞開來。

    “嘶！”一勺魚湯入喉，五眼忍不住吸了口氣：“老大，你也快嚐嚐，真是太鮮了！”

    “不急，你再試試魚湯中的雲香信，看看味道怎麽樣。”劉芒笑道。

    “好的。”五眼點點頭，拿起一雙筷子。

    野山參已經燉爛了，和魚湯融合在一起，根本夾不起來，而雲香信因為是後放的，隻經過短時間的汆燙，還保持了它的鮮嫩和形狀。

    五眼夾起一片，送入嘴中：“有點脆，又非常嫩！還有一種滑滑的感覺，口感簡直沒得說！”

    “除了這個呢？”

    “除了這個？”五眼咽下口中的雲香信，側頭想了想：“嗯，還有一股香氣，隨著咀嚼從口中往鼻腔裏蕩去，整個人好像都要飄起來一樣。這股香氣有點像檀木的氣味，又有點不像，不知道怎麽去形容。”

    “雲香信本來就隻在枯死的檀木上生長，有檀木的香氣並不奇怪。而它和檀木又是完全兩種不同的植物，所以香氣也不盡相同。”劉芒分析道。

    喝完了一碗魚湯，五眼抹了抹嘴巴：“老大，我去送菜了。”

    “嗯，去吧。”劉芒將瓦甕中剩下的魚湯舀到一個古色古香的大瓷盆中，說道。

    五眼端著瓷盆朝外走去，而劉芒則來到熏烤飛龍的大缸前。

    “應該差不多了。”劉芒心裏默默估算了一下時間，然後揭開大缸上的竹篾蓋。

    在炭火的烘烤下，掛在大缸中間的兩種飛龍已經變了顏色，金黃色的油脂從飛龍的皮下滲透出來，滴落到下方的炭盆中，冒起了一陣陣的青煙。

    劉芒將剛才準備好的茶葉用水打濕，然後迅速覆蓋在燒紅的木炭上。

    木炭的火焰被這濕漉漉的茶葉一蓋，馬上就熄滅了，大量的白色煙霧‘噌’的一下就冒了出來。

    劉芒馬上蓋上竹篾蓋，又取過一把蒲扇在大缸下方的孔洞邊，輕輕扇起了風。

    “小五，幫我扇風，我來準備最後一道‘鹽烤駝峰’。”等到五眼回來了，劉芒吩咐道。

    “好勒！”五眼應了一聲，蹲下身接過劉芒手中的扇子。

    “記著，扇風的時候要緩，要一下下來。它的主要作用是讓煙霧均勻的熏在飛龍的身上……”劉芒講解道。

    “老大，我明白。”五眼點點頭，搬了個小塑料凳坐下，專心致誌的扇起裏。

    劉芒說完，走到灶台前，端起桌上不鏽鋼盆中那一塊帶血的駝峰細細觀看起來。

    十八道秘菜有幾道菜即使以滿漢樓的實力，也沒法找來食材全部製作完成。

    比如說其中的一道‘清湯虎丹’，據傳是當年慈禧最愛的菜肴之一，現在就沒法製作。

    它的大概做法是取小興安嶺雄性東北虎**，泡在雞湯裏用小火慢燉，之後剝去皮膜，用調料浸透，再用刀片成紙一樣的薄片，擺成牡丹花狀，最後盛上來蘸碟吃。

    由於虎丹有很大的膻氣，就需要用蔥、薑、蒜、醋等調汁來去除這種味道。

    製作的方法雖然流傳下來，但食材實在是難得，也就沒人會了。

    又比如豹胎、猴腦，這兩種食材需要用到金錢豹和金絲猴，它們現在都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哪家酒樓敢麻著膽子賣？

    劉芒將駝峰上麵沾著的毛發用小鉗子夾幹淨，然後放入鍋中汆水。

    這道‘鹽烤駝峰’，上次在樓上樓劉芒就已經製作過了，現在再做一次，簡直是駕輕就熟。

    劉芒在廚房中忙碌，而滿漢樓的包廂中則是讚歎聲一片。

    “各位，我徒弟的這道‘檀香魚湯’怎麽樣？”不語大概是多喝了幾杯，臉色紅撲撲的，帶著醉意說道。

    “甘甜滿口，濃香撲鼻！真是名菜啊！”石月明豎起一個大拇指。

    “我沒法用別的詞語形容這道湯的美味，如果真要說，那就隻有一個字——潤！”康宇韓說道。

    “康師傅，何為潤？”潘蒙詫異道。

    這個詞匯用來形容湯品，大家都還是第一次聽說，所以都顯得有些好奇。

    “古人雲：寧可食無饌，不可飯無湯。”康宇韓咂巴著嘴：“所謂的潤在我看來，是指湯品入口甘甜，沒有泛酸。而湯汁之鮮美，讓人的舌尖上的味蕾都徹底打開，從口腔到喉嚨，直泄而下，使人暢快淋漓。這種感覺，就像飲了一杯好酒一般，讓人沉醉不已！”

    “這個形容很貼切啊！”韓少白點點頭，表示讚同：“這道‘檀香魚湯’，其中並沒有放更多的佐料，最後的調味也僅僅放入了少許的鹽和胡椒。其中的鮮美滋味，完全來自於食材本身的天然味道。隻烹不調、突出本味，——此乃大羹不和！”

    “完了！”相比請來的一眾賓客，滿漢樓的幾位主廚們臉色就沒那麽好看了，賈不凡更是連連搖頭，唉聲歎氣。

    “老賈，還有得救麽？”魏長利拉了拉賈不凡的衣袖，悄聲問道。

    “算啦，是我們太小看劉芒了，此子果非池中之物。”賈不凡回道。

    “不是還有兩道菜麽？”魏長利有些不死心，接著問道。

    “剩下的兩道菜是十八道秘菜中最簡單的兩道，劉芒複雜的都做出來了，沒道理容易的還會失手吧？”

    “那我們怎麽辦？等會吃完飯，不語肯定要當著大家的麵，宣布收回股權的！”魏長利急道。

    “這樣吧，你在這盯著，我去後廚找劉芒先談一談，你看怎麽樣？”賈不凡想了下，回道。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