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差不多可以放洋芋了。”等了大概二十分鍾的樣子，劉芒揭開鍋蓋，用炒勺舀起一點湯汁嚐了嚐。

    農村自家養的老母雞味道就是要比那些飼養的雞要好，哪怕是現在還未到火候，湯汁的滋味也鮮美無比。

    將一早就準備好的洋芋倒入下去，稍微加入一點鹽調味，劉芒重新蓋上鍋蓋。

    “剩兒，你家的米呢？”菜差不多了，劉芒想起還未煮飯呢。

    “在櫃子裏。”譚剩兒指了指廚房一側的大木櫃，說道。

    劉芒俯下身去，打開木櫃，從裏麵舀出一點米放入臉盆淘洗。

    “叔叔，好香啊！”這個時候，香氣從鍋中飄散出來，譚剩兒吸了吸鼻子，說道。

    “有多香？”劉芒將淘好的米放入一口鋁皮小鍋中，端到灶台鐵鍋旁邊的一個小灶眼中煮了起來。

    “很香，很香！”譚剩兒咽了下口水。

    “馬上就好。”劉芒笑了起來：“我去菜地弄點蔬菜，你別讓火熄了，保持現在這種小火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叔叔，你去吧。”

    劉芒來到離屋子不遠的菜地，扯了把香蔥，又掐了幾顆嫩嫩的小白菜，一起清洗幹淨。

    回到廚房，最開始準備的鴨血已經凝固了，劉芒提起菜刀，在上麵劃出棋盤般的紋路。

    接下來，雞肫和雞肝用倚切成出細密的刀痕，雞腸用筷子翻過來用鹽揉搓幹淨，切成小段放入料酒、鹽、澱粉醃製備用……

    又過了大概十來分鍾，鍋中的傳來的香氣越來越濃鬱了。

    劉芒揭開鍋蓋，鍋中的湯汁已經快要收幹了，洋芋中飽含的澱粉，自然給雞塊裹上一層濃油赤醬的色澤。

    “嗯，不錯！恰到好處！”劉芒用筷子戳了戳其中的一塊洋芋，放入嘴中抿了抿，讚道。

    取過一個大陶碗，將鍋中的洋芋和雞塊盛入進去，最後撒上一把切碎的蔥花，這道做法普通卻色香具備的‘洋芋燒雞’就完成了。

    “叔叔，我可以先嚐一塊麽？”在灶下燒火的譚剩兒怯怯道。

    “當然可以了。”劉芒笑著夾起一塊雞肉，送到譚剩兒嘴邊：“小心燙哈。”

    譚剩兒吹了兩口氣，一口咬下。

    雞肉帶著微微的燙意，經過長時間的燜煮，已經很爛了，牙齒輕輕一咬，很輕鬆就能把肉質從骨頭上切合下來。

    洋芋自帶的清甜，已經滲透進雞肉中，再配上雞肉的鮮美和洋芋澱粉的黏糊感，真是好吃到連舌頭都要吞下肚。

    “好吃！真好吃！”譚剩兒將雞骨頭含在嘴裏吮了又吮，就是舍不得吐出來。

    “哈哈，別著急，接著燒火，我做完這道菜，馬上就可以開飯了。”

    “嗯……嗯。”譚剩兒連連點頭，連忙塞了幾片幹柴到灶膛中。

    火焰重新燃起，等鍋冒煙後，劉芒將幾塊從雞腹中掏出的雞油放入進去。

    散養的土雞和圈養的飼料雞還有一個明顯的區別，那就是腹中雞油的多寡。

    一般來說，圈養的飼料雞飼養的時間短，腹中一般很少有殘存的雞油。而農家自家飼養的土雞則不同，越是養的的年限久，雞腹裏的雞油就越多。

    老太太這隻老母雞已經飼養幾年了，腹中的雞油黃澄澄一大坨，約莫有四五兩重。

    金黃的雞油切成小塊，在熱鍋中煎炸，很快就融化開來。

    劉芒用炒勺舀起，隻留一點餘油，然後將洗過的小白菜倒入略微翻炒一下，馬上撈起盛入一個大碗中。

    再下蔥薑，加入一勺豆瓣醬翻炒，等紅油炒出後，立刻放入一勺熱水，最後將已經醃製入味的雞雜倒下，汆燙起來。

    待到雞肫和雞肝上麵的刀紋炸起，在湯水中變成漂亮的菊花形狀後，劉芒馬上將雞腸和雞血加入，數準時間，隻過了那麽十三四秒，馬上連湯帶料一起舀入已經放好小白菜的碗中。

    雞腸和雞血這兩種食材最吃火候，哪怕是晚上那麽幾秒，雞腸質地便如硬橡膠，而雞血則滿口留渣，根本嚐不出鮮嫩綿軟的口感。

    這一點，劉芒自然把握得十分精準。

    接下來，蒜蓉，花椒粉、辣椒粉，一層層的在碗中撒上，最後澆上一勺熱滾滾的雞油，這碗‘水煮雞雜’就完成了。

    “剩兒，去叫奶奶吃飯，菜都好了！”

    “噢。”譚剩兒早就在灶台前勾起脖子，迫不及待了，聽劉芒這麽一說，連忙屁顛屁顛的去了。

    劉芒笑著搖搖頭，取過兩塊抹布用冷水澆濕，然後走到灶台邊，將灶膛裏的柴火退出來。

    用火鉗撥開泡菜壇子上燒紅的木炭，劉芒凝神側耳傾聽。

    壇子中發出輕微的咕嚕聲，那是裏麵的雞湯受熱沸騰的緣故。

    “嘶！好燙！”稍微等了一下，劉芒用濕毛巾迅速將灶膛中的泡菜壇子端到地上。捏著耳垂給自己的手降溫。

    隨著火鉗輕輕的敲下，壇口封著的塘泥掉落下來，再小心的揭開上麵蓋著的南瓜葉子，一壇清澈透亮，上麵閃爍著一層金色油星的雞湯出現在劉芒眼前。

    “真不錯！”劉芒取過一個湯勺，舀了一勺嚐了嚐。

    用黃泥封口，再放入灶中燜燒後，雞肉和紅棗、人參等食材的所有味道全部被鎖住，一點也沒流失，幾咂之下，真是鮮到骨頭中，令人回味無窮。

    “叔叔，桌子擺好了。”譚剩兒跑了進來，喊道。

    “嗯，你把菜端上去吧，我馬上就來。”劉芒一邊用濕抹布擦拭幹淨壇子上麵沾著的木炭灰，一邊回道。

    “老板，真是麻煩你了，到我家來，還要你幫著做飯。”老太太走進廚房，不好意思的說道。

    “沒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劉芒靦腆一笑，用抹布包在壇子上，抱著走到外麵。

    譚剩兒正坐在桌子邊上，用手拈起一塊雞肉往嘴裏送去。

    “怎麽教你的？客人還沒上桌，自己就偷偷吃？”這一幕被老太太瞧見了，忍不住一巴掌呼在譚剩兒的後腦勺上。

    “小孩子嘛，都是這樣的。”劉芒將壇子放在桌上：“先喝口湯再吃菜吧，這是我特意燉的，奶奶你得多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