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暗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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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放鶴後退一步,十分不理解:“大明王朝經過先帝數十年的治理,國庫充盈,人民富庶。那批失蹤的治河庫銀,縱然價值不菲,但現在幾乎完全不知道了去向。怎麽朝中之人對它竟如此熱心……”
方秦羽搖了一下手,說:“林大人有所不知,一個是這筆款子確實數目巨大,可堪利用。另一個是皇上也聽聞之,有一夥神秘的人在暗中覬覦寶藏,無論如何,這些東西也不能落入他們的手中。”
“是這樣。”林放鶴應道,“怪不得方大人匆匆忙忙趕來滁州?”
方秦羽點頭稱是:“才到此地,便遭遇襲擊。若非你仗義出手,隻怕我這條小命早就丟在歹人之手了。”
林放鶴點頭,深長地歎了一口氣:“我也料不到像駱不凡的高手會為虎作倀,甘心替別人賣命……”
“看來他自己說的一句話是對的,無論多麽有本事、名貫九州的人,也掙脫不了名韁利索的束縛。”方秦羽說著,不由得挺了挺身子。
林放鶴銳利的目光掃視了下對方,慢條斯理地說:“敢問方大人,你這次來滁州,如此倉促,難道是得到了什麽確切的消息嗎?”
“這個……”
“如果不方便,你盡可以不說。”
“我不是那個意思。”方秦羽連連搖頭,喟歎道,“林大人,想必你也知道,當年淮西大俠龍在田與繆大亨謀取這批財寶,原本他是準備獻給大帥朱元璋的見麵禮。結果卻給那夥黑心賊私下侵吞。待幾天之後大軍破了橫澗山老營,那筆偌大的金銀早已消失得幹幹淨淨,連一兩也找不見了。”
林放鶴首肯:“這個我倒聽說過。”
方秦羽一怔:“你知道?”
“略知一二。”
“這就好辦了。由於繆大亨在混戰中被士兵殺死,其部下首要分子熊大經、繆漢武又乘亂逃匿,潛行隱跡。所以這麽些年來,盡管大家都知道財寶藏在張山三義莊附近,但卻是尋不到……”
林放鶴一笑,說:“繆漢武這個人最近我見過——”
“是嗎?他向你道出那些金銀之物的下落了嗎?”方秦羽兩眼張望,略顯沮喪。
林放鶴說:“我見大人的興趣似乎並不在這上麵?”
“你說對了。”方秦羽咧嘴笑道,“麵對如此之大的一宗寶物,任是誰也不會聽之任之,放棄不管。所以先帝在世時,就做了妥善安排。他在這村子中安插了一個秘密眼線,隻要稍有風吹草動,馬上上報!”
“竟有這事。”林放鶴頗覺驚異。
方秦羽滿意地點頭,說:“昨天皇上接到錦衣衛密報,言說潛伏在張山三義莊的人傳出訊息,目下已察出那個熊大經的行跡。隻要找到這個人,寶藏之謎被揭開之日已不遠矣!”
林放鶴疑惑地皺起了眉頭:“熊大經此人尚在人世?我不明白,武威將軍尹流芳就在滁州,怎麽這樣一個重大的任務,聖上竟然托付給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方秦羽撣了撣衣袖,說:“讓你見笑了。本來皇上的意思,為保密起見,也不想大張旗鼓。他隻寫下了一份密旨,派我悄悄前來,與那人見麵,探聽機密。如有需要,屆時再與大人您和武威將軍聯係,相機處理,便宜行事。”
“您見到那個秘密眼線了嗎?”林放鶴又問。
“啊,沒有。本來我們約定在萬花樓見麵,結果看不到人,我就想出來走一走,不期然遇見了駱不凡。”
林放鶴揚起頭,聲調低沉:“我隻是感到奇怪,對於皇上派你來滁州公幹這樣隱密的消息,對方怎麽會了如指掌?”
“那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在宮中,在皇帝的身邊,有他們的諜報人員。”方秦羽兩眼驚惶地盯著林放鶴,閃露出恐懼的光芒。
林放鶴驀地一愣,歎氣說:“那就太可怕了。最高決策,國事紛爭,將領任命,軍隊調動,都離不開皇上一人裁決,如若在他的身邊出現了內奸,重要情報隨時都會被源源不斷地傳遞出去。這可大大不利……”
“為今之計,又該如何是好?”
“拋開一切,先找到你所提到的線人。”林放鶴陷入沉思,問,“方大人,你能斷定,這個人的確一直隱藏在張山三義莊嗎?”
方秦羽回道:“至少在錦衣衛檔案記錄如此,他的職務是副鎮撫使,受先帝指派,潛藏張山。其目的就是尋找那批失蹤的寶藏。”
林放鶴說:“那麽你認識他嗎,知道這個人現在的名字嗎?”
方秦羽向前走動兩步,道:“這些我統統不曉得。皇上派我來時,隻告訴我此人手裏持著洪武皇帝賜予的象征身份的玉牒……”
才說到這,遠處巷口黑影一閃,一陣金風破空之聲,迎麵刺到!
林放鶴上前,急忙把方秦羽推開,左手一攬,就將一支飛鏢接在手中。側耳聽去,忽聞得一陣清晰地腳步聲跑開。
方秦羽驚問:“難道是駱不凡,剛才隱遁起來,他還沒有走遠嗎?”
林放鶴注目遠方,搖頭說:“未必。”轉過頭,略一打眼,卻見飛鏢之上釘了一方白紙。
他伸手取下,用撇火石點亮了折子,方秦羽也趕忙湊過來,仔細看去。原來那白紙上麵隻寥寥寫了八個字:要知真相,就跟我來!
方秦羽深感疑惑,問道:“這會是誰呢?我們能不能相信他?”
林放鶴輕歎一聲,眼光望過來:“不入虎**,焉得虎子。我們就隨他走一遭又如何?不過大人非習武之人,手腳多有不便,你如果不想去,就近可以尋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
方秦羽挺起胸,麵色並不膽怯。說:“昔時孟子先師曰,吾養吾浩然正氣。人立天地間,不可無氣,尤其是凜然正氣。人有至仁赤心在胸,如白日照幽,烈火騰焰,奸惡不得逞,妖鬼不得近。雖然我隻是一介書生,但隻要仗義執正,一心奉公,又豈有懼怕他奸宄之徒的道理?”
林放鶴聽罷頻頻點頭,說道:“如此說來,是林某小看大人了。我們走——”
兩個人摸黑沿著方才腳步消失的巷口走去,穿過長長的胡同,又拐過一條街,眼前便來到了一處陰風淒切、虛寥靜寂的破舊山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