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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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歇睜開眼,將恩禮抱在懷裏,身邊已經沒有白斬太刀,那些可憐的女人,解去大光明教的束縛,也暫時失去了獨自生活的能力。

    她們和二樓幡然醒悟的教徒一起跟著林歇,齊齊走出大光明教總部。

    深一腳淺一腳,走上雪地。

    仰著這天,雪已經快要停下,七零八落的掉落著,雲層也薄了許多。

    隨著一行人出來,更是由千萬簇霞光,從雲層的縫隙中溢出,如一雙柔軟的手,溫暖的蓋在這些許久,許久沒有見到太陽的人。

    擁抱在陽光下,站在暖雪上,才是真正的大光明......不少人,流下感激的淚水,整個世界都豁然開朗。

    他們原本以為光明是聖火,卻忘記了,真正的光明不需要焚燒和痛苦,隻要簡單的站在平地等待周期旋轉罷了。

    大光明教,從名字到意義,從教唆的方式以及存留的卑鄙手段,在沒有執念之後,都完全不值得一提。

    早在鬥笠老者和林歇共同到這時,就已經有車跟隨李家兩人一起開來。

    一切都剛剛好,一輛銀色奔馳G500停在門口,李長春和李沁下來,正要跪下,林歇攔住了他們。

    “不用了。”

    “將軍......”

    “叫林歇。”

    “林總......老祖宗呢?”

    “離開了,千年.....足夠久了。”言罷,他不願意多言,看都沒看以前和自己有過節的李沁,時至今日,界限早已不是一個量級,他需要注意的,不是眼前一二位。

    坐在車上,車啟動,向著家的方向開去。

    那些從廢墟出來的人,欣喜又漫無目的的向著社會走去,他們需要時間慢慢消化正在迅速改變的世界,聯係以為自己失蹤的家人,重新和朋友去唱歌,旅行......

    李長春在車上給家裏的人打電話,作為一個有底蘊的家族,他們還是相當有實力,這從李沁這家夥都能在警局任職可以看出。

    有專門的人在警察之前已經去收拾現場,把任何無法給民眾看到的全部銷毀,比如兩位老人的白骨,在林歇的指示下,無思緒的春霞,被送往偏僻的療養院救治,王思宇的屍身,也被搬出來好生處理。

    回到家,對李家兩人說道:“往後李家不再需要和執念有關,你們大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

    “這世上依然還有執念。”

    “這是我的事,各方麵都辛苦你們家了。”

    抱著恩禮,林歇的背影有些落寞,卻又無比堅定。

    李沁看著這個和早幾個月截然不同的背影,有些後悔自己曾經對他有過的認知。

    時至今日,李家可以經由將軍之血看到執念的隻剩下他們二人,自從大光明教一役之後,連將軍之血都沒了效用,他們看著變成清水的瓶子,無言離開。

    無法看到執念的他們,的確無法再繼續家族千年以來堅持的事情了。

    至此,能看到執念的人,隻剩下林歇。

    時間是七點半,林歇把始終不醒的恩禮抱在她理應睡的床上。

    老王在兩女孩的門口,眼裏滿是關切。

    林歇報以一個疲憊的笑容,拍拍他的肩膀。

    還有很多事,要去完成,當你麵臨的時候,會發現根本沒有止步不前的機會。

    為了讓趙父趙母可以接受比外孫女殺死她母親要容易接受的死因,聯係警察,弄了一份善意而虛假的死因。

    清晨,林歇親自抱著念慈已經有些僵硬的屍體抬放到水晶棺材上,暫時移交醫院的人,放在太平間裏。

    他回到房間內,給恩惠也撒了一個謊言。

    “妹妹得了重病,需要你照顧,媽媽回外公外婆家,暫時還回不來......

    不是林歇不願意麵對,而是有時的確需要這些俗套的謊言來暫時度過,才能讓心不那麽痛。

    恩惠坐在恩禮的床邊,緊緊握著妹妹的手,然後點點頭,她或許已經發覺出些什麽,寧願相信這是一個漫長,醒不過來的謊言。

    告知死訊是一個折磨的過程,一次次的要從親友的悲愴中走過,林歇度過了一個無數哭聲的一天。

    必須得去麵對......

    他和老王到趙父趙母身邊,和他們說了這個意外,在她最親愛的爸媽麵前說他們女兒的死因,還必須得說謊言,林歇雙眼通紅,哽咽不止,一直強忍著眼淚......

    他跪在二老麵前,一直磕頭,磕頭。

    趙父母抱著林歇,製止他繼續道歉,告訴他這不是他的錯......

    可趙父趙母,直到在林歇陪伴下,去太平間看到女兒的屍體,悲痛的倒地不起,趙母眼前一黑,昏迷過去,趙父眼淚不停滴落,抱著趙母,不忍在看女兒躺在那冰涼的容器裏......

    這不是一個可以安撫的過程,誰都不好受......

    真正的難過,是誰都安慰不了的。

    要麽熬,要麽熬不過去。

    林歇穿著西裝,親自辦了葬禮,他眼睛紅腫的接受吊唁,親友的慰問。

    但從始至終,就再也沒有流過眼淚。

    葬禮結束之後,他回到家,此時恩禮已經醒來,隻是失去了大部分記憶,他是整個悲慘教徒裏最為糅雜的一位,自從腦海裏的其他意識破碎,連帶著她自己的記憶也發生了斷層,記憶直接來到了遇見妄老之前。

    她記得林叔叔......但不認識恩惠,她醒來問道。

    “姐姐,你是?”

    “恩禮,我是恩惠,你姐姐......”恩惠心疼的看著恩禮,看著她澄澈的雙眼。

    這家人,需要慢慢的重新接受現在的處境,

    趙父母在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中,給林歇發來短訊。

    “小林,念慈的去世是意外,我們和你同樣悲痛,同時,我們希望你不要承受太大的壓力,你還這麽年輕,而且沒有辦婚禮,若是可以.......你慢慢走出來,去尋找你自己的幸福,恩禮和恩惠,我們會照顧好的......”

    林歇簡單的回複到:“謝謝爸媽的關心,我正在努力試圖走出悲痛,恩禮和恩惠是我們的女兒,我是她們的父親,教育她們長大成人,是我的己任,真正要道歉的人,是我。”

    趙父趙母沒有多言,依然沒有從女兒的離世中走出,卻搬來望京,堅持要照顧兩個女兒。

    沒有趙念慈的一家人,開始互相依偎取暖。

    林歇在準備出門之前,對失去記憶的恩禮,以及不知發生什麽的恩惠。

    對她們再次撒了一次謊。

    “你們的媽媽......去世了,是車禍.......”

    “對不起.......直到葬禮之後,我才決定和你們一起麵對,一開始,我.......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你們.......”

    恩惠眼眶微紅,淚水打轉,善於看眼色的她,早已發覺,隻是沒想到這般難過,而恩禮還在熟悉這個林叔叔的過程,無法言表自己的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