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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西南矽穀。

    陽光猛烈,熱得厲害。

    吊車引擎聲低低轟鳴,長長的懸臂伸進院子裏來。

    吊臂上鉤著一顆巨大的槐樹。

    高巧巧指揮著幾個工人:“左一邊,左一點,別撞壞了東西。向下,向下。”

    根部包著草繩的大槐樹終於座到院子裏早已經挖好的大坑裏,幾個工人急忙接開勾在槐樹上的鋼繩,然後飛快培土,澆水,最後將一個吊瓶掛在樹幹上給大樹輸營養液。

    忙完這一切,一個工人才將一個單子遞給高巧巧:“高總,您簽個字。”

    高巧巧簽完字,將單子還給那人。

    那人笑道:“高總,別人在自家院子裏栽樹都是桂花,取意為貴。你倒好,竟然種槐樹。木鬼為槐,可不太好聽。”

    “你這人,叫你種什麽就種什麽,這麽多廢話?”高巧巧柳眉一豎,見那人縮了縮腦袋,就緩下語氣,道:“我就是個商人,貴不貴的也不在乎,隻要一家人平安,有錢花,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就成,沒多的講究。我媽喜歡淮花陷的餃子,幹脆在自家院子裏種一顆好了,明年春天就有槐花餃子吃了。對了,這樹能活嗎,這麽熱的天?”

    那人叫道:“高總,咱們又不是第一天打交道了,我種的花木什麽時候死過,你就放一萬個心好了對了”他賠笑著問:“高總,這工錢,你”

    高巧巧不樂意了,喝道:“我什麽時候少過你的費用,你先回去,過一個月樹木徹底活了再說。你這人別的都好,就是性格上有問題。”

    “是是是。”那人點頭哈腰半天,才上了一輛奔馳600,讓司機載著自己離開。

    奔馳車和吊車出了小區,司機才問剛才那人:“牛總,你也別鬱悶,咱們好不容易認識了高總,這一顆樹就算送給她也沒有關係啊,今後她那邊隨便扔點業務過來就夠咱們做的。”

    “也是啊,這個機會我可是等了好久了,馬上就有一個園林工程要招標,我是勢在必得的。”那個叫牛總的大為振奮,口中還是禁不住道:“堂堂高總,好幾億身家,公司都要上市了,還拖欠我一棵樹的錢。這女人果然是不好打交道啊!對了,聽說旅遊集團公司的董事長黃敘黃董要回來了,我還是喜歡和男人相處,希望那個談判能夠順利。”

    司機卻笑:“牛總,也不要把希望都放在黃董身上,難道你還沒看明白。黃家都是高總在做主,黃董搞不好就是個什麽都不管的甩手掌櫃。”

    “恩,頭疼啊!”牛總開始悶悶不樂起來。

    在黃敘家的院子裏,黃敘母親拿著一口濕毛巾給高巧巧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巧巧,看你累得,坐下喝點水,歇歇吧!”

    “不了,媽,我先把這院子掃掃。”

    黃母:“叫保潔來做吧?你平時工作也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做什麽家務呀?”

    高巧巧:“媽,我畢竟是你的兒媳婦,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什麽事情都讓保潔和保姆來做,這家也沒有家的味道。”

    高母沒辦法,道:“我也來幫幫你,黃敘馬上就要回來了,不能讓他看到家裏這麽亂,他這人我這個做媽的最清楚,有點潔癖。”

    “大黃要回來了,是的,他終於要回來了。”高巧巧麵上露出甜蜜的微笑。

    就在這個時候,有個聲音傳來:“我說我的耳根子怎麽這麽熱,原來有人在背後說我。”

    高巧巧和高母同時轉頭看去,卻見黃敘正一臉微笑地站在院門口。

    “啊!”她們同時叫起來。

    高母:“黃敘,你回來了。”

    “媽,我回來了。”黃敘大步走進院子,一把牽住高巧巧的手:“巧巧,辛苦你了。”

    高巧巧微笑:“不苦,就想太想你了,想得我都要哭了。”

    “哭什麽,大好的日子,得笑才對。”黃敘:“走。”

    高巧巧問:“走,去哪裏?”

    黃敘:“帶上身份證,戶口薄,咱們去民政局登記結婚。巧巧,我要實現我的諾言。”

    “啊!”高巧巧叫了一聲,眼淚如同泉水一般湧了出來。

    黃敘伸手抹去她麵上的淚珠,對母親道:“媽,你也去,全家人一起去,做個見證,爸爸呢?”

    “你爸爸在茶館跟人打麻將,我這就叫他回來。”黃敘母親掏出手機,開始撥號碼。

    高巧巧還在哭。

    黃敘:“別哭了,別哭了。”

    高巧巧:“黃敘,八年了,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是的,等到了,我也等到了。”黃敘湧她入懷,便長長地吻了下去。

    在這個時候,在虛空之中。

    黃敘定睛看著下麵這一幕,然後回頭看著侍立在身邊的穀雨和六號。道:“穀雨,我有點想哭,可惜,卻沒有淚水。但同時,心中卻有莫大歡喜。”

    穀雨:“道友,此刻,穀雨不知道下麵那個和現在眼前那個究竟誰才是真正的你?”

    黃敘:“都是。”

    穀雨:“法身清淨、報身圓滿、化身千億,都是,都不是。”

    黃敘:“說得好,上下左右,古往今來,無數空間,都又同樣一個你我在生死憂懼悲傷歡喜。是焉非焉,不外如斯。我雖跳出三界,但依舊在世間生活。生活著,那就是好的。”

    最後一道天雷,他終於躲過了。

    在閃電落下的瞬間,黃敘動了。

    在吞食了大量暴力丸之後,黃敘的速度達到光速。

    而光速則是這個世界上最快是速度,物體一達到光速之後,質量無窮大,能量無窮大。

    也就是在這個瞬間,他破碎了虛空。

    另外一片時空。

    那一天陽光正好。

    林思弦挽著黃敘的手,走進大紅門。

    裏麵有工作人員進進出出搬著東西往停在門口的卡車上裝。

    黃敘:“就這麽走了嗎?”

    林思弦的臉在陽光中露閃著光:“是的,走了。”

    黃敘:“這麽大一間院子,就這麽騰退了,怪可惜的,像這樣的古典建築如今是越來越少了。”

    林思弦:“爺爺畢竟已經退休了幾十年,房子也該退給國家。大黃敘,我知道你喜歡這種房子。我這些年也存了不少錢,剛看上江南的一座院子,剛裝修完。咱們過去,就可以住在裏麵了。”

    黃敘心中歡喜:“那好,那好,江南好呀!”

    林思弦麵上卻出現一絲憂慮:“隻是。”

    黃敘握住她的手,問:“隻是什麽?”

    林思弦:“隻是爺爺的病才好,他老人家的身體還堅持得住嗎,飛機要飛四個小時啊!”

    黃敘:“可以的。”幾十條山川元氣下去,林老先生。不,現在應該喊爺爺了。

    爺爺身上的腫瘤已經徹底消失,身體也一日一日好起來。

    林思弦:“既然你說了,我相信你。爺爺總吵著要葉落歸根,現在可算是能夠回家了。大黃,你這次隨我們去江南,可有什麽打算?”

    黃敘一笑:“我能有什麽打算,反正就跟著你當個跑腿的。你這麽大一個明星,養我這個吃軟飯的沒什麽問題吧?”

    林思弦咯咯地笑起來,錘了他一拳:“你說什麽,對了,你醫術那麽高明,如果什麽都不做也可惜了。我買了家醫院,你做院長吧?”

    黃敘:“誰要你買醫院的,我自己有錢。”

    林思弦:“咱們夫妻之間說這些做什麽,我也想過了,既然做了你的妻子,就此息影。我到你的醫院做個普通工作人員,給你打下手好不好?”

    黃敘一板臉:“不好。”

    林思弦一臉的疑惑:“你不肯雇傭我?”

    “不是不是,我還是做我的院長了。不過,我們醫院差個董事長,你就勉強當了吧!”

    林思弦擰了黃敘的胳膊一下:“討厭,嚇我一跳。”

    “老板,這份文件你簽一下。”有人將一個文件夾放在林妮娜身前的辦公桌上。

    林妮娜翻了一下文件,又扔了回去,喝道:“不行,都說了很多次了,不行。你是幹什麽吃的,還能不能勝任這個工作?如果不行,換個部門。”

    “是是是,我這就把這個文件退下去。”那人驚得滿頭是汗,急忙拿起文件退出辦公室。

    關上門,想起新任上司的厲害,他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雙腿還在微微顫抖。

    是的,這個林老板實在太厲害了,雖然隻不過三十歲出頭,手段卻極為老辣。剛到懸鏡司做一號首長不到一個月,將把機關裏的人換了一個遍。

    要知道,她才考進懸鏡司兩個月啊。在這兩個月中,從一個普通公務員搖身一變成為司裏的當家人,部堂級官員。

    這樣的升官速度,當真叫人瞠目結舌。

    也難怪,誰叫人家是林克家族的大公主。她的父親,又剛進了元老院,天朝核心決策層的決策者。

    元老院這次換屆隻能用風雲詭譎四字來形容。

    七大長老一下子有退下去五個,而這個五個名額有超過五十個候選人在爭。

    其中,負責政法、安全的那個長老位置最是要緊,索倫的呼聲最高。特別是,當索家和林克家族聯盟之後,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就差林書南這道關口了,林老頭死活不肯點頭,說是索倫這人人品有問題,不能提拔到領導崗位上去。

    好在林書南已經病入膏肓,就差最後一口氣沒有咽下。於是,索家就等著林老頭子蹬腿那一天。

    林克家族在開國的時候本也算是派名前二十的豪門,不過,經過曆次政治鬥爭之後,已漸漸衰落。不然,也不會和索家聯姻。

    可是,在選舉大長老的關鍵時刻,林克家族突然翻臉,悔了和索家的婚事,並和林書南聯手將索論拿下,大軍進城,控製了整個朝局。

    而索倫父子這輩子隻怕都要呆在監獄裏了。

    原來,林書南的病都是裝出來的,為的就是麻痹政敵。

    換屆圓滿結束,新補進元老元的五個長老中有三個是林書南以前的部下和門生。另外兩人中,一人是林克家族的表親戚,另外一個則索性就是林妮娜的父親。

    此次政治大地震最後的勝利者是林書南和林克家族。

    這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林書南裝病危且不說。林克家族剛開始的時候還真是窮困潦倒,甚至不惜讓林妮娜嫁給索家的花花公子。可最後,林家卻拿到了兩個大長老的名額,一個新興的豪門冉冉升起。

    不,林克家族本就是豪門,這次應該算是重振雄風了。

    想到這個,這個工作人員又暗道:林妮娜雖然不好相處,可前途卻不可限量。她父親就是個老教書匠,就算做了長老,估計也不怎麽管事。林克家族和他們的利益團體現在估計都聽林妮娜的。過得二三十年,林妮娜肯定進元老院。到時候,我也算是她的舊部,自然要跟著水漲船高,這個機會我得把握住了。

    打發走那個工作人員之後,林妮娜又拿起一份公文看了起來。

    執掌一個強力部門,手握重權,事務自然繁忙,回頭一想,自己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休假了,一身都不得勁。好在現在一切都已經理順,花柳和小便也調了過來做中層幹部,監督管理日常事務。自己總算得了空,可以出去休假了。

    那麽,去哪裏玩呢?

    海島?

    雪山?

    草地?

    可是,我現在孤單單一個人,就算出去玩,又有什麽意思?

    想到這裏,她心中突然難過起來。

    辦公室的門開了,有人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林妮娜以為是剛才那個工作人員去而複返,頓時惱了,抬起頭喝道:“你怎麽又來啊,黃敘”

    黃敘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拿起茶幾上後勤部送過來的幾張海島遊的資料看了看,笑道:“陽光、沙灘、海浪,這是蜜月旅行的標配,你要出門呀?我幫你選選,大溪地不錯,我喜歡,需要我陪你嗎,如果你還缺新郎的話?”

    林妮娜猛吸了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你”

    黃敘道:“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倒流道去年春節你離開市的那一夜就好了。我想,我可以給你另外一種答複。”

    “啊,你說的都是真的?”林妮娜的眼淚流了出來。

    黃敘站起身,走到林妮娜身前,牽住她的手:“我已經買好了機票,今天晚上十一點三十。現在是上午十點,還來得及。你看起來很累,也該休假了。首長辛苦了!”

    林妮娜:“為人民服務哈哈!”

    兩人大笑。

    林妮娜的眼淚又湧了出來,不過,這次卻是幸福的眼淚。

    另外一片時空。

    另外一個大洲。

    灣區,一所常青藤大學。

    正是一年的畢業季,也是新生報到的時候。

    今天的天氣熱得遲,校園裏的花還在熱烈的開放,如火如霞。

    路行一換上運動裝,慢慢在林上跑著。

    不斷有金發碧眼的同學從她身邊經過:“咳,路,又在練習啊,明年的奧運會要參加嗎?”

    路行一:“當然。”

    “路,你很厲害啊,已經拿了國際田聯黃金賽的幾項第一了,奧運金牌一定是你的。對了,你答應過我的簽名一定要記得啊!”

    “放心,等我拿了金牌就給你簽,拜拜!”

    “拜拜!”

    “小一一,你要加油,老大哥在看著你!”路行一換了一口氣,加快了速度。

    她感覺自己身上充滿了力量,以自己現在的狀態,破世界記錄應該很快的。

    隻要我再大上兩歲,肌肉骨骼徹底發育完全。

    一條身影從後麵跟上來,與她並排而行。

    路行一停了下去,轉頭一看,“啊”一聲尖叫,猛地跳起,跳到他背上:“老大,老大,你怎麽來了!”

    黃敘:“快下來,快下來,好沉,快被你壓死了。”

    路行一吐了吐舌頭:“不,人家就是不。”

    黃敘:“我移民了,就住在灣區,離你們學校隻有一個街區。”

    “啊,你移民了,怎麽會?”

    “怎麽不會了,我放心不下你。”

    小一一心中一甜:“老大,我也放不下你。”說完話,就羞得滿麵通紅。

    她把臉貼在黃敘的背心上。

    好熱的溫度。

    花一片片落下,落到二人的臉上,身上。

    夏日遊,鮮花吹滿頭。

    全書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