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4章 詩賦之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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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次搜身,足足搜出來二十多位攜帶作弊資料的考生,在哭喊中,被硬生生拖走,這些被發現的考生,注定以後再也無法參加科舉考試。

    錢恒心中淡定,站在貢院前院搜身之後的考生人群中。

    對麵,馮宇麵帶不善盯著錢恒。

    原本馮宇和身邊幾個知己密友,已經算計好了好幾種針對錢恒的法子。

    可是因為錢恒被刺殺這件事,讓馮宇預備好的手段,直接作廢了一大半,更有兩個原本和他同仇敵愾的考生,直接選擇遠離馮宇,甚至直接取消提馮宇作保的保書,以防錢恒萬一反過來針對馮宇時,牽扯到他們。

    畢竟錢恒這次被刺殺引起來動靜太大了,大部分人都不想招惹錢恒這個大麻煩。

    不過馮宇可沒有放棄,單單是錢恒備考和入考場的時候,就有好幾個馮宇安排的人,想要借機給錢恒身上留點東西,可惜這些書生之流,雖然想要給錢恒身上栽贓,賽點作弊材料之類的東西,卻哪裏敵得過武藝在身的錢恒。

    不等對方靠近,錢恒就已經察覺,提前把對方準備的小東西抖落出來,嚇得剩下的人,不敢再敢對錢恒使用任何小動作。

    如果舍棄一切想要把錢恒拉下水,馮宇這家夥真要豁出去的話,未必不可能做到,可馮宇身邊的那幾個知己好友,可不想為了毀掉錢恒的科舉,而毀掉自己的前程。

    尤其是剛才,那些被發現的攜帶作弊資料的考生中,就有一個馮宇安排的人,原本是計劃等考生都進入考場之後,趁著晚上休息的時候,把這些夾帶的資料悄悄塞進錢恒的考舍,給錢恒栽贓陷害。

    卻沒料到,夾帶的資料被提前發現,直接廢掉了馮宇最後一個針對錢恒的小手段。

    馮宇對錢恒的恨意,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此時,隻能詛咒錢恒考試遇阻,越不順越好。

    對於馮宇的眼神,錢恒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在貢院門口遇到那想要塞東西給自己的考生時,錢恒就猜到,這肯定是馮宇的手段。不過這會兒錢恒也有些疑惑,如果說單憑一個已經被逼致仕的馮熙載,能說動這麽多考生犧牲自己的科舉前途,來針對自己,這可不是單單一個馮家能夠撐起來的。

    錢恒不禁有些讚歎,許摶的考慮果然準確,這並不死心的馮宇,隻有將其徹底打垮,才能讓那些藏在馮宇背後針對自己的人,變得老實點。

    想及此,錢恒嘴角不禁挑起一絲冷笑,轉身隨著人群,進了裏麵的考場。

    貢院內的考舍,說起來是考舍,其實就是一個一平米多點的遮雨棚,前後以磚土砌成,加個頂棚,兩側則直接用粗布搭下來兩道門簾,遮住考舍的上半截。

    考舍裏,靠內牆是一個不足二尺寬的木板,用磚石搭起來,做考生的座位,同時,若是到了晚間,還可以斜倚在上麵,稍作休息。

    木板搭成的凳子對麵,是一個及腰高的木板,上麵早已鋪好考試用的草紙。

    按照號牌坐進自己的考號棚裏,錢恒將隨身帶來盛著吃食的籃子,放在書案木板的下麵,這才整理了下衣衫,坐下來。

    時間不大,考院內逐漸安定下來,主考官令下之後,一聲鑼響,有專門的號牌官,舉著考題,順著考生所在的考舍兩側,來回走了兩圈,整個考場,便進入正式考試之中。

    三天的考試,第一場卻是意料之外的詩賦。

    自神宗年間王安石主導的科舉考試改革之後,便有了以經義策論取士的習慣,即使後來王安石的革新之舉被推翻,這以經義策論取士的方法,卻並沒有被完全革除,不過有些時候,也會增加些詩賦的考題。

    即便如此,考試的內容,除了詩賦之外,依然還是以大經和兼經的內容為主。隻有最後一篇策論,是皇帝欽點畫批放下來的。

    能有詩賦出現,也就意味著大經和兼經隻會取其一來考試。

    看到詩賦的題目時,錢恒便知道,自己這第一天的考試,會變得很輕鬆。

    詩賦的題目,隻有一個“書”字,至於是什麽“書”,沒有人說,也不會有人說出來。

    印象裏,徽宗皇帝趙佶,是最偏愛詞賦才華過人的士子的。不僅如此,這次的主考官,除了蔡翛是因為其父的蔭蔽入仕為官外,王黼卻是正兒八經的進士出身,雖說風聞裏說王黼的才華虛妄,可也是心智超群之輩,尤其對趙佶的喜好,更是無比深諳。

    隻要詞賦出來能夠打動王黼,便可以過這詩賦一關。

    錢恒將“書”字謄寫在草稿紙上,眉頭微微一挑,思索片刻,沒有使用那些長篇大論,而是選了一篇南宋年間最知名的絕句。

    朱熹的《觀書有感》。

    觀書有感,錢恒記憶深刻,尤其是其中蘊含的寓意,這種詩作的作者,作為儒家程朱理學學說的開拓者的朱熹,其詩詞哪怕是絕句,又怎麽會簡單為之。

    半畝方塘一鑒開,

    天光雲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

    為有源頭活水來。

    一篇七言絕句,先有寫景,後有抒意。

    將全詩落在草稿紙上之後,錢恒便笑了,若是連儒學大家的詩賦都不能過關的話,就太說不過去了。

    將考卷扯過來,鋪平紙張,小心翼翼將自己的名字填好,便將整首詩謄寫上去。

    來到大宋這幾年,錢恒在黃裳的指點之下,筆法大善,雖說無法跟蔡京或趙佶這類書法大家相提並論,但因為有後世的基礎筆順練習,無論是筆鋒還是風骨,都已經有明確的獨立風格。

    隻是此時所用的行楷書法風格,更貼近米芾的字帖風骨。

    落筆清麗幹淨,第一眼看上去,就極有好感。

    收筆,將卷麵的墨跡吹幹,錢恒才將卷子壓在案頭,和負責巡場的禁軍軍士招呼了聲,準備交卷。

    時間剛剛過午,錢恒便已經交了詞賦的卷子。

    軍士將卷子取走,交到考場一端房間裏的糊名官手中。

    糊名官名聲不顯,當看到卷麵上隻有四句的時候,神色微微一變,尤其是看到卷頭的名字時,糊名官更是一陣搖頭。

    這錢恒,怎就這麽毛躁?

    可是當目光落在詩句上的時候,糊名官的臉色,再次變得精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