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她,深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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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青墨前世雖然也活了二十多個年頭,但對於對於感情之事卻真沒有操過心,多是看著旁人出雙入對,所以眼下瞧著這夫妻倆之間的相處模式,並不理解。

    “徐老醫師,莫非這位小妹妹是您老高徒?”男人眉頭漸鬆,又道。

    這男人眼下看上去正常了許多,甚至舉手投足之間盡是客氣,讓人想象不到,他前一刻是一個瘋狂家暴的男人!

    對這種人,時青墨沒有好感,隻不過今日她來隻是為了救人,自然不想管的太多。

    “這丫頭……我可沒那福氣,這丫頭的師父另有他人,更何況,如今我拜她為師還差不多,對了,我倒是忘了介紹,丫頭叫時青墨,就住在三清縣,往後你這病就交給她了。”徐老也不覺丟人,直接道。

    若是幾個月甚至是一個月之前,他都覺得自己最起碼在年齡上是可以勝任時青墨師父一職的,隻不過到如今,時青墨給他的打擊卻大了很多,在她麵前,往往忘記年紀差距。

    若隻論相處模式,時青墨的確更像是他的師父。

    徐老這一句話卻讓那男人眸色深了幾分,忍不住多瞧了時青墨兩眼。

    剛剛一直處在怒氣之中,倒是忽略了她的長相,如今一看,也是忍不住的驚豔。

    “能讓徐老如此誇讚的人必然不凡……就是不知道時醫師何時準備動手醫治?”這鍾家鳴倒是幹脆,神色之間還存留一股化不開的愁雲,目光醫治盯著時青墨二人,完全沒有再看向那姚玉香的意思。

    時青墨眉頭一抬,卻見那姚玉香投來關心的眼神,也等著她開口回答。

    抿了口茶水,時青墨才道:“鍾先生不先問問診費?我與徐老的價格可不同。”

    徐老這類的醫師治病救人向來靠心情,要價也隨心所欲,同一種病症對待有些人也許要價千金,但下一秒也可能分文不取。

    說白了,名頭在這裏,愛治不治,若真是得了絕症,就是散盡家財也必然會求著徐老出手。

    隻是時青墨卻不同,畢竟初出茅廬,哪怕手段再高,可名氣不成,一般來說不會多過徐老去。

    所以時青墨此刻一開口,這麵色各異的夫妻倆都是一愣。

    卻聽時青墨接著說道:“你這病所需的藥必須現配才成,而藥需晨夕服用兩次,為期五天,這五天我會住在附近的酒店裏頭,至於診費……一顆藥丸五十萬,預計需要十顆,也就是五百萬,不二價。”

    時青墨話音一落,徐老頭眉頭都跳了跳,這丫頭口氣果然不小。

    不過這錢看似很多,可實際上的確是值得的。

    以他的名頭,若是在京城,那些權貴若想請他出診,出診費怕是都要十萬塊,若是開了方子,小病一二十萬很正常,若是像如此奇難雜症,就是幾千萬也是可能的。

    畢竟這病他都沒有能耐醫治,天下獨一無二的痊愈機會擺在眼前,千萬又如何?

    若不是眼下在這普通縣城裏頭,他怎麽也要攛掇著丫頭多要些診金。

    時青墨原本的目標可不是五百萬,眼下之所以如此不客氣,完全是覺得眼前這打女人的男人不甚順眼。

    五百萬,這價格的確不低,不過能住得起這鳳儀美墅房子的鍾家鳴,無論如何都能拿的出來。

    再者說,她看人準的很,鍾家鳴之前雖然一副暴躁之相,但坐下來之後,情緒恢複的非常之快,說話間,帶著幾分生意人的習性,因為要見客的緣故,一身正裝,手上還帶著一款名牌手表,那表的價格怕也要幾十萬。

    不止如此,姚玉香畢竟是鍾太太,那一身衣服且不說,就是脖子上的鑽石項鏈,價格也在近百萬左右。

    既然如此,她的五百萬,可算不上是趁人之危。

    要知道這病若是不治,往後這鍾家鳴這背部便會凸出拳頭大小,冷不丁的還能發出點聲音來,對他的生意絕對影響,到時候的損失可就不是五百萬的事兒了。

    此刻,卻見這鍾家鳴沉目考慮一會兒,這才道:“如果你能治好,五百萬自然沒問題,不過時醫師,若是你的醫治方法隻能暫時克製,這診金怕是就不值如此了……”

    時青墨身子向後一倚,直接道:“我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既然我要出這價,便肯定有徹底醫治的法子,如果鍾先生不信,大可以先付一半定金,痊愈之後再支付另一半,隻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這診金可就要漲了,六百萬!”

    這病天底下除了她誰能治得了?!

    若這開口的是徐老頭,這鍾家鳴怕是早就毋庸置疑的應下來了。

    眼下而她既然有自信,就沒必要放低自己的身段,這價格與態度已然算是客氣了!

    而且她如今倒是明白一件事,但凡有些能耐的醫者,脾氣多半有些古怪,這其中原因多半不是自身,而是被病人逼出來的。

    性子若是不夠強硬,這病人必然會心生懷疑,也隻能硬著頭皮冷著臉對著人,可越是這樣,對方才越覺得這醫師有本事!

    就好比眼下,她這話一說,那鍾家鳴的神色之中反倒有幾分放心。

    若是能治得了這病,莫說是六百萬,就是讓他一切重頭開始他也是願意的,畢竟如此怪病對他來說是身心折磨!

    “這樣吧,每日治療結束之後,我便會付你五十萬診費,五天之後如果一切真的想你所說的那樣徹底痊愈,剩下的錢我會一分不少的打進你的賬戶,這樣的話可行?”鍾家鳴抬眼問道。

    這些細節時青墨倒是不介意,直接點了點頭。

    不過才表達了自己的意思,這姚玉香便走上前來,臉上微微腫起,發絲也有些淩亂,但還是保持著笑容向時青墨問道:“時小姐,我看您就別去住酒店了,我們家裏沒有別人,房間也不少,不如您就在這住吧,看病也方便……”

    時青墨麵色有些遲疑,若是住在這裏的確會方便許多,隻不過這夫妻倆感情不太好,她不想摻和進去。

    “行了丫頭,平日你就摳得很,如今既然能省錢,你何必計較那麽多,就住下吧!”徐老頭直接道。

    時青墨無奈,她之所以如此急著賺錢可不是因為她摳門,而是為了係統財富值好嘛!

    不過既然老頭都這麽說了,她也隻好應了下來。

    姚玉香聞言,立即去張羅了起來,而時青墨跟著她的方向順道仔細瞧了一眼這家中的布置。

    這房子的確不小,但並不顯得空曠冷清,甚至色調上還帶著幾分溫馨,與這二人之間的關係有些不太相配。

    瞄了一眼,時青墨這才做起了正事,讓這鍾家鳴將背部露出瞧了瞧。

    如今還沒到時候,所以那人頭長得不算太大,但依稀能看出眼睛鼻子嘴巴,看上去著實滲人。

    “時醫師,既然您有治病的把握,那我可否問一句……我這怪病,到底因為什麽而起?”鍾家鳴問道。

    這父母兩方都沒有類似病症,就是祖上也不曾聽聞過,不知道為何偏偏落到了他的頭上!

    時青墨順手為他把了個脈,多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鍾先生真想知道?”時青墨墨色眸光一閃,道。

    鍾家鳴麵色有些僵硬,依舊點了點頭。

    如此,時青墨才道:“鍾先生,但凡是病皆有起因,你身上之所以會冒出如此怪頭,其實皆由五髒六腑真氣缺失、邪氣入侵導致。這真邪相犯,氣血熏搏,身體如同戰場,自然容易出問題,而且你這病雖然才病發兩年左右,可實際上卻是從幾年前便開始埋下了隱患……想必你平日多煙酒、多勞累,甚至常有幾日不眠的狀態,又多喝些亢奮之物,過度消耗自身能量……”

    “再者,氣者傷肝,悲而傷心肺,憂慮則累脾胃。要知道心生血,血為肉之母;脾生肉,肉為血之舍;肺屬氣,氣為骨之基;肝係筋,筋為血之原。五髒五行,相成相生,可你倒好,不將自己的身子骨當回事兒,整日不氣就怒,又壓抑悲色,身子骨看似如常,但實際上早就虛了,陰陽不調,甚至真邪相犯,身體這才如同中了蠱毒一般。”

    時青墨這話,看似複雜,其實很好理解。

    真氣這東西在古醫裏必不可少。

    簡單來說,氣的來源分先天和後天,與生俱來的精氣為先天之氣;由肺吸入空氣和脾胃運化而成的水穀精氣即為後天之氣,二者不斷充養而成真氣、正氣。

    按照古醫理論,真氣是維持人體生命活動最基本的物質,人之有生,全賴此氣。真氣是其他各種氣的根本,它隨經脈不斷地運行全身而起到營養全身的作用,它還有變化產生血液,推動與固攝血液,溫養全身組織,抗拒外邪的侵襲,推動髒腑組織等功能活動。

    至於氣者傷肝的話看似玄妙,但更容易理解,從西醫的角度來看,人生氣時,體內會分泌一種叫“兒茶酚胺”的物質,作用於中樞神經係統,使血糖升高、脂肪酸分解加強,血液和肝細胞內的毒素相應增加,堆積於肝,從而損傷肝髒,而悲傷時,呼吸頻率會有些改變,影響肺部,而且人體的交感神經係統更會分泌出大量壓力激素,給心髒造成強大的負荷。

    時青墨說話的時候,徐老也不停的點著頭,對這真邪以及氣血的理論十分讚同。

    鍾家鳴一聽,有些傻眼,這雖說前頭的話聽著玄乎,可最後那意思他卻懂了。

    說白了,這個時醫師的意思是,是他自己胡來才招致了如今的結果!

    不過仔細回想時青墨所說的每一句話,鍾家鳴這麵上多了幾分注重之色,就如同她所說的那樣,幾年前的的他幾乎是不要命一般的工作!

    他如今莫說在玉同縣,就是整個元青市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要知道幾年之前,他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愣頭小子!

    那時候的他還沒有自己的工廠,說白了,隻是一個皮包公司而已,為了生活每日東奔西跑,雖然日子過得清苦,但夫妻恩愛,可也是那個時候,因為他沒有地位,整日隻能看人臉色,導致他連自己的妻子都護不住!

    從那時起,他鍾家鳴就沒敢有一絲放鬆,不停的應酬不停的努力賺錢,一步一步,有了如今的成就!

    如今他在元青市和玉同縣都建了工廠,有自己的貿易,同類行業之中,他成了翹楚,當初欺他年少之人早已被他吞的骨頭都不剩!

    這一切,都不是憑空得來的!

    可沒想到,多年後的今天,這個看似年輕的醫師卻告訴他,他這怪病,也來自當初的努力!

    暗暗咬牙,陰鬱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然而不知多久之後,卻聽到他道:“原來如此。”

    “時醫師,也許在你眼裏我對自己的身體不負責任,但若重來一次,我依舊會那麽拚命,經曆那艱難的幾年,哪怕到了如今,我依舊還有從前不過淩晨不眠的習慣,甚至有時候兩天沒合眼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人呐,一旦被時間與習慣纏住了,就很難再改了。”

    時青墨嘴角一勾,“難改?難改也是要改的,否則就算我現在救了你,將來你這身子骨也撐不了多遠,鍾先生,我瞧你如今也不過三十歲左右吧?你信不信,若是在這麽下去,四十五歲之前,你必然會沒了命。”

    “當然,我這預測還是寬和了些,若是你以後再像今天這樣那麽容易發怒,或是心生悲意愁色,這壽命還得減。”

    時青墨此刻可沒有半點說謊。

    這鍾家鳴著實是不要命的那一種人,若非了解醫理能瞧出他身體情況,時青墨也不會知道他到底對自己有多狠。

    在為他把脈之前,時青墨對他沒有一絲的好感,然而眼下,不得不說,這股狠勁讓她很佩服。

    再者說,一個人生氣很容易,但若常常悲傷到難以自已很困難。

    而她所說的悲傷並非是他一個大男人半夜啼哭之類,而是指心悲而不發泄的那種,這種才是最為傷人的,若真的是個自私自利的男人,怕是很少會有如此心態,可見此人也是個重情的。

    在時青墨的眼裏,一個人的性格完全可以從她的身體上看出來,眼下也是一樣。

    隻是時青墨這話雖然說得明白,可鍾家鳴卻依舊麵色不改,隻是這目光幽幽向客廳方向掠過一眼,眸中閃現一絲黯然。

    “時醫師隻管治這怪病就好,若是將來我真活不了幾年,也怪不這誰。”此刻,這鍾先生又道。

    在她和徐老麵前,此刻的鍾家鳴是個看上去極為普通良善的男人,甚至眼下想起剛剛他打人的那一幕,隻覺得好似是幻境一般,如此不真實。

    眼下病情的具體原因時青墨已經替他分析了,他既然自己不想自救,她也沒辦法。

    當即留著徐老與這鍾先生聊著天,她起身去瞧瞧姚玉香替她準備的客房。

    隻不過一轉角,卻瞧著那客廳看不見的地方,姚玉香一臉驚慌的站在那裏,看見時青墨的那一刻,尤其是的手忙無措,眼中閃爍幾分,淩亂了幾秒,隨手便將時青墨拽進了客房。

    “時小姐剛剛說的可是真的?我丈夫……活不過四十五,甚至更短?”姚玉香直接問道。

    臉上,如今還紅腫著,清晰的五指印看著極為駭人,然而此刻這女人像是不知道自己的傷勢一般,目不轉睛的盯著她。

    時青墨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道:“恩,如果繼續維持現在的狀態,能活十年到十五年,不過如果他變本加厲的話,十年以下。”

    四十五歲,多半人的大半輩子,不過對於很多男人來說,這個年紀正是事業高峰期,若是這個時候死了,就算前來吊唁的人都會惋惜一句。

    姚玉香一聽,整個人懵了幾分。

    “他這怪病……也是他不顧身體的原因?”姚玉香又明知故問道。

    時青墨看著她,並不答,但神色已經確認無疑。

    “時小姐……”姚玉香有些慌張,又道:“能不能有什麽辦法調理……我也是才知道他這麽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我要是早知道……”

    “這都怪我……要不是我……”姚玉香欲言又止,迷茫之間,看到時青墨如同抓到了最後一棵救命稻草,連忙道:“時小姐,可不可以請你幫幫我?無論用什麽辦法,能不能延長他的壽命?!我、我沒什麽錢,不過首飾有很多,都是家鳴買的,證書或是票據也都在,我可以用這個付診費……”

    時青墨眉頭輕皺,隻覺得這女人用情頗深。

    而他的丈夫應該對她同樣有情,可既然如此,為何來兩個人之間卻像是仇敵一樣?

    “鍾太太,原本有些話我不該說不該問,不過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丈夫的身體之所以出毛病,我看這症結除了工作還有你,病易治,但心結難解。而且,我瞧著你臉色也沒有多好,若是除去你麵上的濃妝,想必露出的將是一張極致蒼白的麵容吧?還有你眼中的血絲,從我進來的那一刻就有,看樣子平日裏也沒睡上幾個安穩覺。”時青墨道。

    她算是服氣了,這夫妻二人簡直就是用自己的身體折磨著對方!

    外頭那一個半死不活,裏頭這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真不明白這二人何必要在一起,還不如鬆口氣放開自己得了,就好似井美君和邵世原那樣。

    當然,這兩個人的症結顯然比邵世原那對夫妻倆嚴重多了,之前那夫妻倆是外因,本身感情好得很,就是如今離了婚,那邵世原還整日往禦景閣跑,平日裏眉來眼去比沒離婚時還要火熱!

    可眼前這二人倒好,沒有極品婆婆,沒有貧苦家境,偏偏自己委屈自己,非要在精神上扼殺對方……

    “時小姐醫術果然高明,我化了妝都能瞧出來……”姚玉香苦笑了一聲。

    說罷,竟是兀自去了洗手間一趟,再次出現在時青墨麵前時,著實讓她嚇了一跳!

    這張臉,看上去像個終日勞作的老媽子。

    麵色蒼白不說,斑點皺紋遍布,再加上那一雙深深凹陷的眼睛,更顯的整個人憔悴而淒涼。

    “不瞞你說,其實早些年我就長了白發了,不過不想讓他看見,所以染成了黑色,這張臉也是,從我發現自己慢慢變醜時,一點點的開始化妝,到如今,變成了厚厚一層……其實我也不太想看到自己如今的樣子,是不是很醜很老?”姚玉香笑著,這種蒼涼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惋惜。

    還記得才到達別墅門口時,她瞧見的姚玉香看上去像個貴婦,給她的第一眼感覺如同一個花母雞,那時候心中忍不住還有幾分不喜。

    本以為這女人是個咄咄逼人的貴家太太,卻沒想到光鮮亮麗之下,竟如此枯槁。

    她時青墨也不知道是不是和這樣的女人極其有緣分,才拯救了一個井美君,此刻又來了一個姚玉香。

    時青墨性子冷情,沒那麽多熱心腸,並沒多問,然而這姚玉香卻自己向她說了起來。

    “時小姐,你年紀不大,但你畢竟是個醫生,我隻想讓我的丈夫身體康健,其他別無所求,哪怕我自己又老醜也沒有關係……”

    “我知道,今年家鳴那麽對我,也許你會覺得他並不是好男人,但事實上,這天底下沒人比他更愛我……”

    姚玉香目色遊離,一字一句,時青墨瞧她這副樣子自然不好打斷,幹脆認真的聽著她講述。

    當姚玉香說完,時青墨頓時理解了那鍾家鳴會如此拚命。

    這夫妻倆是同村,算是青梅竹馬,姚玉香從小就活潑,而鍾家鳴以前十分老實,所以姚玉香常常逗他,讓他吃虧上當了無數次,不過二人也由此感情越發漸深。

    鍾家鳴初中畢業之後便下學打工,去大城市混了幾年,回來之後便自己琢磨著創業,而姚玉香那時候已經長得亭亭玉立,不少人爭相求娶。

    這玉同縣和三清縣一樣,但不上學的孩子成婚很早,不過姚玉香卻等了鍾家鳴到二十歲,在他創業最艱難的時候,二人結了婚,並且自己也努力幫襯著他,兩個人有時候為了工作徹夜不眠,最後累極之下,頭靠著頭趴在桌子上睡著,這二人的恩愛讓兩家都十分安心,不過姚玉香那時候不想影響鍾家鳴的工作,一直沒肯要孩子,直到托了兩年之後,二人遇見了改變所有的一件事。

    鍾家鳴的公司隻有幾個人,靠接客戶單子再尋工廠加工賺取差價來讓整個公司運營。

    而那一年,鍾家鳴接到元青市的一個大客戶,洽談了很久,對方一直不肯簽約,為了靠近那客戶,鍾家鳴帶著姚玉香一起混進了晚會,隻為了能和那客戶多說上幾句話。

    也因為那個晚會,對方一眼瞧見了百花之中打扮最為清麗的姚玉香。

    後麵的發展,也沒什麽意外,當有錢有勢的老滑頭遇見了兩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結果顯而易見。

    姚玉香當時也是公司一員,對方買通了鍾家鳴公司裏的一個女同事,在他不在時,帶著姚玉香一起去談合同,那女同事甚至以公司的顏麵為由,讓姚玉香穿著對方送來的高價名牌服裝,打扮極為豔麗的赴約。

    姚玉香自幼生活在玉同縣,周邊的一切都幹淨而樸素,對外頭的黑暗手段根本不懂,被人騙去了酒店房間不說,還丟了清白。

    一夜掙紮與折磨之後,對方以一紙簽了字的合約打發了她,那一天,她從酒店狼狽逃出,遇見的是找她找的瘋了般的鍾家鳴。

    姚玉香從沒想到事情會發展這種地步,本想說出真話,但有些事情壓根開不了口,隻能顫抖的告訴鍾家鳴,合約簽成了,不過因為前一天喝了點酒太累,便尋個房間歇著了。

    按理說,那知情的女同事辭了職,一切本該沒有聲息的過去,但偏偏,姚玉香又懷了孕。

    算日子,姚玉香壓根不知道這孩子是誰的,隻能本著僥幸心理一天天的數日子,隻可惜後來這事兒到底還是被那客戶捅了出來。

    鍾家鳴交貨那日,對方一陣擠兌。

    甚至連日子都說的一清二楚,各種細節,氣的鍾家鳴當時便有些瘋狂起來。

    自己的女人被別人如此詆毀,他還如何能忍?隻可惜他孤軍奮戰,自然敵不過別人有錢有勢,當天進了警察局不說,還瘸了一條腿。

    然而事情遠遠沒有結束,最殘酷的真想還是姚玉香承認了那個事實。

    那一刻,鍾家鳴頭一回那麽希望姚玉香繼續撒謊逗著他玩,隻可惜姚玉香沒有,隻是哭著道歉,二人感情很深,有那麽一刻,鍾家鳴是原諒她的,因為他的心裏想到的是她的無辜,然而對方卻送來了一係列的照片。

    照片中,女人穿著優雅而嫵媚,與那人吃飯時帶著迷人的微笑,臉上精致的淡妝是他從未見過的,而後,更是她與那人肩並著肩一起走回酒店房間的場景,那樣子看起來,完全像是自願。

    鍾家鳴,連原諒她的理由都沒有。

    甚至還有孩子,連孩子的日子都和那一天脫不了關係。

    不過這孩子最後終究是沒了,畢竟姚玉香終日憂思,那胎本就不穩。

    而從那以後,鍾家鳴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二人住在一個屋簷下,卻像是合租的舍友,住著兩個房間,鍾家鳴自此以後早出晚歸,對付各種應酬,常常喝的爛醉回來。

    此後生意越做越好,錢賺的越來越多,雖然用一些手段將那人從雲端拉了下來,然而二人之間的感情再也沒有恢複過。

    鍾家鳴不許她離婚,不許她單獨見別的男人,每次公司宴會,他甚至選擇孤身前往都不會再帶著她出現在那些場合。

    他更多的時候還會記恨,總是想著她那一日的著裝,所以從此以後,每一個月的那一號,鍾家鳴都會在外頭帶回很多豔麗妖嬈的衣服,逼著她時時刻刻穿上,讓他日日看著,更不能聽見她任何一個謊言,一旦揭穿,哪怕是微不足道,也會暴跳如雷。

    偏執到如此地步。

    毋庸置疑,鍾家鳴深愛著她,然而因愛而恨著她,怨恨她當年長著那麽一張臉,怨恨她那時候如此不攻心計。

    時青墨隻覺得,這鍾家鳴心裏怕是明顯知道對方的刺激他的用意,更知道當初這姚玉香是身不由己,隻是即使如此還是無法將那些事情釋懷,恨她的同時更怨恨自己,所以當她說他活不過四十五歲時,才會那樣表情。

    人生遠比說書中人物還要可歌可歎。

    時青墨輕呼了一口氣,摸著腕上的手環,道:“鍾太太,我很同情你的遭遇,隻不過你想過沒有,莫說是你丈夫,就是你,也沒從那段往事中釋懷,因為你內疚自己當初太單純,所以眼下才會任由著你丈夫任何言行,但在我看來……你如此在意的態度,也許會更刺激他。”

    “何況,人,是要往前看的,若是順著你丈夫的思維,你們永遠隻能往後看。我想,鍾先生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你濃妝下的這張臉了吧?”時青墨又道。

    這二人雖然是夫妻倆,可住兩個房間,一個樓上一個樓下,就連洗手間用的都不是一個。

    莫說是卸妝之後的樣子了,就算隻是清淡的著裝怕是都沒有很久沒瞧過了。

    “我這張臉……怕是永遠都麵對不了他了。”姚玉香苦笑道。

    殊不知她夜夜噩夢纏身,就是經期一年都不來一次,每日濃妝更是毀了皮膚,這樣子,怕是會嚇壞他。

    時青墨卻是一聲冷哼,“若連你自己都這麽說,那我就無能無力了,往後你也隻能頂著這張假臉皮對著他,說白了,你這樣,依舊如同說謊。”

    姚玉香神色一震,唇色蒼白。

    她如今最懊悔的就是自小喜歡逗他騙他的習慣,若不是那些過去,如今家鳴也不會覺得她句句都是謊言。

    “時小姐,如果我肯配合你,你能不能答應我治好家鳴?”姚玉香問道。

    屋中安靜空寂,而那雙眼蒼涼疲憊。

    時青墨銳利的眸色慢慢收斂,柔和了幾分。

    望了她一眼,終道:“隻能盡量……診費的話……你的安眠藥。”

    “那藥往後別吃了,我會為你們配製專門的香料,可以安神。”時青墨補了一句。

    她這人最不喜歡柔情攻勢了,想掙點財富值真不容易。

    時青墨怕是連她自己都不了解自己,在她對自己的評價裏頭,有自私有陰毒,但偏偏沒有良善這兩個字,隻是殊不知,這兩個字是白瑾蘭與時秉良夫妻倆用言行刻在她腦中的,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

    若非如此,眼下的她怕是直接回絕,拿著六百萬的診費幹脆回家。

    此刻,在時青墨的要求之下,時青墨強行讓姚玉香換下了那身花母雞一樣的昂貴衣服,跟著她去衣櫃中翻了許久,竟是沒有找到一件素淡些的服飾,一陣無語。

    無奈之下,幹脆讓她將為家中長輩留宿準備的衣服拿了出來,直接套在了她的身上。

    然而這搭配之下,一個三十歲的女人轉眼成了四五十歲模樣。

    “我這樣……能好嘛?”姚玉香一照鏡子連自己都嚇到了,壓根不敢出門。

    卻見時青墨的態度不容置喙,直接道:“鍾太太,我可是餓了。”

    姚玉香為難的點了點頭,“好……我這就出去……”

    下一刻,姚玉香艱難的邁著步子。

    但不得不說,心情暢快了很多。

    這麽多年以來,這件事一直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但不知道為什麽,對著這個時青墨,卻是一五一十毫無任何隱瞞,總覺得她不像是個孩子,完全忘了年齡之間的差距,不止如此,她那雙眼睛帶著一股吸力,讓人容易沉迷其中,不由自主的表露心聲。

    時青墨與姚玉香同時出了門,然而邁出門的那一刻,莫說是鍾家鳴,就是徐老頭都嚇了一跳。

    片刻之後反應過來,這胡子都忍不住抽了抽。

    時青墨到底搞什麽鬼?這才多久的功夫?怎麽就成這樣了?!

    這徐老頭早就想走了,若不是想等著時青墨出來打聲招呼,眼下怕是都坐上了回三清縣的車,然而現在一瞧見鍾太太的這副模樣,好奇心驅使又多留了一會兒。

    卻見這一刻,鍾家鳴眼中滿是震撼。

    麵色微緊,目光如炬,原本還算鎮定的神色也掩蓋不住此刻的狐疑與驚詫。

    當然,更多的,還是一股莫名的情緒。

    在他的心裏,姚玉香濃妝豔抹之下,還是幾年前那張清麗可人的臉,然而如今一看,竟是布滿了黑斑,眼角皺紋如此明顯……

    這是她嗎?

    鍾家鳴根本移不開眼,懷疑、確認,再次懷疑、再次確認……

    那臉上沒有任何虛假,真的是她。

    甚至那身上,穿著不符合她年紀的衣服,然而與她如今蒼老的臉卻相形益彰。

    這樣的清淡,他從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經渴望見到,然而又害怕見到,總覺得曾經在他心中幹淨而清雅的女人早已消失,可如今才發現,不是她消失了,而是一直一直藏在身邊。

    她藏得那麽深,深到內心深處都看不見她的存在。

    身體某一處,痛了痛。

    然而麵上卻還依舊那麽冷淡,看著她,這麽多年習慣了這副表情。

    就像他說的,一旦習慣了某些事,想改就難了。

    而姚玉香,是他最習慣的事,習慣到即便不想見到她也要留著她,要聽到她的呼吸才會安然。

    僵硬而冰冷,那眼神掠過,卻終究轉向了別處,看著時青墨道:“時醫師對房間可滿意?”

    “房間很好。”

    時青墨簡單道了一句,隨手將剛剛從姚玉香屋裏拿出來的安眠藥放倒了徐老麵前,毫不避諱道:“這藥她吃的時間太長,身體損傷太大,老頭你明兒記得送些藥材來,我替她配製安神香。”

    這安神香時青墨自然有,隻不過眼下懶得說。

    “要付錢的!”徐老頭哼了一聲,瞧了那些白色顆粒一眼,隨手便將東西扔進了垃圾桶,又道:“我瞧她這身子骨風一吹便要刮跑了似的,要不回頭也送來些補藥?”

    “恩,人參就不用了,我有。”時青墨道。

    老頭一聽,人參?大補的藥她也敢給這女人用?能吃得下嗎?!

    殊不知,時青墨就是想讓她吃不下。

    這鍾家鳴不是想折磨她嗎?那她就好心幫幫忙,反正空間人參多的都吃不完,浪費一點也不心疼。

    還有鍾家鳴身上的怪病也是,原本她準備用最溫和的藥解決掉,但眼下,突然改主意了。

    看著時青墨那雙狡黠的目光,徐老突然覺得心裏一抖,捋了捋胡子,頓時裝著沒看見。

    反正這丫頭也不是想對付她,隻要她治了病,隨她怎麽折騰。

    就是希望她可不要折騰的過火了,他之所以介紹這鍾家鳴,可不隻是因為鍾家鳴的病,更是因為鍾家鳴在玉同縣和元青市都有一席之地,若是對他施了恩情,往後病人少不了了。

    老頭裝傻之際,卻不知有些話看似輕飄飄的從鍾家鳴心裏走過,卻留下了深深痕跡,那眉頭都忍不住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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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兒是五月的最後一天~預祝大家明兒六一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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