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4 當年的我是否還記得當年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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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我家,讓我意外的是,我家竟然亮著燈,誰在裏頭?
我心裏突然就產生一股不好的預感,皺了皺眉,荊棘說:“看樣子付春雪和小城從華夏回來了,她們也真的的,以為跟了您,有了錢就能為所欲為了,竟然跑去華夏玩,難道她們不知道您一度被懷疑為華夏的間諜,她們這樣會給您惹麻煩的。”
荊棘會知道付春雪她們的下落,我一點都不奇怪,對於我身邊的人的動向,鍾書是肯定會讓人調查的,所以我早有準備,就算鍾書派人跟到了華夏,我也沒所謂。
隻是聽了他的話,我心裏一陣鬱悶,該不會那傻娘倆真的偷偷回來了吧?如果真是這樣,我就要訓斥孫南北了,這貨怎麽給我看的人?壓下心頭的想法,我不鹹不淡的說:“一個婦人,一個孩子,她們懂什麽?況且,如果我真的有問題,給她們十個膽子她們也不敢去華夏旅遊。”
荊棘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銘哥您,就怕她們娘倆心不定,我聽人說,這個付春雪一直都不怎麽樂意待在無敵帝國,若不是因為她是您的人,她早就被限製出境了。”
我故作意外的說:“是嗎?可她不是嫁給了一個獨販麽?她老公跟我們是一丘之貉,她難道還想冰清玉潔?”
荊棘哈哈笑了笑,說:“她能遇到銘哥您,是她的福氣,不然她兒子今年就會被送到訓練營參加訓練,哪裏還有資格在這裏上什麽貴族學校啊。”
我有些驚訝,荊棘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對這一塊不了解,就說:“銘哥您不是咱們這兒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不知道吧?我告訴您,咱們無敵帝國有規定,那些獨販的孩子,如果資質過硬,就必須從小參與訓練,等到時機成熟了,就要被送到訓練營去訓練,那個訓練營和您待的訓練營不一樣,在另一座離你們很遠的孤島上,孩子要在那裏進行殘酷的廝殺,訓練,最後會有一批人脫穎而出,然後參與到販獨工作中去,至於剩下的,運氣不好的隻有死了,運氣好的,落下點病根,斷條腿缺根胳膊什麽的,都是很正常的。”
我是真不知道這個事兒,雖然我知道販獨的大軍一定會不斷擴大,但我以為鍾書會像華夏那樣征兵,而不是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剝奪孩子的童年和未來,這些孩子還都是為無敵帝國的發展壯大貢獻力量的人。
盡管他們都是獨販,但是對於他們的祖國,他們可都是功臣啊。
鍾書簡直不是人!我心裏憤怒,麵上卻不敢表現的太憤然,而是盡量平和的問道:“那些人也願意自己的孩子遭受這樣的苦嗎?”
荊棘嗬嗬笑了笑,我怕他看出我的不滿,淡淡道:“我這一輩子大概都不會有孩子,也一向對孩子沒啥感覺,但是,在我們華夏,但凡正常的父母都不會讓自己的孩子走上販獨這條路,我這樣的人就算再有錢,如果我父母在,他們一定會把我當成人生的汙點,大多數父母都更希望自己的孩子能過正常人的生活,而不是販獨。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荊棘點了點頭,苦笑著說:“當然明白了,不然……您以為我為什麽到現在不娶老婆不要孩子?”
我心下一沉,荊棘將車停好,然後給我發了根煙,給我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說:“這世上極少有父母願意讓孩子走這條路的,但是那些人既然幹了這個,享受了好的待遇,就必須聽從老大的安排,如果敢違抗命令,下場隻有一個死字,所以他們都生好幾個孩子,因為老大說隻會讓每個人交出一個孩子,所以,他們早在那些孩子一出生,就已經決定了誰會是犧牲品。而我……就是我爸選出來的犧牲品。”
沒想到荊棘還有這段經曆,我很想問他,難道這就是這群人不反抗的理由嗎?如果所有人都站起來反抗的話,相信鍾書也不敢如此任性如此慘無人道吧?隻是我轉念一想,這些獨販又怎麽會有普通人的思維呢?他們殺人不眨眼,他們花錢如流水,他們視女人如衣服,三妻四妾,這讓他們也很沒責任感,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孩子那麽多,他們又哪裏會個個都在乎,就像是古代大家族裏的小姐什麽的,不還都成了家族往上爬的墊腳石?所以,他們也許根本不會覺得這個被送過去的兒子有什麽可憐的,還會覺得給了他們一種奢侈的可以尋歡作樂的生活,還覺得他們該感激自己呢。
而且,荊棘受過這種被拋棄的苦,卻沒有抱怨,沒有反抗,甚至對鍾書忠心耿耿,想必鍾書的手段極其厲害。
我想到荊棘每次沒處理好事情,都會露出害怕的神情,估計他的忠心耿耿除了被洗腦之外,也和他受到的懲罰有關,他害怕,打靈魂深處就害怕鍾書他們。
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同情他。
我淡淡道:“隻要你肯跟著我好好幹,我永遠不會拋棄你。”
這話是出自我的真心,就像我對小白臉說的,如果有一天,當他發現我才是無敵帝國最大的叛徒,我來這裏就是毀滅這個國家的,他若肯幫我,我自然會一心待他,但若要阻攔我,我也隻能公事公辦了。
荊棘感動的說:“銘哥,我相信您,我一定跟著您好好幹。”
我笑了笑,知道他現在還不理解我的意思,如果有一天他能理解我的意思,他還能這樣回答我就好了。
我們下了車,我讓荊棘進去坐坐,他說不了,他還要趕回去處理工作,我讓他將賬號留下,然後目送他開車離開,這才轉身急急打開家門,一進去,我就聞到一股飯香味兒,樓上傳來小城開心的笑聲,我微微皺眉,尋思果然是她們娘倆回來了。
這時,付春雪端著一盤菜走了出來,看到我,她笑著說道:“陳銘,你回來啦,正好,吃飯吧。”
說完,她的臉色就變了,因為看到了我身上包紮的繃帶,也怪我,此時我沒穿衣服,裹著繃帶就回來了,估計把她給嚇壞了。她放下菜,緊張的說:“陳銘,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受傷了?”
她滿眼心急,我淡淡道:“沒事,不過你怎麽回來了?我應該有讓人給你帶口信,讓你不要再從華夏回來的吧?你怎麽不聽話呢?”
這時,樓上傳來開門聲,我以為是小城出來了,也沒在意,繼續對付春雪說:“聽著,找個時間趕緊回華夏,我這邊可能很快就有大事發生,我沒法好好的保護你和小城,我讓你過去,是為了你和小城好。”
付春雪在我開口怪她的時候,就開始不說話,一雙眼眸低垂,雙手緊緊搓著,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我不忍心再說她,因為我知道她也是想回來照顧我,就軟了語氣說:“算了,把你放回來是南北的失職,我這就找他算賬去。”
我說著走向電梯,付春雪在我身後喊住我,說:“陳銘,你別找你兄弟麻煩了,這事兒跟他無關,是我自己偷偷跑回來的,是……小城說他不放心你一個人在這兒,他想來幫你,而且他說他已經有能力保護我了,所以……”
說到這裏,她有些內疚的說:“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們娘倆回來讓你這麽不開心。”
我轉身看向付春雪,素來堅強的她,此時眼睛有些微紅,感覺就像是被拋棄了一般,我撓撓頭,有些尷尬的反省,尋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凶了,她看上去好難過的樣子,所以我說:“我不是怪你,也不是覺得你們給我添麻煩了,春雪,你們對我而言就像家人一樣,我隻是怕有人會為了對付我傷害你們而已,我沒別的意思。”
這時,電梯門開了,我應聲轉過臉去,電梯門緩緩朝兩邊打開,率先映入我眼簾的卻是一雙高跟鞋,我心嚇一跳,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我順著高跟鞋往上看去,直到最後,視線徹底定格在這雙高跟鞋的主人的臉上。
這一刻,我感覺時光好像定格住了一般,空氣明明很安靜,卻有一種情緒在心底狂躁的咆哮,炸的我耳邊轟隆隆如雷鳴。
對麵的人盤著長發,畫著精致的妝容,穿著淡紫色大團花立領旗袍,一如我當年初見她那般魅惑攝人心,她就那樣站在那裏,不哭不笑,不喊不叫,緊緊抿著唇,眼神冰冷,一雙眼睛卻好像隨時要下雨一般,她看著我,說:“一別多年,當初的那個陳名,怕是早已經忘了那個在會所裏給你遞紅酒的紅顏了吧。”
一句話,讓我的思緒如被大風吹到過去一般,回到了那個逆轉了我一生的夜晚。我突然就紅了眼眶,要怎樣才能忘記,當時在所有人都不屑搭理我的時候,她遞過來的那杯紅酒,要怎樣才能忘記,她溫柔卻疏離的笑意,怎樣才能忘記,她那雙拒人於千裏之外,卻又那麽美的眼睛?
我未曾忘記她,那個我喊了好久“姐”的人,那個為了幫喜歡的人,總是不顧一切豁出性命的傻瓜,那個圈著我的脖子,即便撒嬌也自帶一股子風情的女人,那個為了我冒著生命危險生下孩子的人,我怎麽可能會忘記她呢?
我未曾忘記她,一如我喊了她多少年的“青狐”,卻始終記得當初那個躺在病床上,嬌弱卻故作堅強的紅顏。
“對不起。”明明有很多話要跟她說,但一開口,卻隻能說出這三個字。
我想說我不是故意隱瞞她的,想說辛苦她了,讓她一個人辛辛苦苦的帶著孩子,想說我其實一直都有惦記著她們娘倆,但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因為我自知我虧欠了她,再多的解釋都無法彌補我欠她的。
段青狐緩緩走出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我,此時看到她迎麵走來,心裏竟然有種壓迫感,身體不敢動彈一分。
然後,段青狐來到我的麵前停下,她平視著我,抬手想要撫摸我的臉,最終卻隻是慘然一笑,想要將手放下,我卻一把抓住了她的玉手,她渾身一震,泫然欲泣的看著我,我抓著她的手放在我的臉上,故作淡然的說:“摸就摸吧,放心,雖然這張臉整過了,但是沒那麽嬌貴,不會一摸就把下巴給摸掉了,或者把鼻子給摸歪了。”
明明是在開玩笑,我卻覺得臉上濕濕的,段青狐也哭了,她點了點頭,細細的撫摸著我的臉,然後一把摟住我的脖子。
她很少有情感爆發的時候,哪怕是上次我死而複生,她也沒有這樣主動的抱過我,這一刻,我的心真的很疼,我低聲說:“青狐……對不起。”
段青狐沒理我,她青蔥的玉指在我的後背輕輕摩挲著,滾熱的淚流入我的脖子裏,說:“一定很疼,對不對?”
我笑了笑,伸手摟住她,盡管我知道這樣的溫存不可以,但我還是摟住了她,我低聲說道:“不疼,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命有多硬,皮糙肉厚,受了那麽多次傷都沒事兒,這次也一樣,就是點小傷,真的。”
段青狐沒有說話,我抱著她,知道她不想說話,我也就不再說什麽,直到她鬆開我,我才尷尬的鬆開她,她轉過身去,低聲說:“小城在陪小晴天玩,你要是心裏還有這個女兒,就上去看看她。”
我聽說小晴天也來了,頓時高興無比,立刻朝著房電梯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