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6 被她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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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想到,我妹妹的遺體真的會在蘇家被發現,這一刻,我感覺積壓在自己心裏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下了,我想起我妹妹那張單純的笑臉,抹了一把眼淚,掛了電話,哽咽的自言自語道:“小薇,哥總算找到你了。”
想到家裏一直都隻有她的衣冠塚,我想,我終於可以給我養父養母一個交代了。
蘇廣廈是知道關於我妹的事的,所以此時聽了我的話,他渾身一震,皺起眉頭,沉聲問道:“你妹的遺體……是在我家發現的?”
我點了點頭,他沉默片刻,一拳砸在椅子上說:“真是該死!”
誰也不會想到,我們兩個好不容易相認並見麵,卻是以這種對立的,尷尬的仇人般的關係。
這時,蘇廣廈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下來電顯示,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按下接通鍵,恭敬的說:“您說。”
手機那頭不知道是誰,又說了什麽,反正掛了電話以後的蘇廣廈,臉黑了個徹底,他握著手機,看得出來在努力隱忍著。
我擔心的問:“蘇大哥,怎麽了?”
蘇廣廈轉過臉來看向我,這一刻,我被他的眼神看的有些心慌,覺得他的目光裏似乎藏著恨意。我知道肯定出了什麽事,剛要說什麽,他就咬牙說道:“上麵的人讓我們兩個立刻過去報告。”
我心下一沉,知道上麵是急於了解一些事情,我看了一眼蘇若水,說道:“水姐這邊不能沒有人陪著,蘇大哥,您過去吧,至於我……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了佳音,我會讓她代我過去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清楚。”
這種時候,我不能離開蘇若水,這是此時此刻,我最單純的想法。
蘇廣廈皺起眉頭,他沉聲道:“上頭下的通知是讓我們兩個去,你不去的話,上頭是否會刁難你,這些都尤未可知。”
我嗤笑一聲,說道:“別說尤未可知,就算篤定他們會刁難我,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反正我違抗上頭的命令已經不是一兩次了,他們也一直都看我不順眼,就算我乖乖聽話,他們也不一定會放過我,所以,無所謂。”
說完,我看向蘇廣廈,此時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擔憂,我心裏突然很感動,我知道他一定猜到了什麽,此時他的心裏一定很糾結,一方麵,我是他的仇人,另一方麵,我又是他的好兄弟,更重要的是,我在這件事情裏根本沒有錯,所以,他對我的感情很複雜。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擔心著我,這讓我特別的感動。
我衝蘇廣廈笑了笑,說道:“蘇大哥,你很快就會知道一些你不想知道的事情,我不知道今天以後,你還會不會當我是兄弟,我隻想告訴你,無論如何,無論發生了什麽事情,在我眼裏,你永遠都是我敬重的蘇大哥。”
蘇廣廈看著我,眼神深邃,眉頭緊皺,問道:“陳名,我大概猜到發生了什麽事情,我就想問你一句,你就沒想過我和我爸是一夥的嗎?”
我搖搖頭,說道:“沒有,從來沒有想過。”
雖然在春天賓館的房間裏看到蘇廣廈,讓我感到很意外,但我從未因此就懷疑他和蘇仕浩是一夥的,因為我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是一個正直的,大義凜然的人。
蘇廣廈皺眉問我:“為什麽?你該知道,我爸他比我還要忠誠,但他……”
他沒有說下去,畢竟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他的父親竟然是這般奸詐狡猾之徒。
我說:“不,你和蘇仕浩不一樣。”
聽到我直呼他爸的名字,蘇廣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但他沒有追究,而是問道:“哪裏不一樣?”
我認真的說道:“以前我沒有發現,後來知道蘇仕浩極有可能是幕後黑手以後,我也有好好的考慮過,他為什麽能騙過所有人。後來我才意識到,不是他騙過了所有人,而是我們所有人都把他的定位定的太高了,或者說,把你們的群體給定位太高了。”
“無論是華夏領導層對軍人的要求,還是老百姓對軍人的定位,似乎都是一個字,就是‘忠’,忠於國家,忠於人民,為了國家和百姓的利益,軍人要將自己的利益拋之腦後,這就意味著,一個軍人在麵對所有的事情時,都要將自己的情緒,顧忌全都拋諸腦後。”
“可是,可能嗎?軍人也是人,也會有自己的情緒,就好比蘇大哥你,你那麽優秀,那麽盡職盡責,但是,你會毫不猶豫的在任務和水姐之間選擇任務,眼睜睜看著水姐去死嗎?”
說到這裏,我看向蘇廣廈,等著他的答案。
蘇廣廈沉默片刻,搖搖頭說:“不會,如果真的難以割舍,至少我會努力一把。”
“是啊,就像宋叔叔,他和蘇仕浩差不多吧,兩個人都對華夏忠心耿耿,上次佳音被抓,他也做好了放棄佳音的打算,但是,那是下下策,在沒有確定隻有這一個選擇之前,他會不斷地努力,甚至不惜為了救佳音而破例幫我威脅上頭,這就是一個父親應該有的情緒,一個正常人該有的情緒。可是,蘇仕浩是怎麽做的呢?”我反問道。
蘇廣廈的臉色很不好看,我想他應該已經想起來了,當初蘇仕浩為了任務,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冒險,最後,若非陳江河出手,蘇若水現在就不是躺在這裏,而是直接變成一堆骨灰躺在冰冷的棺材裏了。
我說:“我們放大了他的精神,忽略了他根本就是太大義,大義到他像一個冷血動物,而一個冷血動物,又怎麽會是一個忠肝義膽,有情有義的人?可是,楚大哥你不一樣,你幫我那麽多,因為我違反過好幾次紀律,和他比,你是個正常人。”
聽到這話,蘇廣廈緩緩閉上眼睛,重重歎了口氣,隨即睜開眼睛,眼眸堅定,說道:“停車。”
我知道他是準備去見上頭的人了,雖然猜到他這次是被利用了,但我還是很擔心,怕上頭的人會為難他,隻是我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祈禱上頭的人能顧念舊情,不要太刁難他。
車很快停了,蘇廣廈目光幽深的看著我說:“陳名,我妹就交給你了。”
我點了點頭,說:“你放心吧,隻要有我在,水姐就不會被打擾,她一定能得到最好的治療。”
蘇廣廈不舍的看了蘇若水一眼,隨即下了車。
等他走後,我給宋佳音打了個電話,讓她代我去一趟那邊,她答應下來,然後,我就掛了電話,安心的陪著蘇若水了。
我們很快抵達醫院,醫生將蘇若水推進搶救室,我則負責繳費什麽的,等我去了搶救室外以後,看到幾個護士進進出出,拿著許多血漿,同時,有護士焦急地說:“蘇若水恐怕危險了,她的傷勢很重,咱們醫生沒把握在不傷及筋脈的前提下將子彈取出來。”
聽到這話,我眼前一黑,心下一沉,身體踉踉蹌蹌的差點倒地。
那個說話的護士看到我,頓時膽戰心驚,另一個護士忙說:“這位先生,我們醫生一定會盡力搶救蘇小姐的。”
說完,她就拉著那個多說話的護士跑走了。
等她們走後,我頹然的靠在牆上,心想,難道蘇若水真的救不回來了嗎?想到我都心慌意亂,連思考的能力都沒了。
這時,不遠處的電梯門開了,我聽到匆匆的腳步聲,隻是我沒有心情去看是誰來了。隻是很快,我就錯愕的抬起頭來,因為我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叫聲。
我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陳江河那張蒼老的臉,我分明是恨他的,抵觸他的,可這一刻,看到他出現在這裏,我竟然覺得有了依靠。
我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說:“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陳江河慈愛的看著我說:“你放心,我一定會救她的,你不要害怕,不要擔心,等我的好消息。”
我知道,陳江河的醫術高明,也曾聽人說過,說他被譽為古今中外百年才出來的一個醫學奇才,幾乎是全能的,中醫和西醫,內科和外科,基本就沒有他不會的,沒有他治不了的。當然,癌症這種世界級的難題除外。
陳江河的身後此時站著兩個人,這兩人正好奇的打量著我,顯然不知道我和陳江河的關係,我衝他們點了點頭,他們也衝我點了點頭,陳江河轉身說道:“院長,這次多謝你了。”
原來這其中一個人是院長,陳江河能這麽順利的過來操刀救人,如果沒有院長的允許是不可能的。
那院長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忙說:“您能過來咱們醫院主刀,是咱們醫院的福氣。”
陳江河沒再和他多說客套話,畢竟救人要緊。
他看了我一眼,就趕緊去了搶救室,我則重新坐下來,望著他健步如飛的姿態,心裏竟然有些安慰,想著真好,他還在,真好……
等待是漫長的,蘇若水的手術一直到晚上都還沒有結束,小白臉帶人守著我妹的遺體,鄧跑和楊慶餘因為擔心我,就過來了,還給我帶了晚飯,帶了熱茶。
至於宋佳音和蘇廣廈,兩人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想大概是我這次做的事情惹怒了上頭,所以他們受審訊的時間比較長吧。
我期間給宋江山打了個電話,宋江山隻讓我別擔心,其他的話也沒說。
想來,此時此刻,我除了坐在搶救室外麵等消息之外,什麽都做不了。
鄧跑見我一口沒吃,小聲勸慰道:“名哥,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您還是多少吃點吧。”
楊慶餘也說:“是啊,餓著肚子,沒有精力,待會兒您怎麽照顧蘇小姐?而且宋大小姐看到您這無精打采的樣子,肯定也會擔心的。”
我心尖一疼,鄧跑沒好氣的瞪了楊慶餘一眼沒好氣的說:“我去,楊慶餘,你是單細胞生物嗎?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老子怎麽有你這麽個豬隊友啊?”
楊慶餘自知理虧,內疚的看了我一眼,說:“名哥,我不是故意揭您傷疤的。”
“我去,你還說!”鄧跑無語的扶額鬱悶道。
楊慶餘尷尬的撓了撓頭,一副舉足無措的樣子。
我說:“沒事兒,你們兩個說得對,我是不應該自暴自棄,等水姐醒了,我還得照顧她呢,看到我這樣子,她該擔心了。”
鄧跑和楊慶餘對視一眼,紛紛點了點頭,說是啊是啊,所以您一定得多吃點。
我拿起筷子,悶頭吃飯,鄧跑和楊慶餘頓時都鬆了一口氣,有他們兩個陪著,我這心裏頭也能舒服些。
硬逼著自己吃了點東西以後,我讓鄧跑和楊慶餘去休息,畢竟他們跟著我忙前忙後,昨天就相當於一夜沒睡,今天又這樣,我怕他們身體吃不消,不過他們不肯睡,還說要睡也行,咱們要輪流睡,就是我先睡,他們後睡。
我知道他們擔心我身體吃不消,也不再推辭,睡了兩個小時以後,打發了他們去睡覺。
就這樣,搶救室外再次隻剩下我一個人,我叼著煙,孤零零的靠在窗前,一邊抽煙,一邊望著這座給了我無數溫暖,又給了我無數悲傷的城市,心裏頭五味陳雜。
我沒想到,明明一切安排都已經天衣無縫,明明我信誓旦旦的說要抓住蘇仕浩,但到最後,我還是讓他跑了。
想來,這家夥在將蘇若水放到賓館之後,就已經聯係上了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蘇廣廈,告訴他蘇若水被我綁架了,讓他來賓館伏擊我,與此同時,蘇仕浩在對麵大樓安排了狙擊手,好和蘇廣廈裏應外合,置我於死命。
至於蘇仕浩他自己,恐怕早就已經在我去春天賓館的路上離開了,這也是他將蘇若水的手機設置呼叫轉移的原因。他怕我給蘇若水的手機定位,知道他已經逃跑了,所以不敢把蘇若水的手機給帶走。
想到這裏,我掐滅煙,憤怒的想,這個老狐狸,為了殺我,竟然連自己的親兒子都坑!他到底還有沒有心了?
隻是,上頭那時候已經封鎖全城,他真的能夠悄無聲息的逃跑嗎?還是,他現在正躲在國內的某個地方,繼續暗暗的窺視著這一切?
我咬了咬牙,沉聲說道:“蘇仕浩,無論你去到天涯海角,老子都會追上你,然後殺了你!”
這時,我感覺身後有人靠近,警惕的轉過身去,卻見段青狐亭亭玉立的站在那裏,正目光涼薄的看著我。
被段青狐用這種冰涼如水的眼神看著,老實說我心裏還是有點慌的,我望著她,問道:“你怎麽來了?小晴天呢?”
段青狐淡淡道:“她已經睡了,你放心,我還沒有把你的事情告訴阿姨。”
我鬆了口氣,衝她笑了笑說:“謝謝你,青狐。”
段青狐卻仍舊冷著一張臉,問我:“陳名,我來這裏隻是想來問你一件事的。”
我立刻挺直了腰杆,像一個接受審訊的犯人一般,說道:“你說。”
段青狐問道:“我聽說,你答應了蘇若水,如果她能活下來,你就娶她,是麽?”
我心頭一震,意外的看著她,沒想到這事兒竟然連她都知道了,我有些困惑,問她是怎麽知道的,她給了我一個我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她說:“我是從佳音那裏聽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