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則之眼的金芒在陸沉瞳孔裏劇烈震顫，三秒回溯的時光像被揉皺的絲綢，在他指尖重新展開。
    這一次，他沒有急著去抓主爐心，而是盯著空間使者背後那道漆黑裂縫——裂縫中浮起的棋盤正滲出墨色霧氣，將蘇璃癱軟的身體籠罩在陰影裏。
    "看清楚了陸沉！"
    陸淵的聲音裹著金屬刮擦般的刺響炸裂開。
    那道與他容貌相同的身影從裂縫中踏霧而出，左手握著一張流轉著悖論紋路的卡牌，右手按在弑神棋盤的邊緣。
    他的瞳孔裏翻湧著混沌法則的旋渦，嘴角的弧度與陸沉如出一轍，卻多了幾分近乎癲狂的扭曲："你的每一次"規則踐踏"都在加固混沌法則的根基！
    三秒回溯？
    時間錨點？
    哈哈哈哈——"
    棋盤突然泛起幽藍微光，兩條命運線從陸沉腕間的青銅環與蘇璃後頸的龍紋中抽離，在虛空中交織成金色鎖鏈，又在觸及棋盤的瞬間化作漆黑囚籠，將兩人的影子死死鎖在中心。
    蘇璃睫毛輕顫，原本淡去的龍紋突然迸出刺目紅光，像是在做最後的掙紮。
    陸沉喉結滾動。
    三天前蘇璃係歪的圍裙帶子、上個月冰原上她鎧甲裂開時咬著牙說"不疼"的模樣、此刻她後頸龍紋裏即將消散的契約殘章——這些畫麵在他識海走馬燈般閃過。
    他突然笑了，笑聲裏帶著幾分自嘲，又藏著破釜沉舟的狠勁："所以你才急著暴露這張底牌？"
    他手腕翻轉，兩張卡牌從青銅環中彈射而出。
    一張是泛著血鏽的"混沌契約"，一張是流轉星軌的"觀測者之眼"。
    兩張卡牌在半空相撞的刹那，金黑雙色光焰炸成蘑菇雲，法則之眼的金芒竟被這光焰壓下三分。
    陸沉盯著光焰中浮現的虛影——那是兩個背靠背的身影，一個握著青銅環，一個握著混沌牌，在法則之海的風暴裏撕成兩半。
    "你才是被觀測者容器反噬的產物。"陸沉的聲音陡然冷冽，指尖抵住融合卡牌的中心，"真正的初代殘魂在虛空熔爐裏，白無涯的麵具碎裂前，我看見他眼底的青銅環倒影了。"
    棋盤突然發出悶響。
    陸淵的瞳孔驟縮，握著"永恒悖論"的手指關節泛白："不可能！
    你明明......"
    "叮——"
    清脆的鈴音打斷了他的話。
    法則精靈從陸沉的青銅環中飛出，周身金芒凝成鎖鏈，"唰"地纏上弑神棋盤的邊角。
    精靈的聲音帶著哭腔："快用"維度錨點"卡牌改寫規則！
    但需要付出"永恒觀測者"的代價——你會失去所有回溯權限，永遠被法則鎖定！"
    陸沉的呼吸頓住。
    他望著懷裏的蘇璃，她的龍紋已經淡得隻剩一線，像隨時會被風吹散的螢火。
    又看向棋盤上越收越緊的囚籠，那鎖鏈每縮一分，蘇璃的體溫就涼一分。
    係統在識海沉默，三天前他還在為多一次回溯機會沾沾自喜，此刻才明白——有些事，回溯十次百次，該做的選擇始終隻有一個。
    "代價？"他低笑一聲，指尖掐住腕間青銅環的縫隙。
    環上的紋路突然滲出金血，那是他與係統綁定的本命血契。"哢嚓"輕響裏，青銅環裂開一道缺口，碎片邊緣的鋒銳割破掌心，血珠墜落的軌跡在虛空中拉出金線。
    "阿璃，"他低頭吻了吻蘇璃冰涼的額頭，"上次你說想看我戴婚戒的樣子......"
    話音未落，他將青銅環碎片狠狠刺入自己心髒。
    劇痛如火山爆發。
    陸沉的身體劇烈顫抖，金色血液順著碎片的紋路流進棋盤中央的星圖。
    法則精靈的鎖鏈突然暴漲三倍，將弑神棋盤捆成金繭；融合卡牌的虛影發出轟鳴，初代分裂的真相像重錘般砸向陸淵；蘇璃後頸的龍紋猛地亮起，那道若有若無的歎息重新清晰："契約......補全。"
    棋盤的紋路開始扭曲。
    原本順時針旋轉的星軌突然頓住，最中心的"永恒悖論"卡牌泛起裂痕，像是被某種更古老的力量強行逆轉。
    陸淵的笑容僵在臉上，他望著自己掌心的卡牌，突然發出野獸般的嘶吼："不可能！
    這不可能——"
    但沒人回應他的嘶吼。
    陸沉的意識正在模糊，他最後看見的畫麵是蘇璃的龍紋完全蘇醒，神紋鎧甲從她後背生長而出；是虛空裏飄來半塊青銅麵具，白無涯的聲音混著熔爐轟鳴："做得好，小子......"
    然後，他聽見棋盤發出類似瓷器碎裂的脆響。
    當棋盤紋路開始逆向流動時，陸淵突然分裂成萬千虛影。
    棋盤紋路逆轉的刹那，陸淵的笑聲像被扯斷的琴弦，驟然裂成萬千碎片。
    他的軀體在混沌霧氣中炸開，化作無數道半透明虛影，每道虛影都咧著與陸沉如出一轍的嘴角，卻在眼尾爬滿墨色血絲："規則？
    不過是混沌法則進化路上的養料！"
    萬千虛影同時抬臂，掌心各自托著一張"永恒悖論"卡牌——有的泛著腐臭的黑，有的滲著詭譎的紫，最中央那道虛影握著的卡牌甚至在表麵凝出陸沉的麵容，正咧著嘴無聲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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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蘇璃的神紋鎧甲在龍紋蘇醒的瞬間暴漲三尺，原本銀白的甲胄被鍍上鎏金紋路，後頸契約殘章徹底化作活物，如赤焰般竄上她的眉骨。
    她橫臂擋在陸沉身前，鎧甲關節處的齒輪發出轟鳴，竟將最先襲來的三道卡牌攻擊硬接在臂甲上。
    金屬摩擦聲刺得陸沉耳膜生疼。
    他望著蘇璃因承受衝擊而顫抖的脊背，喉間泛起甜腥——這是三天前他用回溯能力救下她時，她也是這樣擋在冰原巨獸爪下。
    此刻她後頸的龍紋每跳動一次，鎧甲就多一道裂痕，可她的指尖仍死死扣住地麵，將滲透進甲縫的混沌能量往自己體內引。
    "阿璃！"陸沉試圖拽她後退，卻被她反手攥住手腕。
    蘇璃的掌心燙得驚人，神紋順著兩人相觸的皮膚爬上他的手背："契約補全後，我能承受更多。"她的銀發紅瞳在混沌霧氣裏亮得刺眼，"你說過要看我戴婚戒的樣子......現在，該我替你撐住這口氣。"
    話音未落，她突然仰起頭，喉間發出類似古鍾的清鳴。
    所有擊向陸沉的卡牌在觸及她鎧甲的瞬間，竟像被磁鐵吸引般扭曲軌跡，紛紛撞向她心口的神紋核心。
    金色能量如噴泉般從她體內炸開，順著她指尖的方向，精準注入弑神棋盤的裂縫——那裏正滲出陸沉先前刺入心髒的本命血。
    陸沉瞳孔驟縮。
    他終於看清蘇璃神紋鎧甲的變化：原本分散的龍鱗狀甲片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合，在她後背凝成一對半透明的法則之翼，翼尖每扇動一次，就有細碎的金色符文墜入棋盤。
    那是......"弑神終局"卡牌的啟動紋路！
    "你瘋了？！"陸淵的虛影中傳來尖叫，最中央那道握著陸沉麵容卡牌的虛影突然暴起，"墮落者的能量會汙染法則之眼！"
    "所以才要用我的墮落作為代價。"蘇璃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像是同時有無數個聲音在她喉間重疊，"初代卡牌之主用殘魂封印混沌時，就是用女武神的墮落契約作為錨點。
    白無涯的熔爐裏，我早見過這枚印記。"她反手扯開頸間的女仆領結，露出鎖骨處新浮現的青銅環印記——與陸沉腕間那枚如出一轍。
    陸沉的呼吸猛然停滯。
    他終於想起白無涯碎裂麵具前眼底的倒影：不是青銅環本身，而是環內側那道被他忽略的細痕——此刻正清晰地映在蘇璃鎖骨上，像一道被時光封存的婚書。
    "原來......"他望著蘇璃染血的唇角，突然笑了，"你早就在布局。"
    "是我們一起。"蘇璃的法則之翼完全展開，將兩人護在中央，"從你第一次用回溯能力救下我時，係統就開始補全契約。"她的指尖輕輕點在陸沉心口的青銅碎片上，"你以為刺進心髒的是代價？
    不，那是鑰匙。"
    陸沉的識海突然炸開刺目金光。
    係統界麵上原本灰暗的"神話級融合"圖標驟然亮起，他腕間裂開的青銅環碎片開始重組，在兩人交握的手間凝成一枚新的卡牌——卡麵是他與蘇璃背靠背的剪影，下方用古篆寫著"共生"二字。
    "真正的終局不是消滅混沌。"陸沉突然抽出這張新卡牌，用盡最後力氣擲向法則之眼的核心，"而是讓觀測者與被觀測者......"
    卡牌穿透法則之眼的瞬間，整個空間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弑神棋盤劇烈震顫，表麵的星軌完全逆轉，竟化作一個金色旋渦，將法則之眼的金芒、混沌霧氣、甚至陸淵的萬千虛影全部吞噬。
    混沌海深處，陸淵的本體突然顯形。
    他望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手掌，臉上的癲狂終於裂開縫隙："你......你竟選擇了觀測者的道路......"
    "不。"陸沉的聲音從旋渦中心傳來，帶著法則共鳴的嗡鳴，"是讓混沌成為法則的一部分。"
    青銅卡牌環在此時徹底重組。
    陸沉低頭，看見環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與蘇璃神紋相同的古老印記，像兩條交纏的龍，正隨著他的心跳發出蜂鳴。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卻清晰地聽見蘇璃在耳邊說："睡吧，我的卡牌之主。
    等你醒來......"
    "我們的婚戒，要鑲滿所有神話卡牌的星塵。"
    最後一絲清醒消散前，陸沉聽見青銅環與蘇璃鎖骨印記共鳴的輕響——那聲音像極了婚禮上的鍾聲，又像極了係統啟動時的提示音。
    他在黑暗中墜落，卻分明看見無數卡牌在虛空中翻湧，每張卡麵都映著他與蘇璃的影子。
    而在更深處，某個被封印的聲音輕笑："終於，輪到你們續寫新的法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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