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額角的冷汗砸在鎖鏈上，濺起細碎的金珠時，陸沉的指尖正抵在他後頸。
    青年的掌心能清晰觸到那片皮膚下跳動的血脈，像被風暴卷著的戰鼓，一下下撞得他心髒發疼。
    "沉哥..."林嘯仰頭，淺金瞳孔裏還沾著未褪盡的混沌紫黑，像被暴雨衝刷過的琉璃盞，"這鎖鏈...真的不疼。"他說這話時，手腕上的金鏈卻又收緊幾分，在兩人交握的手背上勒出紅痕。
    陸沉喉結動了動，突然想起三天前在老麵館裏，這小子蹲在台階上嗦臊子麵，湯碗沿沾著辣椒油，偏要掰著手指頭數："等我覺醒血脈，第一個保護的就是你。"
    現在這雙手正被鎖鏈捆著，指節泛白。
    陸沉忽然攥緊他的手，鎖鏈發出輕吟，像在回應某種古老的韻律。
    "白前輩！"
    這聲喚出自深淵裂縫的轟鳴。
    陸沉抬頭時，白無涯的虛空熔爐已托著半塊混沌卡牌升至半空，青銅麵具下的眼尾泛著幽藍微光——那是殘魂力量即將耗盡的征兆。
    而更遠處，墨色雲團裏那張與他一模一樣的臉正咧開笑，嘴角弧度冷得像淬了冰。
    "容器碎片..."白無涯的聲音突然沙啞，麵具上浮現出細密的裂紋，"分散在血脈中。"他抬手摘下半塊麵具，碎片邊緣刻著與鎖鏈相同的紋路，"小友，抓住他的後頸。"
    陸沉瞳孔驟縮。
    不等他反應，白無涯已將麵具碎片按在林嘯眉心。
    林嘯渾身劇震，額間浮現出金色神紋，像是被火漆烙下的印記。
    陸沉指尖傳來灼熱，那是林嘯血脈沸騰的溫度，混著鎖鏈的金芒，在兩人交握處織成光網。
    "這不是契約。"陸沉突然低喝。
    他左手的青銅卡牌環突然發燙，內側浮現出與林嘯神紋完全一致的古老印記，"是雙生共鳴！
    初代分裂時...他把本源分給了血脈後裔！"
    話音未落，識海中的卡牌同時震顫。
    陸沉反手抽出腰間的"混沌契約"與"觀測者之眼"，兩張卡牌在掌心相撞，金紋如活物般竄出，在他與林嘯之間編織出半透明的弑神棋盤。
    棋盤邊緣流轉著天道法則的微光，與林嘯身上逆向流動的混沌紋路形成對衝。
    "天真！"
    尖銳的女聲刺破空氣。
    墨傾城從深淵裂縫中躍出，發間的銀簪化作"永恒悖論"卡牌，黑紅光芒裹著法則碎片直刺陸沉咽喉。
    她鬢角的碎發沾著血漬，眼底的瘋狂比三天前更盛："阻止混沌進化就是阻止世界進化！
    陸淵大人會重塑法則，而你們——"
    "閉嘴。"陸沉側頭避開攻擊，左手卡牌環突然迸發出強光。
    他拽著林嘯的手腕往虛空熔爐核心衝去，白無涯的殘魂正化作幽藍光霧，"白前輩，意識灌注！"
    "接受容器的真相。"白無涯的聲音混著熔爐轟鳴，光霧如細流般鑽入兩人眉心。
    陸沉眼前驟然一黑，再睜眼時，他站在一片混沌與秩序交織的空間裏。
    前方懸浮著兩個光球，一個是他自己的意識，另一個...
    "是林嘯？"陸沉伸手觸碰，光球突然炸裂，無數記憶碎片湧入腦海——初代之主在末日中分裂本源，一半化作天道卡牌係統，另一半融入血脈，等待雙生共鳴的時刻。
    "原來...他才是混沌容器的正主。"陸沉耳邊響起白無涯的歎息，"而你，是秩序的錨點。"
    林嘯的意識光球突然劇烈震顫。
    陸沉看見他意識深處翻湧著黑色旋渦，旋渦中心有團被鎖鏈捆著的金色光團——那是被封印的混沌本源。
    鎖鏈上的紋路與兩人手背上的金鏈如出一轍，此刻正在共鳴中寸寸斷裂。
    "沉哥..."林嘯的聲音從意識深處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低沉，"我好像...聽見了法則碎裂的聲音。"
    陸沉轉頭看向現實。
    林嘯的身體正被熔爐核心的藍光包裹，體表的混沌紋路已完全退至心髒位置，在那裏形成一個漆黑的旋渦。
    而他手背上的金鏈，不知何時已滲透進皮膚，與血脈融為一體。
    遠處的墨色雲團更近了，那張與陸沉相同的臉上，笑意終於出現裂痕。
    "準備好。"陸沉低聲說，手掌按在林嘯後頸，能感覺到那裏的神紋正在發燙，"不管裏麵是什麽，我都接著。"
    林嘯的意識光球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
    陸沉在光中看見，那團被封印的混沌本源正掙斷最後一根鎖鏈，露出裏麵纏繞著秩序紋路的核心——那是比混沌更古老，比法則更純粹的力量。
    深淵裂縫傳來更劇烈的轟鳴。
    而在林嘯心髒位置的混沌旋渦裏，有什麽東西，正在蘇醒。
    林嘯喉間溢出破碎的低吟，暗金色紋路如活物般從心髒旋渦處攀爬而上，在他脖頸、手背蜿蜒成陸淵同款的詭譎圖騰。
    陸沉掌心的溫度驟然升高，青銅卡牌環燙得幾乎要烙進血肉——那是係統在瘋狂示警：這不是普通覺醒，是混沌本源在強行接管宿主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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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嘯！"陸沉扣住他後頸的手指微微發顫，指腹下神紋灼燒的熱度透過皮膚直竄心口。
    他看見林嘯的瞳孔正被暗金填滿，眼尾卻凝著未墜的淚，像被風暴卷走的星子。
    三天前那碗沾著辣椒油的臊子麵突然在腦海閃回，少年說"第一個保護你"時亮晶晶的眼睛，此刻正被混沌法則侵蝕成空洞的深淵。
    "不是對抗......"陸沉咬著牙低吼，左手卡牌環內側的雙生印記突然迸出金芒，與林嘯手背上的鎖鏈紋路交纏成光繭。
    他識海中的"觀測者之眼"卡牌自動懸浮，鏡麵映出兩人交疊的命盤——林嘯的混沌本源與他的秩序核心，竟在命盤中央擰成了莫比烏斯環。"是共存！"
    話音未落，墨傾城的"永恒悖論"已裹著黑紅法則碎片殺至。
    她發間銀簪斷裂成三截，嘴角淌著血卻笑得分外癲狂："陸沉你拿什麽共存？
    這小子的本源早被陸淵大人標記過——"
    "維度錨點！"陸沉與林嘯同時暴喝。
    兩張相同的卡牌從兩人眉心飛出，在空中碰撞的瞬間，卡牌表麵浮現出鏡像般的星圖。
    墨傾城的攻擊撞在星圖上，黑紅光芒竟如溪流匯入江海，順著鎖鏈紋路倒流回她腕間的混沌契約。
    "怎麽會......"墨傾城瞳孔驟縮，手腕處的契約突然反噬，燙得她踉蹌後退。
    這時白無涯的青銅麵具突然發出清越鳴響，殘魂光霧不再消散，反而凝結成完整的麵具形態，眼尾幽藍微光化作實質的星軌："初代之主分裂本源時，早將平衡之道刻入血脈。
    容器與核心，從來不是非此即彼。"
    陸沉突然感覺後頸一麻，林嘯的意識洪流如潮水般湧來。
    他看見兩人的血脈在虛空中交織成雙生樹，秩序金紋與混沌暗紋纏繞著向上生長，每片葉子都刻著天道法則的殘章。
    而在雙生樹的根須處，正死死纏住深淵裂縫的核心——那是陸淵試圖連接混沌法則的錨點。
    "斷！"林嘯的聲音同時在兩人識海炸響。
    暗金與金紅的光刃從雙生樹中迸發，精準斬向深淵核心的連接點。
    遠處墨色雲團裏的陸淵終於變了臉色，他伸手想要抓住什麽，卻隻來得及扯下一縷潰散的法則碎片。
    "走！"墨傾城尖叫著轉身，發間最後一枚銀飾化作黑霧要鑽回裂縫。
    林嘯突然抬手，掌心躺著半片染血的神紋鎧甲碎片——那是蘇璃上次戰鬥中崩落的護心鏡。
    碎片在他指尖泛起微光，竟在空中重組出半透明的卡牌虛影，卡麵中央"弑神終局"四個古字正在滴血。
    "你以為初代之魂會允許背叛？"林嘯的聲音還帶著少年的清冽，暗金紋路卻已爬至眼角，"這是蘇姐用命護下的......"
    "接住！"陸沉突然躍起身，左手卡牌環的熱度幾乎要燒穿皮膚。
    他看著"弑神終局"虛影即將凝聚成實體，喉結動了動，最終還是張開了右手。
    卡牌落在掌心的瞬間，他聽見初代之主的歎息在識海回蕩："終局，從來不是毀滅。"
    墨傾城的身影已消失在裂縫邊緣，陸淵的冷笑卻穿透轟鳴傳來："你以為接住這張卡就能贏？
    混沌法則的進化......"
    "但由我們掌控規則。"陸沉低頭凝視掌心的卡牌，卡麵血色突然順著他的血管蔓延，在腕間勾勒出與林嘯相同的鎖鏈紋路。
    他能感覺到卡牌核心傳來灼熱的刺痛，像在提醒某種必然的代價。
    林嘯的手突然覆上來，暗金與金紅的光在兩人交握處流轉，仿佛在說："我陪你。"
    深淵裂縫的轟鳴突然變調，像是某種古老存在被驚醒的嘶吼。
    陸沉抬頭看向那片墨色雲團，看見陸淵的身影正在虛化——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撤退。
    而掌心的"弑神終局"卡牌，此刻正順著他的脈搏跳動，每一下都像是在數著倒計時。
    "沉哥......"林嘯的暗金紋路開始消退，眼底重新浮現出熟悉的淺金，"這卡......"
    "該做的準備，得提前了。"陸沉將卡牌按在胸口，能清晰感覺到它隔著衣物貼在心髒位置，"有些代價......"他頓了頓，突然扯出個帶血的笑，"總得有人先扛著。"
    遠處的深淵裂縫中，傳來陸淵憤怒的咆哮："陸沉！
    你會後悔今天的選擇——"
    陸沉沒有回頭。
    他望著林嘯重新清亮的眼睛，又低頭看向掌心的卡牌，血色紋路已經爬上了指尖。
    某種滾燙的、決絕的情緒在胸腔翻湧，他知道，當"弑神終局"真正激活的那一刻......
    或許，就是他親手將這張卡，刺入自己心髒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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