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粉末在陸沉腕間消散的瞬間，蘇璃的指尖在脊椎鎖鏈上狠狠一扯。
    那鎖鏈本是神紋鎧甲最核心的樞機，此刻卻像燒紅的鐵絲般迸出火星。
    她鎖骨處的卡牌環印記隨著裂痕蔓延，每一絲銀紋都在滲出淡金色的血珠，可她的動作沒有半分遲疑——直到"哢"的脆響穿透升維空間的嗡鳴，整副鎧甲突然炸開銀色光霧。
    "用我的武魂作為卡牌容器！"蘇璃的聲音被光霧裹著撞進陸沉耳中。
    他轉頭時正看見她的身影被光流包裹，銀發紅瞳在光霧裏愈發分明，像兩簇燒穿混沌的星芒。
    那光流沒有朝著天空散去，反而逆著引力紮進他腕間碎裂的卡牌環——青銅粉末重新開始凝聚，裂痕處滲出的血珠竟成了黏合劑，將破碎的環重新黏成半枚殘環，邊緣還掛著蘇璃的血，滴在他手背上燙得發疼。
    "蘇璃！"陸沉伸手去抓，卻隻觸到一片逐漸消散的光霧。
    他能感覺到識海裏有新的力量在翻湧，那是帶著神紋灼燒感的能量，混著蘇璃常有的雪鬆香氣，像一團裹著糖衣的火。
    可等他再看時，地上隻剩她染血的發繩，銀鏈在血泊裏泛著冷光。
    "觀測者規則隻存在於因果閉環裏——"
    林嘯的嘶吼突然炸開。
    陸沉這才注意到，原本被混沌侵蝕的摯友此刻周身纏著黑白交織的光帶，左半邊是混沌的暗紫，右半邊是秩序的金紋，兩種能量在他胸口絞成漩渦。
    那些原本懸浮在空中的永恒悖論卡牌突然開始震顫，卡麵上的"鏡像陸淵"肖像扭曲成無數張臉，卻被旋渦吸得不斷靠近。
    林嘯的瞳孔裏映著倒流的星軌，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現在是2023年7月14日15點23分，時間回溯還有0.3秒！"
    陸沉的呼吸一滯。
    他想起三天前林嘯在醫院說的胡話——"我總能夢見兩個自己在打架，一個要燒了世界，一個要護著什麽"。
    原來那些不是混沌侵蝕的幻覺，是觀測者規則下被壓製的秩序本源在蘇醒。
    此刻旋渦裏的卡牌發出刺耳的碎裂聲，每張卡裂開時都迸出細小的光粒，像極了係統曾經收集卡牌時的提示特效。
    "虛空熔爐需要獻祭者心髒啟動！"
    這聲暴喝比之前更沉，帶著古鍾轟鳴的震顫。
    陸沉轉頭，正看見白無涯的青銅麵具在重組——裂紋從額角蔓延，碎片重新拚出一張陌生卻熟悉的臉：高挺的鼻梁，眉骨處刻著與陸沉卡牌環相同的紋路，瞳孔是純粹的青銅色，像兩盞燒了千年的燈。
    他的手正按在自己胸膛上，黑色衣料被鮮血浸透，指縫間露出跳動的青銅心髒，表麵還纏著熔漿般的金線。
    "老東西！"陸沉想衝過去，卻被蘇璃的能量定在原地。
    他看著白無涯的手指深深陷入血肉，青銅心髒被扯出胸腔的瞬間，整個升維空間開始扭曲。
    虛空熔爐的虛影在白無涯背後浮現，爐口噴吐的金色洪流像把開天的劍，直接劈開了初代觀測者降下的金色光幕。
    那心髒還在跳動，每跳一次，洪流就更盛一分，連空氣都被撕開蛛網狀的裂縫。
    "陸沉！"墨傾城的指甲刺進他心口的力道突然加重。
    陸沉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何時又和她交握著手，混沌本源的暗紫與蘇璃的銀在掌心糾纏，像兩條互噬的蛇。
    她的半張臉已經完全混沌化，隻剩右眼還是記憶裏的杏色，此刻正溢出渾濁的淚："你答應過......"
    "我答應過要護著你。"陸沉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按在她混沌化的臉頰上。
    蘇璃的能量順著手臂湧進墨傾城體內，他能感覺到那些暗紫的觸須在顫抖，像遇到火焰的藤蔓。"但不是用這種方式。"
    初代觀測者的豎瞳突然閃過一絲裂痕。
    陸沉抬頭時，正看見那道金色意識體的胸口被虛空洪流撕開一道口子，金色碎片像雪片般簌簌墜落。
    林嘯的秩序旋渦還在吞噬卡牌，每吞一張，旋渦中心就多一分陸沉熟悉的係統提示音；蘇璃的血在卡牌環上凝結成新的紋路，那些裂痕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咳......"墨傾城突然劇烈咳嗽，混沌觸須從她指尖滲出，卻不再是之前的暗紫，反而泛著詭異的青灰。
    她的瞳孔驟縮，鬆開陸沉的手去抓自己的喉嚨，指甲在脖頸上劃出深可見骨的血痕："這不對......他說過......"
    陸沉沒有回答。
    他望著初代觀測者正在潰散的豎瞳，聽著識海裏係統核心重新運轉的嗡鳴，突然笑了——蘇璃的能量在他血管裏燃燒，林嘯的漩渦在重塑規則，白無涯的心髒還在熔爐裏跳動。
    而他腕間的卡牌環，已經重新凝聚成完整的青銅環，表麵流轉著三種不同的光：銀、金、以及一絲若隱若現的青灰。
    "時間回溯。"陸沉輕聲說。
    係統提示音在識海炸響的瞬間，他看見墨傾城脖頸處的混沌觸須突然暴長，像無數條發瘋的蛇；初代觀測者的豎瞳裂開蛛網般的細紋，金色意識體開始崩解成星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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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所有聲音都在這一刻變慢，他聽見蘇璃的發繩落地的輕響，林嘯的漩渦吞噬最後一張卡牌的脆響，白無涯的心髒在熔爐裏最後一次跳動的轟鳴——
    然後是三秒的黑暗。
    黑暗退潮的刹那，陸沉的耳膜被係統提示音震得發疼。
    "時間回溯完成——當前時間：2023年7月14日15點23分23秒。"
    他的手指還保持著扣住墨傾城手腕的姿勢，掌心卻多了片溫熱的濕意。
    低頭望去，是她混沌化的手背正滲出青灰色黏液，像腐爛的苔蘚在皮膚下翻湧。
    剛才那三秒黑暗裏，蘇璃的武魂能量已經徹底浸透他的血脈，此刻順著交握的手腕往墨傾城體內鑽，所過之處，暗紫觸須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碳化。
    "咳...咳！"墨傾城的身體突然弓成蝦狀，混沌化的半張臉裂開蛛網狀的縫隙，露出底下蒼白的皮肉。
    她另一隻手死死掐住自己脖頸，那裏原本盤踞的暗紫觸須此刻全變成焦黑的碎渣，"你、你給我下了什麽..."話沒說完，一口青灰色血沫噴在陸沉胸口，帶著腐臭的腥氣。
    陸沉的喉結動了動。
    三天前在巷口，這個總愛揪他耳朵說"陸沉你再偷懶我就把你卡牌全撕了"的女孩，還舉著奶茶說要請他喝新品。
    此刻她右眼的杏色正在褪去，像被墨汁慢慢染黑，可那滴渾濁的淚還掛在眼尾，和記憶裏為他擦傷口時的溫度重疊。
    "是蘇璃的光。"他輕聲說，拇指抹過她眉骨，"她的武魂裏有秩序本源，能燒穿混沌侵蝕——你被陸淵騙了，他給你的根本不是救贖。"
    "住口！"
    初代觀測者的暴喝撕裂空間。
    陸沉抬頭，正看見那道金色意識體的豎瞳裂開三道深紋，原本籠罩戰場的金色光幕像被利刃劃開的絲綢，露出底下翻湧的暗紫混沌。
    她胸口還嵌著白無涯青銅心髒炸開的碎片，每說一個字，就有金粉簌簌墜落："你這叛徒！
    用觀測者容器喂養混沌也就罷了，竟還敢..."
    話音未落，她揮出的暗金鎖鏈突然爆出刺啦聲響。
    陸沉瞳孔微縮——鎖鏈中段正被一團銀霧腐蝕，那是蘇璃武魂殘留的能量，像燒紅的鐵鉗夾碎冰，眨眼間將鎖鏈熔成星塵。
    觀測者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金色意識體開始扭曲，仿佛有無數隻手從內部撕扯她的身體。
    "機會來了。"林嘯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陸沉轉頭，正看見摯友胸口的黑白旋渦已經吸盡最後一張"永恒悖論"卡牌，秩序金紋與混沌暗紫在他眼底交織成太極圖，"現在的規則網有漏洞，趁觀測者潰散，融合卡牌！"
    陸沉的指尖瞬間按上卡牌環。
    青銅環表麵流轉的銀、金、青灰三色突然亮起，蘇璃的雪鬆香氣、白無涯熔爐的灼熱、還有墨傾城身上殘留的奶茶甜香，同時湧進鼻腔。
    他的識海突然清明，係統麵板在眼前展開，三張卡牌的虛影懸浮其中：
    女武神之怒傳說級）：蘇璃武魂具象化，附帶神紋灼燒、規則淨化。
    虛空熔爐神話級）：白無涯心髒為引，可熔煉萬物本源。
    觀測者殘章極道級）：初代觀測者潰散時溢出的規則碎片。
    "融合！"陸沉咬著牙低喝。
    三張卡牌同時炸裂，銀、金、青灰三色光流在他頭頂絞成旋渦。
    升維戰場的空間壁像被巨石撞擊的玻璃，哢嚓聲中開始坍縮，原本懸浮的星軌倒轉，連初代觀測者的金色意識體都被卷進漩渦。
    陸沉感覺有滾燙的液體從鼻腔湧出，那是規則之力在重塑他的身體——蘇璃的能量在修複他被混沌侵蝕的經脈，虛空熔爐的熱流在淬煉他的骨骼，觀測者殘章則像根細針，正往他識海最深處紮。
    "哈哈哈哈！"
    刺耳的笑聲突然從四麵八方響起。
    陸沉抬頭，瞳孔驟縮——每張"永恒悖論"卡牌的背麵都裂開縫隙，無數個陸淵的鏡像從中爬出，有的握著染血的匕首，有的穿著破碎的鎧甲，每張臉上都掛著扭曲的笑。
    他們的指尖指向陸沉與地上蘇璃的發繩，卡麵隨之浮現畫麵：蘇璃被鎖鏈貫穿胸口，他自己跪在血泊裏抓著破碎的卡牌環。
    "看啊，這就是你們的終局。"其中一個陸淵鏡像伸出舌頭，舔過卡麵上蘇璃的血，"無論你怎麽掙紮，時間線都會回到這裏——她會死，你會瘋，然後成為我的養料。"
    "住嘴！"陸沉的怒吼震得空間震顫。
    他腕間的卡牌環突然發燙，蘇璃殘留的能量如火山噴發，直接燒穿最近的鏡像。
    那鏡像發出刺耳的尖叫，化作黑灰前的瞬間，陸沉看清了它眼底的恐懼——原來這些鏡像，不過是陸淵對"失敗"的恐懼具現。
    "你偷走了觀測者的終局..."
    初代觀測者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
    陸沉轉頭，正看見金色意識體已坍縮成拳頭大小的光團，裏麵裹著個模糊的人影，是觀測者的殘缺本體。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但混沌本源永遠在時間裂縫中等待，等你鬆懈的那一秒——"
    "轟！"
    升維戰場徹底坍縮的轟鳴打斷了她的話。
    陸沉感覺有什麽東西撞進識海，係統提示音再次炸響："檢測到規則融合完成——正在生成新卡牌..."
    他低頭看向腕間的卡牌環，青銅表麵的三色光流突然匯聚成旋渦，中心處浮出一道若隱若現的銀邊。
    那銀邊像有生命般蠕動，逐漸勾勒出長劍的輪廓，劍身上的神紋與蘇璃鎧甲上的紋路如出一轍，劍柄處還纏著半截染血的發繩。
    "弑神..."陸沉無意識地念出聲。
    話音未落，整個升維空間突然陷入黑暗。
    但在徹底黑暗前的刹那，他看見卡牌環漩渦中心的銀邊長劍突然睜開雙眼——是蘇璃的銀發紅瞳，正透過卡牌紋路，溫柔地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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