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呼吸在胸腔裏凝成碎冰。
    蘇璃的指尖從他掌心抽離時，他甚至能數清她眼尾那道極淡的淚痣——那是三年前他給她畫的，用沾了糖水的眉筆，說等她穿神紋鎧甲時，這顆痣會替他記住她最鮮活的模樣。
    "蘇璃！"他試圖抓住那縷即將消散的銀紅發絲，指腹卻隻蹭到一片虛無。
    耳畔突然炸開係統扭曲的警報聲："檢測到林嘯混沌核心共鳴率突破90——"話音未落，暗黑色漣漪已從林嘯消失的位置漫開，像塊燒紅的烙鐵燙穿了時空薄膜。
    陸淵的銀發無風自動，金瞳裏的時空圖騰第一次出現裂痕："不可能...容器共鳴率100需要獻祭所有平行時空的宿主！"他話音剛落，整個升維戰場突然發出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陸沉抬頭。
    漫天星塵正在重組，暗金與混沌交織成巨大棋盤。
    每個格子裏都囚著不同時空的自己——有剛覺醒係統時蹲在巷口啃煎餅的，有抱著蘇璃屍體在暴雨裏跪了三天的，甚至有個正被觀測者踩在腳下、喉管裏湧著黑血的。
    而每個陸沉對麵，都站著同樣形態的陸淵，手中契約泛著與此刻相同的幽光。
    "這是觀測者的棋盤。"陸沉突然笑了，笑聲裏裹著血沫——他終於看清那些平行時空的"自己"眼尾都沒有淚痣。
    原來觀測者從未複製過蘇璃的鮮活，他們隻複製了他最痛的模樣。
    "現在後悔太遲了。"陸淵揚起契約，墨傾城的血在封皮上凝成蛇形紋路，"等我吞噬完所有時空的你——"
    "陸沉！"
    破碎的女聲穿透棋盤的嗡鳴。
    陸沉猛地轉頭，看見蘇璃的武魂正懸在青銅鎖鏈裂痕處，銀發紅瞳比任何時候都清晰，連神紋鎧甲上的鱗甲都泛著溫熱的光。
    她掌心托著片碎裂的神紋，邊緣還沾著她本體消散時的星芒："用我的神紋當規則錨點！
    現在是2023年7月14日15點23分——這個時間線，觀測者還沒篡改過你的記憶！"
    陸沉瞳孔驟縮。
    那天是他覺醒係統的日子，是他在巷口被小混混圍毆時，蘇璃舉著掃帚衝進來，發梢沾著便利店的關東煮湯。
    他想說話，喉嚨卻被湧上來的腥甜堵住。
    蘇璃的武魂突然加速墜落，神紋碎片刺入他心髒的瞬間，他聽見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時間回溯...完整形態？"係統的提示音終於恢複清亮，"檢測到規則錨點鎖定成功，當前回溯時長：無限。"
    劇痛中，陸沉看見白無涯的方向有青銅光芒炸起。
    老卡牌之主的麵具正在重組，青銅紋路從他心口蔓延至指尖，那些被腐蝕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脫落，露出下麵覆蓋著星圖的骨骼。
    他的聲音像來自極古的青銅鍾："虛空熔爐最後的規則...是吞噬觀測者的本源。"
    陸淵終於變了臉色。
    他手中的契約突然震顫，封皮上的蛇形血紋開始扭曲——因為本該被他掌控的青銅洪流，此刻正逆著他的意誌翻湧。
    那些被觀測者囚禁在更高維度的金色卡牌，正被青銅熔爐撕成碎片，每片碎片裏都溢出混沌能量，卻沒有像之前那樣被陸淵吞噬，反而順著陸沉心髒的神紋錨點，往他識海湧來。
    "你...你根本沒打算融合卡牌！"陸淵後退半步，靴跟碾碎了腳下的棋盤格子，"白無涯的熔爐...蘇璃的錨點...林嘯的混沌核心...都是你布的局？"
    陸沉抹去嘴角的血，左手的青銅卡牌環突然泛起滾燙的溫度。
    他望著蘇璃武魂消散前最後一個微笑，望著白無涯重新戴上完整青銅麵具時衝他頷首，望著林嘯位置的暗黑色漣漪裏，隱約露出半張熟悉的臉——那是他在平行時空裏，從未被觀測者篡改過的自己。
    "你說我是棋子。"他的聲音輕得像歎息，卻穿透了整個棋盤，"但你忘了...棋手的棋子，也能是另一盤棋的棋手。"
    陸淵突然感覺掌心一痛。
    他低頭，看見"雙生契約"的封皮上，不知何時裂開了一道極細的紋路。
    血蛇從紋路裏鑽出來，吐著信子往他手腕爬去，像是急於逃離什麽即將降臨的災難。
    陸淵指尖的契約封皮裂開蛛網般的紋路時，他後頸的寒毛根根倒豎。
    那抹本該屬於他的混沌能量正順著裂痕朝外滲，像被什麽龐然大物在契約內部撕咬。
    血蛇在他手腕上絞成亂麻，他猛地攥緊拳頭，骨節泛白："不可能！
    這契約用了三十七個平行時空的血祭——"
    "因為你從來沒看清誰才是真正的容器。"
    破碎的女聲裹著鐵鏽味鑽進他耳膜。
    陸淵瞳孔驟縮，看見契約裂隙中浮起半透明的身影。
    墨傾城的殘魂正從血紋裏擠出來，發梢還沾著契約崩解時的暗金碎片，左半邊臉維持著往日的甜笑，右半邊卻裂開猙獰的黑洞，露出底下蠕動的星芒："觀測者分裂時，選的是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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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話音未落，陸沉已看清那黑洞裏流轉的紋路——與白無涯麵具上的青銅星圖如出一轍。
    原來墨傾城這些年的"背叛"，不過是觀測者刻意投喂的戲碼，為的是讓陸淵放鬆警惕，讓他以為自己才是天選容器。
    "閉嘴！"陸淵揮出混沌能量，卻穿透了墨傾城的殘魂。
    她反而笑得更歡，指尖蘸了蘸自己心口滲出的暗金血液："想知道為什麽你的共鳴率卡著99嗎？
    因為觀測者要的從來不是混沌吞噬者...是能撕開維度的鑰匙。"
    暗金血液被她拋向更高維度的裂縫，像把燒紅的刀劃開了時空薄膜。
    陸沉眼前的棋盤突然扭曲成莫比烏斯環，原本囚著平行時空的格子開始重疊，他甚至看見某個時空的自己正抱著蘇璃的武魂痛哭——與此刻的場景完美重合。
    "斷層三秒！"係統的提示音帶著銳鳴，"檢測到規則錨點與時空斷層重疊率87——"
    陸沉左手的青銅卡牌環燙得幾乎要烙穿皮膚。
    他望著蘇璃神紋碎片在心髒位置泛起的微光，終於明白她最後那句"2023年7月14日"的深意：那不僅是記憶錨點，更是觀測者尚未完全滲透的時間漏洞。
    此刻時空斷層撕開的縫隙，恰好與那個漏洞重疊。
    "弑神終局。"他低喝一聲，右手按在胸口。
    暗金色卡牌從識海深處破體而出，卡麵是他與蘇璃背靠背的剪影，邊緣還凝著那天便利店關東煮的熱氣。
    幾乎同時，白無涯的方向傳來青銅鍾鳴，虛空熔爐化作流金沒入卡牌環，在卡麵烙下熔爐紋路。
    "以終局之名——"陸沉將兩張卡牌重重拍在一起，"重寫觀測者的規則閉環！"
    整個升維戰場發出垂死的尖嘯。
    陸淵看見原本屬於他的混沌能量突然倒灌，像被無形的手攥住咽喉；白無涯的青銅麵具泛起萬丈光芒，那些被觀測者腐蝕的時空碎片正被熔爐重新煉化；林嘯位置的暗黑色漣漪裏，另一個陸沉的身影越來越清晰，眼尾的淚痣在星塵中明明滅滅——那是未被篡改的、真正的"初始陸沉"。
    棋盤開始坍縮。
    漫天星塵被吸進卡牌背麵的紋路旋渦，每個格子裏的"陸沉"與"陸淵"都在尖叫著碎裂，像被揉皺的畫紙。
    但在更高維度觀測者的核心處，旋渦卻撕開一道猩紅裂口，露出裏麵翻湧的法則亂流。
    "你偷走了觀測者的終局..."
    沙啞的男聲從青銅旋渦中心傳來。
    陸沉抬頭，看見無數道暗金鎖鏈纏成的巨影正在裂口處顯形——那是初代觀測者的完整本體，無數雙眼睛嵌在鎖鏈縫隙裏，每隻眼睛都映著不同的時空。
    它的聲音像石板摩擦，帶著震耳欲聾的回響："卻給了我分裂混沌的契機——"
    話音未落，時空裂縫深處突然傳來密密麻麻的卡牌翻動聲。
    陸沉感覺識海裏的融合卡牌在發燙，蘇璃的神紋、白無涯的熔爐、林嘯的混沌核心正順著那聲音的方向共鳴。
    他望著初代觀測者鎖鏈上蠕動的星芒，突然想起蘇璃武魂消散前的微笑——原來她早就知道，真正的終局不是摧毀觀測者，而是讓他們不得不親手撕開自己的規則。
    另一個自己的聲音從林嘯的漣漪裏傳來。
    未被篡改的初始陸沉伸出手，掌心托著枚泛著晨露光澤的白色卡牌——那是2023年7月14日，他在巷口被圍毆時，蘇璃舉著掃帚衝進來的瞬間，係統自動生成的"初遇卡"。
    當兩張手掌即將相觸的刹那，初代觀測者的鎖鏈突然劇烈震顫。
    無數雙眼睛同時轉向陸沉，最中央那隻眼睛緩緩睜開，瞳孔裏映著整個宇宙的坍縮與重生。
    它開口的前一秒，陸沉聽見係統用從未有過的鄭重語氣說："檢測到更高維度觀測者本體...準備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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