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熔爐的鎖鏈擦著後心刺過時，陸沉聽見自己脊椎骨發出的輕響。
    他的混沌核心像被扔進滾油的珠子，每一絲能量都在灼燒著經脈。
    那些本該屬於他的規則之力正順著鎖鏈倒灌而出，皮膚下的血管凸起成青紫色的蛇，在鎖骨處匯集成一道指向熔爐的光流。
    "這不可能......"陸沉咬碎後槽牙，左手死死攥住崩解的卡牌環。
    暗金紋路在環上爬竄，每一道都像在啃噬他的血肉。
    他能清晰感知到係統界麵裏那些滲血的文字在尖叫，像是被剝離宿主的怨魂。
    "虛空熔爐的終極形態......是規則吞噬器。"
    沙啞的男聲突然炸響在耳畔。
    陸沉猛抬頭，看見白無涯不知何時站在五步外。
    那副常年遮住麵容的青銅麵具正在龜裂，裂痕裏滲出幽藍的光，像某種古老生物的瞳孔。
    "你......"陸沉的聲音被鎖鏈抽走半分氣，"你是初代觀測者？"
    "殘魂而已。"白無涯抬手扯下麵具，左臉是正常的人類皮膚，右臉卻布滿流動的星圖——那是觀測者最原始的神紋。
    他望著暗金熔爐的眼神像在看自己腐爛的舊傷口，"三百年前我用虛空熔爐熔煉規則，卻被天道反噬......這熔爐，是我當年沒毀掉的半成品。"
    話音未落，空中傳來玻璃碎裂般的脆響。
    陸沉轉頭，正看見墨傾城的魂魄被青銅旋渦扯成碎片。
    她的裙角碎玉早已消散，隻剩一縷淡金色的魂光在漩渦邊緣掙紮，像被浪拍打的螢火。
    "我的意識碎片......正在被觀測者體係同化——"她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刺響，顯然有另一種意誌在擠壓她的魂魄。
    突然，她的魂光劇烈震顫，竟從虛空中擠出一滴暗金血液，"接著！"
    那滴血撞在陸沉眉心，刹那間，無數光鏈從他識海炸開。
    陸沉眼前浮現出熔爐的立體構造圖：十二道鎖鏈對應十二種規則碎片，爐心纏繞的血色鎖鏈下，果然鎖著另一個混沌核心——與他的氣息如出一轍，卻泛著令人作嘔的紫黑。
    "那是鏡像陸淵的核心......"白無涯的殘魂突然劇烈波動，"觀測者要融合兩個混沌核心，重構天道法則！"
    "重構？他們配？"
    陰惻惻的笑聲從四麵八方湧來。
    陸沉瞳孔驟縮——半空中的陸淵鏡像突然分裂成千萬道投影，每道投影都戴著與白無涯同款的青銅麵具，"混沌能量正在重構法則......但新觀測者必須通過弑神儀式——"
    話音未落，青銅旋渦轟然炸裂。
    兩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從漩渦中心噴湧而出：一股是灼人的暗金，帶著陸沉混沌核心的氣息；另一股是腐臭的紫黑，裹著鏡像核心的陰毒。
    它們在半空相撞，炸出的氣浪掀飛了白無涯的殘魂，掀碎了陸沉半件襯衫。
    "陸沉！"白無涯的殘魂在氣浪中勉強穩住身形，右臉的星圖開始崩解，"抓住那滴墨傾城的血！
    構造圖裏有熔爐的弱點——"
    "弱點？"陸淵的投影發出刺耳的尖笑，"等兩個核心融合，這世間再無弱點！"
    陸沉的混沌核心突然劇烈震顫。
    他低頭，看見胸口的神紋碎片正在發燙——那是蘇璃用生命護住的殘片。
    此刻碎片表麵浮現出細小的裂痕，像某種封印在鬆動。
    "蘇璃......"陸沉伸出染血的手按住碎片，指尖觸到的溫度燙得驚人，"你說過要陪我碾碎所有陰謀......"
    他的混沌核心突然爆發出刺目強光。
    那些原本被鎖鏈抽走的規則之力，竟順著光流倒卷而回。
    暗金熔爐發出哀鳴，十二道鎖鏈同時斷裂，其中三道直接崩成齏粉——正是墨傾城血圖裏標記的"規則鏈接點"。
    "不可能！"陸淵的投影開始扭曲，"你的核心明明......"
    "我明明該被吞噬？"陸沉抹去嘴角的血，暗金火焰在眼底翻湧，"蘇璃用命換的三秒時間，夠我看清太多東西了。"他攥緊卡牌環，崩解的紋路突然逆轉，"觀測者的法則？
    天道的係統？"
    "都該由我來定。"
    話音未落，熔爐深處傳來悶響。
    陸沉望著逐漸閉合的爐門，突然感知到胸口的神紋碎片在震動——不是灼燒，而是某種共鳴。
    碎片上的裂痕裏，滲出一絲銀白的光，像極了蘇璃戰鬥時神紋鎧甲的顏色。
    "這是......"陸沉的呼吸一滯。
    "小心！"白無涯的殘魂突然撲過來，替他擋下一道紫黑能量。
    星圖在殘魂背後炸開，"鏡像核心要自爆了！
    陸沉，帶著蘇璃的神紋碎片......"
    話沒說完，殘魂便消散成點點星光。
    陸沉望著掌心的星芒，又低頭看向胸口的神紋碎片。
    銀白光絲正順著裂痕蔓延，在他皮膚上勾勒出模糊的鎧甲紋路——那是蘇璃的神紋，正在以某種他看不懂的方式，與他的混沌核心產生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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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金熔爐的震顫幾乎要掀翻整個空間，陸沉胸口的神紋碎片突然迸發出刺目銀光。
    那光絲不再是若有若無的遊移，而是如活物般順著他的血脈竄向指尖，在虛空中勾勒出半透明的鎧甲輪廓——銀白戰紋纏繞著臂骨，肩甲處的星芒與他混沌核心的暗金交相輝映，正是蘇璃戰鬥時的神紋形態。
    "蘇璃？"陸沉喉間溢出破碎的呢喃，掌心的星芒白無涯殘魂消散的餘韻）突然灼痛起來。
    他這才發現，那些銀白光絲裏竟裹著極淡的魂影，是蘇璃的眉眼，被規則之力撕扯得幾乎透明，卻仍在朝他微笑。
    "用我的神紋鎧甲作為混沌規則的錨點——"
    女子的聲音混著金屬嗡鳴炸響在識海。
    陸沉瞳孔驟縮，看見那半透明的鎧甲突然凝實，胸甲處裂開一道縫隙，露出裏麵流轉的暗金法則流。
    蘇璃的魂影被法則流托著升起，發尾的銀芒幾乎要被熔爐的吞噬力扯散："觀測者要融合雙核心重構天道，但混沌規則需要...需要活的錨點！"
    她的指尖突然刺穿自己的魂體，銀白神紋如利刃般從傷口湧出，在虛空中凝出一柄帶血的長劍。
    劍刃上的戰紋與陸沉左手的卡牌環產生共鳴，暗金紋路順著他的血管爬上劍身，將銀白染成灼目的混沌色。
    "不！"陸沉踉蹌著去抓那道魂影，卻隻觸到一手冰涼的規則之力。
    蘇璃的魂體正在加速崩解，發間的銀飾碎成星屑，卻仍在笑："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用弑神之刃，刺進觀測者核心。"
    話音未落，那柄劍突然紮進陸沉掌心。
    鮮血順著劍刃流淌，在劍身刻下新的紋路——是陸沉的混沌核心印記。
    他望著掌心血珠墜入劍格，聽見蘇璃的聲音混著風聲："記住，我從未離開。"
    "蘇璃！"陸沉攥緊劍柄，指節因用力泛白。
    眼淚混著血珠砸在劍身上，卻被混沌能量蒸發成淡霧。
    他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在廢棄倉庫，蘇璃為他擋下致命一擊時也是這樣笑，說"少爺的路，我要走到最後"。
    那時他以為自己足夠強，此刻才明白，原來最痛的從不是規則反噬，而是要看著最重要的人再次消失在自己眼前。
    "陸沉！接著！"
    沙啞的暴喝撕裂熔爐的轟鳴。
    陸沉抬頭，正看見白無涯殘留的青銅麵具裹著幽藍火焰砸來。
    麵具表麵的裂痕裏，初代觀測者的星圖神紋正在瘋狂流轉，像要把最後一絲力量榨幹。
    "虛空熔爐的終極指令是..."白無涯的聲音從麵具裏滲出，帶著殘魂碎裂的刺響，"摧毀觀測者體係的本源！
    麵具裏封著我當年熔煉規則時...時留下的湮滅代碼，和你的混沌血融合，能..."
    話未說完，麵具已撞進陸沉胸口的混沌核心。
    暗金血液突然沸騰，順著核心紋路湧進麵具裂痕，與幽藍星圖糾纏成旋渦。
    陸沉感覺識海被塞進一團灼熱的信息，眼前閃過無數光怪陸離的畫麵：三百年前的白無涯在熔爐前吐血，將半塊麵具砸進規則裂縫；鏡中陸淵在某個時空節點吞噬無辜者的場景；甚至還有他自己，在某個未來時間點握著弑神之刃站在崩解的天道前。
    "是時空裂縫！"陸沉突然抬頭。
    不知何時，熔爐周圍的虛空裂開無數細縫，每道縫裏都滲出與麵具旋渦相同的幽藍暗金。
    他能清晰感知到，所有裂縫的盡頭都指向同一個點——熔爐最深處，那團被血色鎖鏈鎖著的紫黑核心旁，有團更隱晦的光，像被層層規則包裹的心髒。
    "觀測者的本源核心..."陸沉舔了舔嘴角的血，弑神之刃在掌心發燙，"原來你們藏得再深，也需要個心跳的位置。"
    話音剛落，他胸口的暗金血液突然凝結。
    那滴墨傾城的血珠從他眉心浮出，在虛空中轉了個圈，竟凝出墨傾城的麵容。
    她的眼睛是暗金的，沒有往日的狡黠，隻有死寂的規則之光："陸沉，你以為我真的想背叛？
    觀測者用我全家的魂...作為要挾。"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陸沉握緊弑神之刃，目光掃過逐漸成型的黑洞青銅洪流與暗金血液融合的產物），"你該去和天道說。"
    "不，我是來告訴你——"墨傾城的麵容突然扭曲，被黑洞的吞噬力扯得變形，"初代觀測者的意識體...還活著！"
    黑洞中心突然爆出刺目白光。
    陸沉眯起眼，看見光裏浮現出一個身影——不是白無涯的殘魂，而是完整的、穿著古式玄色長袍的男人。
    他的右臉是流動的星圖，左臉卻與白無涯的正常麵容完全一致，額間的青銅冠上刻著"觀"字，正是觀測者體係的最高紋章。
    "三百年了。"男人的聲音像古鍾轟鳴，震得陸沉耳骨發疼，"終於等到能承載混沌規則的人。"
    陸沉的混沌核心突然劇烈震顫。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正順著弑神之刃往身體裏鑽，是蘇璃殘留的神魂，在幫他穩住即將暴走的能量。
    他望著初代觀測者，暗金火焰在眼底翻湧："你等的，是我來掀了你的棋盤？"
    "掀？
    不。"初代觀測者抬手，黑洞裏的規則流突然加速旋轉，"我等的是有人能接過這副擔子。
    觀測者體係早該...該隨天道舊則一起崩塌，但新的規則需要...需要——"
    "需要活的掌控者。"陸沉打斷他，弑神之刃的銀白戰紋突然亮起，"從今天起，混沌規則的終極形態是...由我定義的。"
    他話音未落，熔爐深處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
    那聲音像生鏽的齒輪在啃噬耳膜，連黑洞的旋轉都為之一頓。
    初代觀測者的身影出現裂痕，星圖神紋開始崩解："本源核心...在排斥你。
    它在警告...警告所有觀測者——"
    警報聲驟然拔高。
    陸沉望著逐漸凝固的規則流，握緊弑神之刃的手青筋暴起。
    他能感覺到，觀測者體係最深處的秘密正隨著這聲警報浮出水麵，而他即將麵對的，是比鏡像陸淵更古老、更恐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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