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膝蓋砸在星屑堆積的規則基石上，碎石硌得骨頭發疼。
    他盯著左手腕——那枚從覺醒係統起就從未離身的青銅卡牌環，此刻正沿著紋路崩裂成無數細小的星屑，每一粒都帶著灼人的溫度，像淬了毒的針，紮進他的血肉裏。
    "時間回溯...歸零了？"他嗓音發顫，喉結滾動著咽下湧到嘴邊的腥甜。
    識海深處那座曾日夜流轉的時間沙漏，此刻安靜得像被封在琥珀裏的昆蟲，連最後一粒沙都凝固成了暗金色的結晶。
    更讓他心悸的是，他能清晰感知到某種更龐大的存在正順著星屑墜落的軌跡，蠶食他靈魂的邊緣——是新規則在吞噬他的存在，像餓極了的野獸在啃食自己的造物。
    "看上麵。"
    沙啞的女聲混著星屑的輕響鑽進耳膜。
    陸沉猛然抬頭，瞳孔在接觸到懸浮於虛空的天道卡牌矩陣時驟然收縮——原本流轉著鎏金光華的卡牌邊緣，正滲出蛛網狀的黑色紋路，像被墨汁浸過的宣紙，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卡麵中心蔓延。
    最前排那張刻著"盤古開天"的傳說級卡牌，斧刃處的黑紋已經啃噬了三分之一的神紋，連"開天"二字都開始模糊。
    "觀測者的低語..."蘇璃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
    陸沉轉頭，卻隻看見一團即將消散的銀紅光芒，那些曾在她戰鬥時綻放的神紋，此刻正如同被投入熔爐的金箔，滋滋燃燒成細碎的光斑。
    她的輪廓比方才更淡了，淡到他必須屏息凝神才能捕捉到那抹紅瞳的微光，"藏在混沌法則的裂縫裏...哥，我聽見了。"
    "小璃！"陸沉踉蹌著撲過去，卻再次穿過那團光。
    他的指尖在虛空中蜷成顫抖的拳頭，"你要做什麽？"
    回答他的是刺進心髒的劇痛。
    23道半透明的神魂碎片穿透他的胸膛，每一道都帶著蘇璃特有的星芒氣息。
    陸沉的後背拱成蝦米，金色血液順著嘴角湧出，在胸前綻開一朵妖異的花。
    更恐怖的是暗金色紋路正順著傷口爬滿他的血管，像活物般與他的血液糾纏撕咬，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燙，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骨髓。
    "這是...你23次回溯時，我散落在不同時間線的神魂。"蘇璃的聲音帶著破碎的哽咽，那些光斑卻仍在固執地凝聚成她的輪廓，"觀測者說，混沌法則要吞噬的...是所有被天道守護的存在。
    我不想當星星了...我想留在你身邊。"
    陸沉的手指死死摳進基石裏，指甲縫滲出的血珠與星屑混在一起。
    他能感覺到那些神魂碎片正在他體內重組，像拚圖般填補著新規則啃噬出的空洞。
    可暗金紋路卻啃得更凶了，沿著他的脖頸爬上臉頰，在左眼下方烙出一道詭異的印記。
    "用虛空熔爐！"
    突然炸響的暴喝震得虛空搖晃。
    陸沉轉頭，看見白無涯的青銅麵具碎片正懸浮在熔爐上方，幽藍光芒從裂痕中噴薄而出，將熔爐原本的銀白光輝染成深邃的紫。"煉化初代觀測者留下的混沌錨點！
    再晚...規則基石會先吞了你！"
    陸沉咬著牙爬向熔爐，右手剛觸及青銅旋渦的邊緣，灼痛便順著手臂炸開。
    他的右手正在量子化——皮膚、肌肉、骨骼，全都變成了閃爍的光斑，時而清晰時而模糊，連痛覺都變得支離破碎。"這是...熔爐在淨化我的雜質？"他嘶聲質問，汗珠順著下巴砸在地上，"還是在吞噬我？"
    "別廢話！"麵具碎片突然迸發出刺目強光，"抓住錨點...它在漩渦中心！"
    陸沉的左手還在不斷墜落星屑，右手卻已半透明得能看見血管裏暗金與金色的糾纏。
    他咬碎舌尖，用痛覺保持清醒，顫抖著將右手探入旋渦深處。
    指尖觸到某個冰涼硬物的瞬間，整個虛空突然劇烈震顫，天道卡牌矩陣的黑紋開始瘋狂蔓延，連"女媧補天"那張神話卡都出現了裂痕。
    "哥..."蘇璃的最後一縷光纏上他的手腕，"小心...裂縫裏有..."
    話音戛然而止。
    陸沉猛然抬頭，卻見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裂開一道黑洞般的縫隙。
    有什麽東西正從那縫隙裏爬出來——不是實體，是一道模糊的虛影，卻有著與他一模一樣的輪廓，連左眼下方那道暗金印記都分毫不差。
    "陸..."
    沙啞的、帶著電流雜音的呼喚混著規則碎裂的聲響，撞進陸沉的識海。
    他的右手在旋渦中猛然收緊，抓住了那個冰涼的硬物——是塊刻著混沌紋路的青銅碎片，而黑洞裂縫裏的虛影，此刻正緩緩抬起手，指尖對準了他的心髒。
    新規則的星屑仍在墜落，天道卡牌的黑紋已蔓延至卡麵中心，陸沉的右手徹底量子化，連混沌錨點都開始發燙。
    而那道虛影的輪廓，正在裂縫中逐漸清晰。
    他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聲，混著某個即將蘇醒的、來自黑暗深處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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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淵的虛影每吐出一個字，虛空便像被重錘砸中的琉璃盞，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他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鑽入耳膜時，陸沉左手腕的暗金印記突然發燙，皮膚下的血管突突跳動——那道原本隻在左眼下方的印記正沿著顴骨攀爬，在額角分裂出半枚黑色鏡像，與他的眉眼輪廓完美重疊。
    "觀測者的棋子？"陸沉咬著牙重複，喉間腥甜更濃。
    他能清晰感知到那道虛影與自己靈魂的共鳴，像兩根被同一根弦牽動的琴弦——這是鏡像體獨有的宿命聯係。
    可此刻這種聯係卻成了鈍刀，在識海深處一下下割著他的神經。
    "哥！"
    蘇璃的呼喚比虛影的話音更急。
    陸沉轉頭的瞬間，銀紅光芒突然暴漲——那團即將消散的光團竟重新凝聚成人形，隻不過她的神紋鎧甲正像融化的蠟，從肩甲開始簌簌剝落。
    每一片甲葉崩碎時，都有細碎的星芒濺在陸沉臉上，燙得他眼眶發酸。
    "小璃你瘋了！"陸沉想撲過去，卻被虛空中突然出現的規則亂流撞得踉蹌。
    他這才發現，蘇璃腳下的虛空正泛著幽藍的漣漪，那是混沌法則在排斥她的存在。"剝離鎧甲會讓你徹底消散！"
    "所以才要趁現在。"蘇璃抬手，指尖撫過他左臉的暗金印記，涼得像冬夜的雪。
    她的紅瞳裏翻湧著陸沉從未見過的決絕，"23次回溯裏，我看過23種你輸掉的結局——每次都是因為規則天平傾斜。
    現在新規則要吞了你，那我就做砝碼。"
    話音未落，她的指尖突然沒入陸沉心口。
    陸沉痛呼出聲，卻見那些本在他體內重組的神魂碎片正順著她的手臂倒流，在她身後凝聚成23道半透明的光翼。
    每道光翼都映著不同時間線的畫麵：有他第一次覺醒係統時她遞來的熱牛奶，有他被異能者圍毆時她持劍殺出血路的背影，還有上一次回溯前她紅著眼圈說"這次換我等你"的模樣。
    "小璃——"陸沉抓住她的手腕，卻觸到一片虛無。
    蘇璃的身體正在量子化，從腳尖開始化作金色流星，朝著黑洞裂縫的核心撞去。
    她的聲音被規則亂流撕扯得支離破碎，"記住...你是天道選中的人...不是誰的棋子..."
    黑洞裂縫突然發出尖嘯，像有千萬根鋼針紮進識海。
    陸沉踉蹌著單膝跪地，卻在餘光裏瞥見更恐怖的景象：他心口的暗金印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在皮膚下裂開一道細縫，溢出的黑霧中竟映出無數個自己——有的被黑紋啃噬成白骨，有的跪在碎裂的卡牌矩陣前痛哭，有的正被陸淵的虛影掐住脖子。
    "係統提示：檢測到【觀測者核心】正在重寫規則——"
    機械音在識海炸響時，陸沉的右手突然劇痛。
    他這才發現，自己仍死死攥著混沌錨點，那枚青銅碎片此刻正滲出暗紫光芒，在掌心烙下與陸淵虛影相同的紋路。
    更讓他血液凝固的是，虛空熔爐的青銅旋渦裏，白無涯的麵具碎片正浮起幽藍數字：000130。
    "老東西！
    這什麽意思？"陸沉對著熔爐嘶吼，聲音被規則亂流吞掉大半。
    "初代自毀程序。"白無涯的聲音從麵具裂縫裏擠出來，比平時更沙啞，"熔爐融合了23世界線的混沌餘燼，再不解開錨點...會連你一起炸成星屑。"
    陸沉的瞳孔驟縮。
    他終於明白方才右手量子化的原因——熔爐在提前適應自毀時的能量波動。
    而左手的卡牌環還在崩裂，每一粒星屑墜落都像在割他的肉，那是天道體係在與新規則爭奪對他的掌控權。
    "那蘇璃..."他看向黑洞裂縫，那裏的金色流星已撞入核心，裂縫邊緣的黑紋竟開始消退。
    可蘇璃的光翼也徹底消散了，連最後一點星芒都沒留下。
    "她在給你爭取時間！"白無涯的麵具突然迸出刺目藍光，數字跳到000058，"現在把錨點按進熔爐核心，初代觀測者的殘留意誌會幫你穩定規則——但記住，隻能信他半句話！"
    陸沉的左手突然不受控地顫抖。
    他望著掌心的混沌錨點，又望向逐漸清晰的陸淵虛影——對方的指尖已經對準他的心髒，虛空中甚至凝結出實質的黑色尖刺。
    而平行世界裏的"自己"們，此刻正用空洞的眼睛望著他，嘴型一致地重複著"快逃"。
    "去他媽的棋子。"陸沉突然笑了，血沫濺在混沌錨點上，開出妖異的花。
    他想起蘇璃最後說的"你是天道選中的人"，想起白無涯在他最落魄時塞給他的第一枚卡牌，想起23次回溯裏每個時間線都拚盡全力護他周全的自己。
    他猛地站起身，右手攥著混沌錨點狠狠砸向熔爐核心。
    青銅旋渦突然發出轟鳴，暗紫與幽藍的光芒在其中瘋狂糾纏。
    陸沉的左手卡牌環徹底崩碎，最後一粒星屑沒入他眉心時，他聽見了從未聽過的聲音——像是無數書頁同時翻動，又像是古鍾在虛空裏蕩開波紋。
    而在旋渦最深處，一道半透明的人影正緩緩抬起手，指尖似乎要觸到陸沉的額頭。
    青銅旋渦中心的光暈突然凝成實體輪廓，那道人影的麵容即將顯露之際，虛空裂縫裏的陸淵虛影發出刺耳的尖笑，黑色尖刺穿透了陸沉的左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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