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指尖深深陷進胸口的皮膚裏。
    青銅門重組的轟鳴像千軍萬馬在血管裏奔騰，每一道紋路爬過心髒時，都帶起刺目的金芒——那是初代觀測者的烙印正在蘇醒。
    他能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兩下，與皮膚下的青銅紋路共振成同一頻率，像是某種被封印百年的古老韻律終於找到應和。
    "哥！"蘇璃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音。
    她銀紅的發絲在星軌紋的光網裏飄成火焰，原本按在陸沉後頸的手滲出淡金色血珠——那是神紋鎧甲與他的烙印共鳴過強導致的反噬。
    但她咬著唇不肯退開，眼尾的神紋隨著每一次心跳亮得更熾，"穩住，雙生容器的坍縮波在擴張，我用星軌鎖死了第三重波動！"
    陸沉的掌心傳來皮膚撕裂的刺痛。
    原本一黑一白的雙生光團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黑芒是混沌法則的暴戾，白光是觀測者的清明，此刻卻像被無形的手揉成一團，每道波動都在他掌心灼出焦黑的傷痕。
    但他沒喊疼，反而笑了——十年前被墨傾城推下天台時他沒笑，五年前被陸淵的鏡像當眾踩碎卡牌時他沒笑，此刻看著掌心的光團越縮越亮，他喉間溢出低啞的笑，"原來白老頭說的"局"，是讓我這局中人，親手把自己變成破局的刀。"
    話音未落，一道沙啞的男聲突然在意識深處炸響。
    "閉環需要量子心跳的初代烙印。"
    陸沉瞳孔驟縮。
    他看見虛空中浮現出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不是白無涯的殘魂，而是更蒼老的麵容，眼尾的紅痕淡得像雪後初融的桃花，"守墓人？"
    "是我，觀測者體係的核心意識。"那身影抬手，指尖點在陸沉心髒處的青銅紋上，"你以為白無涯的殘魂在消散？
    不，他是在把初代觀測者分裂時封印的記憶，連同比十年更久的痛，都灌進你這容器裏。
    現在"
    "現在混沌心髒與觀測者核心要融合了！"
    炸響的是另一個聲音。
    陸沉轉頭，正看見青銅卡牌環上的23道環突然劇烈震顫，黑霧從環與環的間隙裏滲出，凝聚成與他一模一樣的麵容——陸淵的鏡像！
    那鏡像的瞳孔是純粹的混沌黑，嘴角勾著慣有的輕蔑，"蠢貨，真正的容器從來不是你我，是"
    "閉嘴！"蘇璃突然暴喝。
    她的身影在星軌光網中虛化，露出半透明的量子態本體——那是由無數光點組成的人形，每粒光點都流轉著宇宙星圖的軌跡。
    她抬手一抓，量子態的指尖竟直接刺入熔爐穹頂，金屬摩擦的尖嘯聲裏，穹頂裂開蛛網般的裂紋，"陸沉！
    快撕開第十一層皮膚！
    那是時間回溯的錨點！"
    陸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蘇璃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他突然想起係統提示裏被自己忽略的一行小字"時間回溯3秒日的限製，僅適用於未覺醒的容器。"而此刻，當青銅紋路爬滿全身，當心跳與紋路完全同步，他的意識突然被拽進一片純白空間——是時間回溯！
    但這次不是3秒，是十年前的那個雨夜。
    他看見年輕的白無涯（不，是初代觀測者）站在暴雨裏，懷裏抱著繈褓中的嬰兒。
    青銅麵具被雨水衝得發亮，麵具下的眼尾紅痕與現在的他如出一轍。
    初代觀測者對著空氣說"分裂意識太疼，那就把最狠的棋下在自己身上——讓新生的"廢柴"帶著本體意識長大，看他會不會在局裏，把我當年沒走完的路，走得更漂亮。"
    "所以白老頭的殘魂，是初代觀測者留在過去的錨？"陸沉在回溯中喃喃。
    當他的意識回到現實，胸口的青銅紋突然發出蜂鳴——那是虛空熔爐的召喚。
    他這才發現，白無涯消散時碎裂的青銅麵具碎片，不知何時在空中重組，形成一座懸浮的黑色熔爐，爐口噴吐著幽藍火焰，"選擇心跳，還是永恒？"
    聲音來自熔爐內部。
    陸沉的掌心還在淌血，雙生容器的坍縮已經到了臨界點，隨時可能炸成法則碎片；蘇璃的量子態本體仍卡在穹頂裂縫裏，指尖的光點亮得刺眼，顯然在拚命拖延什麽；陸淵的鏡像正從青銅環裏爬出，每一步都在腐蝕地麵的金屬，嘴角的笑越來越濃。
    而心髒處的初代烙印，此刻燙得像塊燒紅的鐵。
    陸沉突然想起白無涯消散前說的"剛好趕上量子坍縮的節點"——原來這節點，是他必須在心跳與永恒之間，做一個能決定所有人命運的選擇。
    "第十一層皮膚"他望著蘇璃量子態本體指尖的光，突然明白她剛才喊的是什麽。
    那是係統麵板裏最底層的隱藏屬性，是初代觀測者分裂時，用自身血肉封印的最後一道保險。
    撕開它，可能會暴露最脆弱的命門，也可能
    "陸沉！"蘇璃的量子態光點開始閃爍，顯然支撐不住了，"再猶豫，熔爐穹頂就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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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沉深吸一口氣。
    他能感覺到心髒的跳動越來越快，快到與青銅紋路的共振幾乎要震碎肋骨。
    而在意識深處，初代烙印突然發出一聲清越的鳴響——那是認可，是期待，是跨越百年的、自己對自己的信任。
    他抬起染血的手，緩緩按向胸口的第十一層皮膚。
    （指尖即將觸到皮膚的瞬間，熔爐穹頂傳來一聲悶響，陸淵的鏡像突然暴起，黑霧凝成的利爪直取陸沉後心。
    而蘇璃的量子態本體，在最後一刻化作一道流光，精準撞向那隻利爪）
    陸沉的指甲剛觸到第十一層皮膚，撕裂感便如火山噴發般炸開。
    那層半透明的膜狀組織裹著腥甜的血氣翻卷開來，露出下方跳動的第三顆心髒——比尋常心髒大上一倍，表麵流轉著混沌黑霧與觀測者金紋，像兩個死敵在皮膚下撕咬扭打。
    "閉環必須由量子態心髒完成！"
    沙啞的嘶吼撞進耳膜時，陸沉的瞳孔被鋪天蓋地的黑霧填滿。
    23道與他麵容相同的身影從青銅環的裂隙中擠出來，每道鏡像的指尖都凝著能腐蝕法則的黑焰，其中一道甚至直接穿透了蘇璃量子態本體撞出的裂痕，利爪距離他後心隻剩三寸！
    "蘇璃——！"陸沉喉間迸出破碎的喊。
    他看見蘇璃的量子光點正在迅速暗下去，先前撞向利爪的那團光隻剩拇指大小，像隨時會被風吹散的螢火。
    可下一秒，那些即將熄滅的光點突然逆著引力方向聚攏，在他左胸的初代烙印上重組出一道淡金色的印記——是蘇璃的輪廓，銀紅發絲與眼尾神紋都纖毫畢現。
    "真正的閉環"蘇璃的聲音從烙印裏滲出來，帶著不屬於現世的空靈感，"是觀測者的心跳，為混沌錨定秩序。"
    話音未落，陸淵的23道鏡像已呈環形包圍過來。
    最近的那道鏡像抬手就是一掌，黑焰裹著法則碎片劈向他的麵門。
    陸沉本能地側頭，黑焰擦著耳垂燒穿半麵牆壁，焦糊味混著心髒處的灼痛刺得他眼眶發酸——十年前被推下天台時，他也是這樣的灼燒感；五年前卡牌被踩碎時，也是這樣的無力感。
    但這次，他聽見第三顆心髒突然發出轟鳴，混沌與觀測者的能量在血管裏炸開，將疼痛碾成了沸騰的力量。
    "你以為分裂就能贏？"陸沉抹了把嘴角的血，笑意在染血的唇角綻開。
    他能清晰感知到23道鏡像的能量波動——每道都帶著青銅環的腐蝕氣息，卻又各有不同的頻率。
    這是陸淵的弱點，也是白無涯說的"破局之機"。
    他屈指一彈，左手的青銅卡牌環突然發燙，23道環紋同時亮起，與鏡像們的黑焰產生共振。
    "你的量子態是我的！"為首的鏡像發出尖叫。
    它的指尖黑焰突然轉向，纏上了蘇璃留在烙印裏的光痕。
    陸沉的心髒猛地一縮，正欲反擊，意識深處突然響起熟悉的轟鳴——是守墓人！
    但這次出現的不是半透明老者，而是與他麵容一模一樣的身影，連眼尾被血染紅的痕跡都分毫不差。
    "你的心跳，才是觀測者。"守墓人（陸沉）抬手按在他的第三顆心髒上，掌心的溫度透過皮膚滲進來，"混沌需要秩序來定義，觀測者需要心跳來證明存在。
    蘇璃的量子態不是祭品，是"
    "是共鳴的鑰匙！"
    轟鳴般的回應來自頭頂。
    陸沉抬頭，正看見晨光穿透海底的穹頂，銀白的光柱裹著細碎的氣泡落下來，在他左手的卡牌環上凝出淡藍色的光暈。
    先前懸浮的黑色熔爐不知何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卡牌環正在變形——青銅紋路像活過來的蛇，首尾相銜組成心髒的輪廓，表麵還流轉著與第三顆心髒同頻的脈衝。
    "閉環"陸沉喃喃。
    他的聲音被突然響起的青銅震顫打斷——海底深處傳來悶雷般的轟鳴，一道刻滿23道紋路的青銅門從淤泥裏升起來。
    每道紋路都在發光，頻率與蘇璃烙印裏的光痕、與他左手的量子心髒、甚至與第三顆心髒的跳動完美重疊。
    最頂端的紋路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
    陸沉感覺左手的量子心髒猛地一跳，與青銅門上的某道紋路產生了奇異的共振。
    那是心跳的頻率？
    他望著逐漸清晰的青銅門，聽見蘇璃烙印裏的光痕發出清越的鳴響，看見23道陸淵鏡像在共振中開始崩解，看見守墓人（陸沉）的身影化作光點融入青銅門的紋路。
    而他的第三顆心髒，仍在混沌與觀測者的撕扯中跳動。
    這一次，疼痛不再是枷鎖，而是證明他活著、他在戰鬥、他在成為自己的，最鮮活的證據。
    海底的晨光越來越亮，青銅門上的23道心跳頻率突然同時震顫。
    陸沉望著那道門，突然聽見自己的量子心髒裏傳來細微的、類似於齒輪咬合的聲響——那是某種更宏大的、跨越時空的閉環，正在悄然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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