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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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6_86374到家後,司機為他開門,想要幫忙接過睡著了的思思,他搖頭示意自己來。

    上樓的時候思思還是醒了,揉了揉眼睛問:“爸爸,我們到家了嗎?”

    “嗯,到家了。”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放輕柔。

    “我們不是在買玩具嗎?你抱我回來的嗎?”她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被抱在爸爸懷中,“你的手不疼了嗎?”

    他一頓,“思思怎麽知道爸爸手疼?”

    “周婆婆昨天告訴我的,她說你的手……嗯……斷了,所以不能拎太重的東西,也不能抱我。”

    孩子的童言稚語和大眼睛裏盛滿的關切讓穆皖南說不出話來。

    入睡的前一刻還在傷心欲絕地跟他鬧別扭,醒來睜眼卻已經完全忘記了不愉快,首先關心的就是他……這樣的寬容和溫情大概也隻有骨肉至親才不吝賜予。

    噢,也許還有俞樂言,也曾這樣對他。

    他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一些,思思摸摸他的手臂,“爸爸還疼嗎?我上次手也這樣斷過,可疼了,還哭鼻子了。”

    他聽得心驚,“手斷了?什麽時候的事?”他怎麽一點都沒聽說過。

    思思摸了摸手肘,“過年之前,天還冷的時候。就是這裏,媽媽都嚇壞了,醫生伯伯給我接回去了。媽媽說爸爸有時也會這樣,可你從來都不哭,讓我勇敢一點,要像你一樣。媽媽……”

    說起俞樂言思思的情緒又低落下去,哀哀地對穆皖南道:“爸爸,我想媽媽,你什麽時候才讓她回家?”

    離婚之後,他的心情大部分時候都很糟糕,卻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難過。

    思思會哭會鬧,有比大人更纖細真實的情感,跟他一樣手臂容易脫臼……他以前竟然都不知道,要聽由四歲多的小朋友親口告訴他,還猶如天方夜譚一樣。

    他從不肯承認失敗,但也許今天池睿有句話說對了,他真的不是一個盡責的父親。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他拿出來看,是康寧的號碼。

    他摁掉,她再打,再摁掉,接著打。他深吸口氣接起來,“什麽事?”

    她在那頭巧笑,“沒什麽,就是告訴你我在姐姐原來這房子裏安頓好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他沒有猶豫就拒絕,“太晚了,不方便。你住下了就好,鎖芯我讓人全部換過,防盜窗也加固過,你自己小心安全。”

    “姐姐的東西都還在,應該是當年原封不動的擺設吧?你真是有心了。”

    他抱著孩子,語調模糊地問:“還有事嗎?”

    康寧又笑了笑,“你是不是跟俞樂言在一起?”

    他猛然一震,幾乎有些惱怒,“你怎麽會這麽問?”

    “沒什麽,直覺而已。不說了,晚安。”

    他收了線,發覺思思睜大眼睛看他:“爸爸,你又要加班嗎?”

    他搖頭,“今天不加班。”

    他想起孩子剛才的問題,心頭那絲淒然太複雜,無法對她講,隻能將女兒摟住他脖子的小手拉下來握在掌心,“思思長大了,以後就算爸爸媽媽不能隨時跟在你身邊,也要學著保護自己,明白嗎?上回你的手是怎麽弄傷的,還記得嗎?”

    思思點頭,“我摔了一跤,媽媽也跟我說,和小朋友玩的時候不能用力拉扯,還有就是不能再摔跤了。”她碰了碰穆皖南的肩膀,“那爸爸的手是怎麽受傷的?打架嗎?”

    像剛才跟池叔叔那樣?

    穆皖南臉色一沉,“不是,我是為了救你媽媽……”

    話說出口又覺得不妥,輕輕捏了捏思思的臉蛋兒,“這事兒不可以告訴其他人,知道嗎?”

    “為什麽?”

    “因為這是爸爸的弱點,而弱點最好就不要被其他人知道。”

    思思似懂非懂,“不讓人知道……那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嗎?”

    “嗯。”

    思思低頭玩手指,“媽媽跟我之間也有秘密。”

    穆皖南微怔,“你跟媽媽的秘密……是什麽?”

    夜闌人靜,城中卻總有銷金窟剛剛開始今晚的聲色犬馬。

    西城有名的是近幾年新興起的夜店,這裏有最重量級的dj、最好的酒和最迷炫的燈光,還有精心設計的錯層包房,整麵的落地玻璃窗外還能看到樓下舞池裏永遠在騷動的熱情。

    服務生端了新的一輪雞尾酒上來,穆皖南仍舊固執地往杯子裏倒完瓶中最後一滴“黑方”。

    “怎麽悶悶不樂的,嫌咱們這兒太吵了,還是剛才的晚餐不合胃口?”好友梁沉在他身旁坐下問道。

    夜場門外是就是小有名氣的台灣菜館,融合中西方菜式和閩菜的精華,水準很高,與這間酷炫的夜店一樣,老板都是梁沉。

    他們有幾個要好的朋友,時不時就會小聚,有時是打球、有時是吃飯,有時就像今天一樣,在台灣菜館裏吃過晚飯又到夜場來續攤。

    穆皖南晃了晃杯子裏的酒,看了他一眼道:“我讓你打聽的事兒怎麽樣了?”

    “你說往嫂子身上潑汽油那事兒?聽說她現在做律師了,成女強人了啊!這賊的膽子不小,不過肯定不是跟她打官司那群人幹的。”

    “不是?”

    梁沉搖頭,“不是,那幫人我有朋友認識,看著橫上天了其實就是一群慫貨,一個個的都揪來問了,要真是他們幹的他們沒膽兒撒謊。我猜想是不是你或者嫂子得罪了別的什麽人,趁機上門找麻煩,剛好栽贓到官司對手身上?”

    穆皖南沉吟片刻,“那到底是什麽人指使的查不到嗎?”

    “哎,做得挺幹淨利落的,像是行家。打聽來打聽去我倒想起個人來,說了你別生氣。何維林你還記得嗎?就老子有幾個臭錢的那二代暴發戶,以前就常常跟你過不去那位。這事兒像他找人幹的,跟他以前催收高利貸的方法差不多。”

    穆皖南一凜,“是他?”

    “沒有證據,我就覺著像。這小子當年就跟你不對付,康欣那事兒之後消停了幾年,現在又開始蹦噠了。”梁沉邊說邊悄悄覷他臉色,見他表情沒什麽變化才繼續道,“要不要找人盯著他,或者給他提個醒兒?”

    他因為經營這夜場的緣故,黑白兩道都很有些人脈,消息也十分靈通,因此朋友拜托打聽的事兒往往會有些意想不到的結果。

    “暫時先不要,如果真是他,就不能打草驚蛇。”穆皖南撫娑著杯沿思量著,有些往事在腦海中浮浮沉沉。

    下麵舞池中剛剛熱舞完一輪,超大的led屏上不僅有人潮還有領舞的辣妹。梁沉打開門找人過來低語了幾句,不一會兒就有笑容滿麵的女孩子捧著酒杯上來敬酒,竟有阿拉伯裔的妖嬈女孩,走到穆皖南身邊媚眼如絲地要跟他喝一杯。

    他意興闌珊地低聲說了幾句話,女孩子露出驚喜的神色,但很快拿開搭在他肩上的手臂,仰頭喝完自己手裏那杯酒就走開了。

    “中東妞兒,正不正?”梁沉笑嘻嘻迎上來,“你跟人家說了什麽,撩得人家芳心大動?”

    “我說我已經結婚了,今晚酒喝得太多不能奉陪。”不過是用阿拉伯語說的,讓那姑娘有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

    梁沉看了一眼他無名指上的戒指,“我可聽說你剛離婚,既然是自由身,怎麽還放不開?”

    穆皖南不動聲色,“那你倒是教教我,怎麽才能像你這樣,剛離婚就每天酒池肉林,醉生夢死?”

    梁沉終於苦笑了一下,“我這不是為了麻痹自己麽?其實我就不適合結婚,當年不小心奉子成婚真是挖了坑把自個兒埋了。現在好不容易爬出來,不該快活快活嗎?”

    “手續都辦好了?你老婆沒找你鬧?”

    “我估摸著少不了要跑法院了,你以為每個人都像嫂子那麽幹脆利落?哎,今後都不能叫嫂子了,前妻前妻……我前妻那人吧特別事兒,要錢就算了,還非得要兒子的撫養權,你說這可能嗎?她沒工作,又沒一技之長,孩子跟著她喝西北風去啊?”

    好熟悉的說辭,穆皖南發現好像就是不久以前他也剛剛跟俞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原來聽在耳中是這麽令人不舒服,刺耳非常。

    他喝光杯子裏的酒,拍拍梁沉的肩膀,“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說,今兒我先走了,你們幾個慢慢玩兒。”

    “這就走啊?”說起離婚這煩心的事兒梁沉也覺得敗了興致,“得,哥哥你要走咱們就都散了吧,過幾天再聚。走走走,我送你們出去。”

    包房外舞曲震天,玻璃鋪就的走廊和樓梯倒影出五光十色的色塊。穆皖南多喝了幾杯,走到樓梯轉角的時候下麵剛好上來幾個人,打了個照麵,他看得不是太清楚,對方卻叫出他的名字,“穆皖南。”

    這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了,來的人竟然就是剛才談話中提起的何維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