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亡羊補牢

字數:5600   加入書籤

A+A-


    ,最快更新婚祭 !

    86_86374雖然才年初二,電影院裏的人卻不少,比起以往觀影主體都是年輕人和情侶來說,過年的影院裏多是以家庭為單位的人群,有攜年邁的父母一同前來的,也有帶著小朋友專門來看動畫片的。

    樂言買好電影票,又買了爆米花和飲料。穆皖南反正是大爺作慣了,就遠遠坐在椅子上等,神情也有些木木的。

    思思還沒有這樣跟爸爸媽媽一起出來看過電影,很是興奮,從樂言手中接過電影票就跑去拉他,“爸爸,快走吧,電影快開始了。”

    “嗯。”穆皖南被孩子拖著走,其實他不是憊懶更不是耍大牌,實在是頭疼得很厲害,嗓子也說不出話來。

    昨晚跟樂言的一番糾纏,又傷了她的心,難道這是報應?

    他們選的位子不錯,觀影廳很中心的位置,思思坐中間,左手邊是媽媽,右手邊是爸爸,加上一大桶爆米花,再完美也沒有了。

    電影很精彩,動畫片嘛,樂言隻有一半的心思在劇情上,另一半在關注孩子。渴了要喂她喝水,還時不時得確定下她要不要上廁所,基本就忽略了一座之隔的穆皖南。

    倒是思思,本來是全神貫注地看電影,連廁所都舍不得去上的,到了結尾的時候卻頻頻回頭去看身旁的穆皖南。

    “怎麽了?”樂言問道。

    思思有點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爸爸好像睡著了……”

    樂言越過她投過去一瞥,見穆皖南靠在椅背上不動,倒確實像是睡著了。

    她深吸口氣,也不能苛責什麽,他一年大概也進不了兩次影院,又是小孩子看的東西,更是提不起興趣了,睡著也很正常。

    影片結束,散場的時候燈全亮起來,穆皖南還是沒有醒。

    樂言這才感覺到有些不妥,探身過去看,他閉著眼睛,微微偏頭靠在椅背上,麵色潮紅,呼吸急促,眉間攏起深壑,嘴唇也幹涸得起了皮。

    進場時遞給他的飲料一點都沒喝,還好端端地放在座位的扶手邊。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滾燙,他在發高燒。

    思思有點惴惴的,“媽媽,爸爸他怎麽了?”

    穆皖南睜開眼,其實樂言的手覆上他額頭的時候他就清醒了,掙紮著坐直身體,“……電影放完了?”

    “嗯,你在發燒,沒事嗎?能不能走?”樂言總算帶了幾分關切地問他話。

    他站起來,有些費勁,“沒事,走吧!”

    思思很懂事,本來他看電影睡著了她是要難過的,多好看的動畫片啊,爸爸難得來一趟怎麽能睡著,還能不能愉快得玩耍了?可現在看他每走一步都步履沉重的樣子又有些心疼,牽著他的手也不要他抱了,自己乖乖地走。

    三個人打車回到樂言家附近,樂言把孩子抱下車,對穆皖南道:“家裏沒有退燒的藥,藥店又不開門,你這樣不行,去趟醫院吧?”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要求:“那你跟我一塊兒去。”

    樂言歎口氣,“我要照顧思思,你這樣病著,不能跟孩子混在一塊兒了,搞不好會傳染給她的。你身體底子好,去醫院打一針或者讓醫生給你開點藥,很快病就好了。”

    他不理她的建議,徑自往小區裏走。

    樂言抱著孩子吃力地追上他的步伐,“你聽到我說的話了沒有?”

    他回過頭來,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透著冷色,“聽見了,所以我現在就上去收拾行李,今晚就回北京去。”

    他知道她不想看見他,寧可把他一個人感到醫院裏去,不管他在這個地方是不是人生地不熟。

    他不想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醫院裏過年。

    要說慪氣,她從來就不是他的對手。話,包裏的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是池睿。

    她接起來,那頭傳來年輕磁性的聲音:“喂,俞樂言,過年好。”

    “過年好。”樂言微微彎了彎唇角,瞥見穆皖南一臉探究地看過來,有意壓低聲音道:“你不是陪你媽媽去旅行了嗎?怎麽有空打電話來?”

    池睿嗤笑了一聲,“她身邊多得是人陪,哪用得著我啊?旅行也怪無聊的,哪兒哪兒都是人,我就不去了,陪她吃了頓飯,也夠意思了。你好嗎?在家裏過年是不是很開心?”

    “嗯,挺好的。”樂言又看了一眼身旁臉色不太好的穆皖南,如果沒有他在這裏,或許可稱得上是開心。

    池睿在那頭笑,“那看來是樂不思蜀了。那邊生活很安逸吧?你會不會不回北京城了?”

    “不會。”

    “舍不得工作?還是舍不得我?”

    樂言頓了一下,悠長假期讓職業素養一流的精英放鬆下來,他又切換到男人池睿模式,而不是律師池睿。

    “哈,你猶豫了,那就是又舍不得工作又舍不得我嘍?不用不好意思,其實我都知道的。”他笑的得意,仿佛尾巴都翹起來,“那你這幾天有沒有一點想我?我好想你哎,真的。”

    樂言不知他是怎麽做到的,前麵還像開玩笑似的帶了點戲謔,最後這一句卻情真意切,像情人間互訴衷腸般的繾綣溫存,甚至有點無奈、有點羞澀,讓她一瞬間也感覺到臉熱心跳,電話握在手裏都覺得燙手。

    穆皖南聽不到池睿跟她說了些什麽,可是看到樂言的神情和臉上的紅暈,本來就疼痛難忍的喉嚨更像是被人拿針紮了一樣難受。

    他想劈手奪過她的手機,讓那個姓池的小子滾遠一點,沒想到樂言突然停下腳步,驚異道:“你說你在哪裏?”

    不知道池睿是怎麽回答的,或許他也沒必要再回答了。小區轉角處迎麵走過來一個人,年輕挺拔的身姿,臉上帶著笑,走近一些的時候將湊在耳邊的手機拿在手裏朝他們搖了搖。

    不是池睿又是誰?

    樂言和穆皖南都沒料到他會出現在這裏,他卻平靜得很,看到穆皖南似乎也並不感到意外。

    “池叔叔!”隻有思思這個小朋友表現得最熱情直接,見池睿彎下腰來,還自然而然地張開了雙臂要他抱。

    穆皖南覺得體溫越發高了,燒得他視線都有點模糊。

    樂言終於問道:“你怎麽找到這兒來的,哪來的地址?”

    “上回幫阿姨辦出院手續的時候順便瞄了一眼就記住了。”他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逗著懷裏的小丫頭,“喂,美女你好像又吃胖了,快抱不動你了嘿!”

    思思攬著他咯咯笑,不過偶然瞥見爸爸的神色,又有點笑不出來了。

    池睿不客氣地看了看他,“喲,還有位不速之客。”

    穆皖南顧忌有孩子在,這時不管與他說什麽都會落在下乘,唯有捏緊了拳頭,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周頌真見了池睿也頗為意外,但來者是客,熱情地留他在家裏吃晚飯,又做了一桌子飯菜。

    池睿嘴甜,最懂得哄老人開心,但因為有穆皖南沉著臉坐在旁邊,這一餐飯也吃得有些微妙。

    周頌真問池睿怎麽大過年的到這小城來,他挑了個最合適的說法:旅遊。

    周頌真點頭,說得過去,雖然不算旅遊城市,但小城附近確實是有聞名遐邇的自然風光。

    她也活了這麽大的年紀,當然看得出這個年輕人對樂言有好感,並不止於上司對下屬那樣簡單。可他們都已經是成年人了,生活理應由他們自己做主,不說破的情愫也許是時機未到,但無論如何都不應由她這個長輩來說破。

    池睿訂好了酒店,不管是不是真來旅遊,他都沒可能賴在樂言家裏。

    他看了一眼身體狀態不佳,始終沉默不語的穆皖南,問樂言道:“他住這裏?”

    樂言嗯了一聲,“昨兒太匆忙了,就沒去酒店。”

    池睿皺了皺眉,“他沒欺負你吧?”

    不得不說男人還真了解男人,穆皖南留宿這裏不就存了欺負她的心思嗎?

    樂言沒答話,穆皖南卻走過來,不客氣地問他:“時間不早了,還不走?”

    池睿挑眉,“彼此彼此,我覺得你也不是很方便留在這兒過夜。”

    “我陪我女兒,有什麽問題?”他仿佛已經全然忘了剛才說要收拾行李回北京的話。

    池睿冷笑,“現在才想起來陪女兒?聽說前幾年她過生日的時候都不見你這麽積極呢,現在才想起來要當模仿老爸,會不會晚了一點?”

    穆皖南留意到樂言別開眼,心頭一緊,咬牙說道:“亡羊補牢,未為晚矣。”

    話雖這樣講,現在他也做不了什麽,也許今年他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帶孩子來跟樂言一起過年,偏偏今天還病得那麽厲害。

    他沒有什麽可堅持的,但今晚他必須留下來,這是他與池睿的區別。

    他也覺得這樣的自尊和驕傲很可笑,可是沒有辦法,他要守住的女人是俞樂言,是他孩子的媽媽。

    他不走其他人也沒轍,周頌真是不會攆他出門的,何況他還病著。

    送走了池睿,樂言發覺他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高燒沒退,呼吸仍然粗濁,臉色酡紅。這回他倒自覺,知道病氣會過人,也不硬要擠到她房間裏來睡了。

    有什麽不能將就呢?到了那個份兒上,什麽都能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