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黑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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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我之前所想,渡虛大師確實是住在後山。

    不得不說,這位倒也是挺懂得享受,住在後山這種風景如畫的地方,日子過的也是太舒服了。

    我們上一次到這裏來,隻是在稍微中間一點的小湖那裏就停住了,按照紫馨的說法,大師住在後山另一邊的山腳。

    我也是有點無語,這位大師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特地跑到山的另一邊安家,住在那種地方是要幹什麽嗎?

    “你看,我們到了!”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我果真看到一個小木屋,隱於林木枝葉之間,清新自然,頗有超然物外的神韻。

    “大師、大師,快開門呐!”

    站在大師門前,紫馨就毫無淑女形象地開始砸門,沒錯,不是敲門,就是砸門!

    她的小拳頭使勁朝著木門上砸著,木門不停地搖晃著,嘎吱聲不斷,就像是大師家的木門正在發出最後的悲鳴。

    看到這一幕,我和黑白對視一眼,看到的都是彼此眼中的無奈,這個紫馨,唉……

    忽而,好似一陣清風撲麵,被那樣敲都沒敲開的木門緩緩打開了,就像有人在後麵緩緩拉著。

    但我們都知道,門後麵根本就沒人!

    我心中不由得微驚,以氣勁開門,這一點我也可以做到,這並不是什麽太困難的事情,但像渡虛大師這樣了無痕跡,那就可不簡單了。

    “三位施主,請進來吧!”

    然後,裏麵傳出一人話音,這聲音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聽起來就感覺很溫和,很舒服。

    轉過頭來,看了看我和黑白,紫馨招了招手,“我們進去吧!”

    說完,她已經進去,我和黑白就馬上跟進去。

    進來後,發現這個木屋也是簡陋,沒有太多東西,好像很長時間沒有打掃一樣,地上積了一層灰。

    一張石床上,一人盤膝而坐,身材略微佝僂,身著樸素袈裟,卻是背對著我們。

    目光在這裏掃一眼,紫馨就皺了皺眉,有點不太高興,道:“渡虛師父,您這又是多久沒打掃了,到處都是灰!”

    看樣子,紫馨她是有點潔癖的,對這樣的場麵實在是不太受得了。

    大師還是沒有轉過身來,氣息上也沒有變化,話音卻從口中飛出來,在屋裏回響。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聽到這話,我頓時沒忍住笑出聲來,這位渡虛大師真是個妙人,一句佛偈就把自己不打掃屋子的事情撇幹淨了。

    見我笑,紫馨隻是瞥了我一眼,沒有多說什麽。

    大師再道:“紫馨女施主,你為何去而複返,這三位施主又是何人?”

    紫馨立即道:“渡虛師父,您是坐枯禪坐糊塗了吧,我從你這裏離開,已有半月,何來去而複返一說!”

    “再說了,那位昏迷不醒的施主,可是你們梵音寺的方丈慧善大師,您連他都認不得了嗎?”

    驟然,背對我們坐著的大師轉過身來,一陣風勁隨之擴散開,一種難以言明的力量出現,讓我們三人都往後退去一步。

    “慧善?”

    似乎是不解,隻見他抬手一招,在黑白背上的慧善大師被他直接吸過去,浮在他麵前。

    抬手落在慧善大師的脈門上,大師原本眯著的雙眼猛然睜開,一道精光爆出,竟是略有動怒。

    要知道,佛法精深到如此地步的大師,情緒早已是平淡如水,真可謂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

    而現在,因為慧善大師的事情,他略有動怒,可見此事對他的觸動之大。

    “竟是東高平從的七染香,這是誰幹的?”

    我和紫馨對視一眼,都沒說話,這件事太過複雜,我們三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幹脆閉口不言。

    我是這樣想的,沒想到紫馨倒是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見我們沒開口,大師怒容稍霽,再道:“我年輕時是苦行僧,遊曆了大江南北,也去過胥族東高平從,知道七染香!”

    “七染香雖是一種不會直接置人於死地的迷香,但被迷住,沒有解藥的話,是無法清醒的,時間稍長,就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即便是東高平從,這也是一種無人敢碰的毒藥,因為能配出解藥的藥材在東高平從已然絕跡,對方會用在方丈身上,這便是要置他於死地了。”

    聽他這樣說,我心中也是發涼,沒想到好端端的迷香居然變成了無解的劇毒!

    “真的沒有辦法麽?”

    我一問,渡虛大師的目光卻是在慧善方丈身上一掃,然後落在方丈那隻腫起來的手臂上。

    “這又是誰幹的?”

    他一問,幾乎是一瞬,我一手朝黑白指過去,“是他!”

    不隻是我這樣,不知出於何種心理,紫馨也是指著黑白,還衝我俏皮地眨了眨眼。

    看到黑白那苦成一片的臉,我心裏真是樂開了花,活了個該。

    似乎是認命了,他咽了口口水,對大師一個抱拳,道:“渡虛大師,事情太過緊急,為了讓慧善大師暫時清醒,小子無奈出此下策,還望見諒。”

    渡虛大師搖了搖頭,道:“此事我不怪你,我隻是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這種讓人暫時清醒的法子?”

    見大師沒有責備黑白的意思,我不由得眼皮跳跳,為什麽這件事的發展和我構想出來的不一樣。

    “家師長無痕,這法子也是家師偶然提及!”

    一副了然的模樣,渡虛大師不像慧善大師,沒在長無痕大哥身上多做糾結,道:“既是如此,那方丈清醒時,可對你說了什麽?”

    黑白一陣點頭,道:“大師隻說了句,古道龍圖!”

    “古道龍圖?”

    情緒比之前波動得更加厲害,大師口中喃喃一句,再道:“是不是藏經院出事了?”

    “大師所料不差,有人用七染香迷倒慧善方丈,並且扮作慧善方丈模樣,將藏經院封閉,悟經一天!”

    身上的氣息宛如潛龍出淵、猛虎下山,震蕩起來,渡虛大師霍然起身,道:“你們這是來找我幫忙的吧!”

    我和他們兩個都是點頭,“不錯!”

    大師道:“若是不能戳穿假冒者身份,我也不能在眾僧麵前,對方丈不敬!”

    見渡虛大師也這樣說,我還真是有些無奈,現在都快要火燒眉毛,他們還要死活顧忌這些東西,真是沒辦法。

    “大師,難道就真的沒有辦法救治方丈大師嗎?”

    他臉上露出深思狀,道:“也不是完全沒辦法,據我所知,水晶望日蘭號稱是最中正平和的仙株奇葩,可以中和百毒,若是可以尋來,方丈未必沒有一救!”

    見他說到水晶望日蘭身上,我也是尷尬了,已知的一株水晶望日蘭和烈火天鳳尾長在一塊,但已經被什麽人取走,吃了,在何處可以尋來第二株。

    烈火天鳳尾倒是還在,那株仙株奇葩又沒有中和百毒的作用,即便是我快馬加鞭去取來,也沒什麽用!

    水晶望日蘭是仙株奇葩,可以中和百毒,我吃的七彩神仙朵何嚐不是仙株奇葩,說不定也會有這方麵的作用吧!

    這樣一想,我馬上說道:“渡虛大師,我吃過七彩神仙朵,不知我的血能不能對方丈的毒有作用?”

    雪眉一挑,他看著我的目光有些奇怪了,“嘖嘖嘖……好小子,福澤深厚啊,連七彩神仙朵都吃過!”

    對他完全搞錯了主題,我也是有些無語了,他可是大師,能不能處事不驚一點,再說了,現在是糾結這種事情的時候麽,還是說說能不能救治慧善方丈吧!

    我心中嘀咕的時候,他也隻是略微表示感慨,再道:“我也不知道七彩神仙朵對七染香的毒會有多大的中和效用,但不妨一試。”

    “好!”

    他已經這樣說了,我心中就有了底,抬手在指尖一劃,鋒銳劍氣下,鮮血伴隨著傷口出現,流淌下來。

    渡虛大師馬上抬手一吸,勁力之下,鮮血的流出速度加快,並被大師吸到手中,變成一個血團。

    一指在慧善方丈手臂上劃過,留下一道傷口,渡虛大師馬上把我的鮮血引入方丈體內。

    鮮血進入後,我在方丈大師的臉上似乎看到了不少躁動的黑氣,看樣子七彩神仙朵的藥力對方丈大師的毒確實有一些作用。

    我心中略有驚喜,渡虛大師倒是歎了口氣,道:“七彩神仙朵在中和毒性的方麵還是比不上水晶望日蘭,我隻能盡量祛除一些毒性,剩下的鎮壓下去,日後在想辦法了!”

    我趕緊一問,道:“大師,毒性被鎮壓下去,慧善大師是不是可以醒來了?”

    他點點頭,道:“不錯,這也是我鎮壓毒性的目的,必須趕快讓方丈大師醒來,一旦古道龍圖失竊,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說到古道龍圖上,我感覺大師的語音中都藏著一些忌憚與心驚,看來他對於霄陵和古道龍圖,還是知道一些內幕的。

    隻覺他掌中力道更足,我指尖不斷有鮮血流出,速度越來越快。

    血可是身上的精華,大量流失的下場甚至是喪命,好在我實力強,有這樣的底蘊,流逝這麽多鮮血倒也不至於死人。

    不過,我還是感覺眼前陣陣發黑,好像馬上就要暈倒的樣子。

    紫馨及時看到我身上的不適反應,馬上過來扶住我,渡虛大師也及時地停了手,沒再繼續抽取我的鮮血。

    口中長吐一口氣後,被扶到一邊坐下,我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疲倦,鮮血大量流失可真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

    隻見渡虛大師把我的鮮血全送入慧善方丈體內,抬手將方丈另一隻手手腕處劃出一道口子,頓時就有黑血從裏頭被逼出來。

    抬手一吸,將這黑血吸到掌中,渡虛大師替方丈將傷口止住血,同時手上放出勁力,熱度不斷上升。

    看到這一幕,我倒是明白了,渡虛大師這是要幹煉這些毒血,不然毒血中毒性會一直保留著,到什麽地方都是禍害。

    等將毒血全部煉幹,渡虛大師也是鬆了口氣,道:“成了!”

    聽到他這麽說,我們都鬆了口氣,這可是個好消息。

    “那慧善大師他……”

    “放心吧,他馬上就會醒過來了!”

    在他這樣說的時候,石床上的慧善大師氣息一變,倒是真的快要醒來了!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