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萬夫長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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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時候,很多事情說來話長,但是如果真的到了想要表達的那一天,那麽也是可以長話短說的。
徐荊意他沒什麽表達上的障礙,尤其是在自己足夠信任的人麵前。
所以他也不必有什麽隱瞞,直接竹筒倒豆子一樣,把自己的這些年經曆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當然他也有經過藝術加工,很多過於……咳,現在看來過於傻逼的事情,他都有選擇一筆帶過。
然而沈瑜是幹什麽的,他以前可是當老師的,後來又是從事文學相關的工作,對於這種含糊其辭,沒有比他更會破解背後隱藏的真正內涵。
簡而言之,就是徐荊意當年他中二期的時候,沒有人及時的引導他,讓他在一次意外當中見識到了情緒病泛濫成災,導致無數個家庭破裂的後果之後,自個兒心情也十分抑鬱。
雖然沒有到情緒病的程度,但也算是突然之間,在青春期各種荷爾蒙的混合下變成了一種厭世傾向。
這種厭世傾向的直接表現就是讓他加入了十方組織。
優秀的人無論幹什麽都是最優秀的。
由於人長得帥,能力也夠行,所以一路上他在做著眾人眼中乖寶寶的同時,也在十方組織裏頭地位節節拔升。
不過他向來屬於不怎麽管事兒的類型,所以那些恐怖活動的策劃,他都沒有去參與。主要負責的就是思想教育,直白的說就是打嘴炮。
這是他的強項,而且說的這些話全部都是他的真心話,他沒有說一句違背自己心意的勸導話語。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話,最是動人心。
於是很多新加入組織的成員,甚至很多在外麵遊蕩的野生的潛在的人員,都被這家夥給忽悠入了坑。
沈瑜不動聲色地皺起了眉:“那聽你這意思,回想起來你以前跟我說的很多話,都有點不太對勁啊,你那時候是不是也想把我拉入組織啊。”
徐荊意本來還說的挺順暢,突然之間沈瑜提到這一茬以後,他就磕巴了起來。
“怎,怎……麽會呢?”
其實哪裏不會,在最開始他接觸到沈瑜的時候,就對這家夥特別感興趣,畢竟沈瑜這種努力又上進的脾氣,但是又不怎麽在乎名利的性格,很是對他的胃口。
這種性格的要是能夠加入組織的話,那肯定能夠又忽悠一批新人進入。
尤其是當他看過沈瑜的文章以後,他能夠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靈氣背後透露出來的,情緒方麵的煽動性。
這種煽動性足以讓他心動。
甚至讓他有時候不自覺的去學習其中的一些語言技巧。
明明是所有人都說文筆寫得不好的文章,但徐荊意就是看出了其中的亮點。
沈瑜萬萬沒有想到,徐荊意還真的對自己動過這份心思,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反正這家夥現在都在他麵前坦白了,他現在斤斤計較,似乎就有些不厚道。
做老師的都要明白,當學生在你麵前認錯的時候,需要做的就是鼓勵、指導和安慰,而不是一味的斥責。
本來人家就麵子薄,跑過來道歉本來就已經是那點可憐的自尊心強撐著,這時候再表現出不太友好的意外,分分鍾就是能夠讓人家產生逆反心理,從而又把剛剛打開的心扉給關得緊緊的。
這次關上可沒有像以前那樣那麽好打開。
沈瑜主動避開了這一茬:“那麽你現在的狀態呢?”
作為朋友,他肯定是不想徐荊意繼續在十方組織裏麵待著。
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徐荊意既然能在裏頭混到如今的地位,對它的感情肯定很深。
如果徐荊意執意不肯退出的話,沈瑜又得陷入新一輪的惆悵。
畢竟於理而言,這種身邊人加入了邪教組織的事情,隻要自個兒知道了,那麽不說上報,至少自己這邊規勸那是必須要做的。
可是於情而言,徐荊意要是咬死了不同意,沈瑜勸又勸不動的話,到時候他可就要難受了。
徐荊意:“我現在的狀態?我已經決定退出了。”
沈瑜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筆記本:“那麽有沒有人難為你?”
這也不怪他擔心,畢竟萬夫長可不是個小頭目。十方組織在官方的預估下,統共也就那麽十幾萬個人。
就算官方對數據有所隱瞞,那麽也絕對不會低於這個數字。
徐荊意在其中的這個職務,肯定是屬於金字塔頂端的係列。
這時候這種高層想要退出,可不是件簡單的事。
知道了那麽多組織人員,知道了那麽多組織的構成,組織哪怕想要放他走,也找不到足夠的借口。
沈瑜腦海中瞬間想起了當年各種港片裏頭黑幫老大想要金盆洗手,結果被所有小弟強摁著坐在那個位置上的片段。
尤其是因為徐荊意現在的官方身份,甚至都不需要小弟他們動手,直接一個舉報信送到官方那邊,徐荊意就沒有好果子吃。
沈瑜憂心忡忡:“那麽你現在是怎麽解決的?有人在暗中威脅你嗎?如果你實在不行的話,就直接自己去自首吧,相信官方也會保護汙點證人的。”
徐荊意神色複雜地看了沈瑜一眼。
很多事情都不是像沈瑜這種象牙塔裏的人可以想象的,如果情況真的壞到了組織裏的人決定不放過他,那麽哪怕他去做汙點證人,恐怕也無濟於事。
但他現在的確是安全的。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麵前這個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少年。
徐荊意:“你知道十方組織為什麽會發展到這麽龐大嗎?”
沈瑜有些遲疑地搖搖頭。
“因為情緒病是不可治愈的,所以它的逐漸擴散,給社會上的人們帶來了極大的心理陰影,許多人都會轉而尋求虛無縹緲的宗教安慰。而十方組織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打碎了這種安慰,赤裸裸的將所有的事情撕開,並決定摧毀一切。”
“這是它和社會衝突的點,這個點的前提就是情緒病不可治愈。”
沈瑜逐漸明白徐荊意的意思。
徐荊意:“可是現在,這個前提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