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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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嚴醫生寫的這篇文章,還不算是一篇絕佳的文學作品。
畢竟是第一次寫文章,有些時候那些不可言說的分寸難免沒有掌握好,不過第一篇文章能夠寫成這樣,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
沈瑜想起自個兒第一篇文章,那是初中時候看了太多言情小說以後練筆寫下的,黑曆史得沒邊了。
別說像嚴醫生這樣嚴肅認真的思考宇宙的奧秘、人生的意義,就是連正常人的思維都沒有擁有。
不過這也實在不能怪他,他們那個時候的電視劇和言情小說,難有幾個三觀正常的。
各種什麽你隻是失去了一條腿,她可是失去了愛情,或者說什麽醫鬧戲碼頻頻上演。
在這種氛圍下熏陶成長起來的文學作品,能有幾個是三觀看的過眼的呢?
而且那個時候他青春年少,有種莫名其妙的花季雨季的憂鬱氣質,寫的那些故事,矯情得要死。
沈瑜某次翻出以前的作品看的時候,不僅想把手稿給銷毀了,順便還想穿越回去,把以前那個矯情的要死的自己也給順帶銷毀了。
說到底還是沒有吃過生活的苦,所以才會遇到一點點小情緒,就恨不得放大到天塌地陷的程度。
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
等到真的長大的時候,才知道生活遠比那以前強說愁的愁要愁更多,可是到了這個年紀,很多事情就已經看淡了,再下筆的時候就會溫柔很多。
寧可去寫一些生活當中讓人感動的片段,也不想去經曆描述自己到底有多難受,經曆了多少苦難。
沈瑜看嚴醫生的文章的時候就有一種這種感受,他仍舊沒有在文章當中寫出他曾經經曆過什麽,反而一路描寫的都是他如何從低穀當中走出來。
沈瑜想了想,道:“你有沒有想過把你這篇文章發表出來?”
“不然呢,我寫這篇文章是為了留它做傳家寶嗎?隻不過我也知道我現在這個水平,把這篇文章發出去,絕對會有一大批人來噴我,而且也說不定發出去的機會都沒有,沒什麽雜誌社願意收。”
沈瑜眨眨眼。
這話說的也的確沒毛病,既然嚴醫生決定了要走文路,那麽他肯定不可能一個人低調地走那麽十幾年,完了以後再把自己打磨成熟滿意了的作品再發出來。
人是需要成長進步的,而這種成長進步,最好不要閉門造車。
他想選擇雜誌社來發稿這一點也可以理解,畢竟像嚴醫生這種從來沒有發表過文章的人,如果把文章發表在自己的私人專欄裏,估計點擊率也會很慘淡,跟閉門造車沒什麽區別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沈瑜有那麽高的熱度,就算他的文章連個封麵都沒有,就直接發了出去,也有無數人點擊。
“所以你是想繼續把自己的文章修改一下嗎?”
嚴醫生在沈瑜已經喝幹了的茶杯裏頭,又續了一杯茶,端端正正地端到了他麵前。
“我看青雲社的編輯他們後來寫的關於你文章的後記裏頭有提到,他們拿到你稿件的時候改無可改,無從下手。因為你自己知道自己所有的毛病,並且努力往修改的方麵靠近。在某種程度上,已經在不破壞靈氣的基礎上達到了一種極致,所以他們不敢隨便下手。”
“我察覺不到我文章當中有哪些不足,我隻知道我的文章寫好了以後,跟其他作者的確有一定的差距。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尤其是這位旁觀者還是當代文壇大手子……所以,你能不能幫我修改一下?”
沈瑜完全不敢接嚴醫生新倒的這杯茶,他可不敢自認是什麽當代文壇大手,更何況嚴醫生突然之間搞得這麽正式,實在是讓他這個做朋友的有點惴惴不安。
沈瑜:“我給你看文章,那固然是可以的。隻不過你不要突然嚴肅正經成這樣,這讓人壓力太大了。”
嚴醫生道貌岸然地笑了笑。
沈瑜突然之間就知道了嚴醫生真正的想法。
細心體貼,關照入微的嚴醫生,怎麽可能不知道他這麽做會給沈瑜帶來很大的壓力,但是他偏偏還是這麽做了,原因隻有一個——他的確是很想讓沈瑜背著巨大的壓力,把他的稿子改得更好。
“為了走個文路,你就非得坑朋友一把嗎……”
嚴醫生早就料到自己這麽幹,會被沈瑜看穿,不過他也沒有半點內疚的意思。
“反正文章就放這兒了,你看著改,改不好的話……”
沈瑜突然警覺:“不接受任何形式的威脅。”
嚴醫生笑了:“改不好的話還能怎麽辦?我重新寫唄。寫文章從來不是一日的功夫,那是要鐵杵磨成針,水滴石穿,慢慢來。”
這話說的非常有道理,沈瑜也是嚴肅著一張臉,點了點頭。
嚴醫生扶了下自己的眼鏡:“你可別點頭了,你是個例外知道嗎?大部分文人像你這麽大的時候,天天思考的問題那都是風花雪月,或者是哪款遊戲比較好玩兒,誰會像你一樣還沒進大學就跟個社會精英似的。”
這話明貶實誇,沈瑜聽著有點兒不好意思。
這要實際情況是這樣的話,被誇他也就認了。隻不過,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
當年他高三剛剛畢業的時候,雖然不是天天風花雪夜,想著什麽好玩,但也沒有逃脫學生思維。
如今他有現在這種成就,除了他本人主觀的努力因素以外,更多的是客觀的他比別人多重來一次的機會。
多少人想要重來,但是卻沒有辦法。他何其幸運,能夠重來一次。
雖然已經不再是他從前的那個時代,那個世界,但是也彌足珍貴到他不忍心辜負,也不能辜負。
嚴醫生:“當然我也不會在旁邊閑著,這樣對你就太不公平了,我也會在旁邊繼續忙活,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沈瑜想了想,剛準備搖頭表示自己現在正在忙活的事兒,全部都是需要他親力親為的。卻突然真想起一件事兒,或許嚴醫生可以勝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