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節 男大當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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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揚帆於大明朝野

    月夜皎潔,輕盈地播撒在登州城的每個角落。十九的月亮算不得殘月,尚是圓盤一個,默默地見證著登州的改變。

    秦浩明在和登州船廠匠公們討論完之後,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子時一刻。

    徜徉在夜色之下,聽著海浪聲聲,他心事重重,臉色肅穆。

    倒不是今晚事情不順,有什麽波折困難。

    恰恰相反,高額的餉銀,全新的思路,今晚的討論可謂空前熱烈,大家紛紛獻言獻策,讓登州船廠每位匠人看到希望。

    隻是最後時刻,船廠匠頭因為感激向他跪拜,說再也不要四處逃荒,引起了他的警覺。

    細問之下才知道,今年山東幹旱嚴重,官府雖然全力組織民眾抗旱,但河流斷流、湖泊幹涸,憑人力無法與老天對抗。

    旱情蔓延,就連早有準備的地主富紳也難以抵禦這百年罕見的大旱。

    六月小麥幾近絕收已成定局,這對占田廣闊、積蓄頗豐的士族莊園來說還可咬牙苦熬,幹旱總有過去的時候。

    但對脆弱的自耕農就完全沒法生活了,官府稅賦要交,妻兒老小要養活,沒有別的出路,隻有把自己的課田賤賣。

    然後拖兒挈女、悲悲切切往那幹旱不甚嚴重的他鄉逃荒去,或為雇農、或為流民,淪落到社會最底層。

    而大旱之年還有財力購買土地的自然是士族大地主,仁厚一些的也就罷了,更多的是刻薄隻知聚斂的世家大族。

    借災荒逼迫百姓以極低的價格兼並其土地,使得百姓要麽背井離鄉,要麽成為士族莊園的依附民,受官府、士族的雙重賦役剝削,苟延殘喘,處境艱難。

    宣府是邊鎮軍管,雖有百姓,但大多都是軍戶,多少還有點保障。

    在加上秦浩明在宣大大力推廣蘭州大水車,巡撫宋賢的一係列防旱措施,故而情形要比山東好上許多。

    “去把董千戶叫來。”

    秦浩明朝默默跟在身後的張雲說道。

    有些事情是要早做布置,山東如此,宣大亦如此,那河南、河北、陝西、甘肅等地呢?

    想到張獻忠已經反複,李自成即將卷土重來,馬應龍磨刀霍霍,秦浩明內心委實憂慮。

    曆史上,不正是自然災害和三餉的征收,方才讓叛賊死灰複燃,最終滅亡了大明,讓建奴撿漏入鼎中原嗎?

    五月十九的月亮升起在登州桃林樹梢頭,清輝灑落,桃香陣陣。

    小溪流水無聲無息地流淌,隻在狹隙處、石磊處、曲折回旋處,方將汨汨水聲送到庭院前。

    萬庭居是登州城富紳的私宅,亦是秦大總督的下榻之處。

    這是登州衛眾人的安排,秦浩明沒有拒絕,一味的特立獨行,並不是融入大明官場的方法。

    況且,這原本是無傷大雅的事情,拒之傷人心。

    此刻,便顯出萬庭居的便利性。雖是深夜,但秦浩明沒有睡,萬庭居派來服侍的下人是不敢睡的。

    吩咐他們炒幾個菜,準備酒水,在庭院中擺開桌子,秦浩明打算和董長青、張雲、盧欣榮好好聊聊時局。

    圓月當空,把酒言歡,豈非人生樂事?

    可惜餘佑漢在臨浦鎮守家宅,操練護衛隊,不能成行。否則,當初親密的戰友算是在他鄉聚齊。

    很快,董長青和張雲有說有笑一路過來。兩人許久未見,可當日臨浦的交情並未生疏。

    “先喝一杯,伯玉兩杯,不然無法盡興。”

    四人剛落座,秦浩明暫時忘記隱憂,笑意盈盈對三人說道。

    對他來說,這三人和遠在臨浦的餘佑漢,是他在異世的朋友,或者說戰友,有著特殊的感情和意義。

    “秦督口諭,伯玉遵之。”

    盧欣榮原本性格開朗,加上最近事情順利,整個人好像又恢複年少時的諧趣,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大抵如此。

    “伯玉酒量大,要三杯才行。”

    張雲唯恐不亂,大聲囔囔。

    他和盧欣榮長久呆在臨浦,二人交情與日俱增。特別是現在又攪到一起,相互配合掌控登州衛,自然更感親切,相處起來特別自然。

    “大膽,一個小小的武將既然敢命令本郎中,不知天高地厚。不過,若是你和柔兒還差不多。”

    盧欣榮擠眉弄眼,戲謔張雲。

    “老盧,你怎麽……”

    張雲臉色漲紅,偷看秦浩明一眼,下麵的話卻不知如何說。

    同時心裏也鬆了一口氣,暗自感激盧欣榮,此事委實無法和兄長說明。

    如今秦家不比當初寒酸落魄,兄長貴為五省總督,作為他從小長大的兄弟,若是娶一丫鬟,傳揚出去有礙秦家聲名。

    特別是自己如今也是官身,兄長恐怕更是難以同意。

    奈何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棲,不知所解。

    更何況張雲懵懵懂懂間,初涉情感一事,明知不妥,然愛極柔兒,漸成心事。

    “哦,雲弟心儀柔兒,為兄倒是忽略了。不過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到時咱們兩兄弟一起成親便是。”

    聽到此話,秦浩明倒是未想太多,高興地飲盡杯中酒,興奮的說道。

    “秦督,柔兒的身份……”

    盧欣榮是想幫張雲沒錯,可也是讓其納妾而已。哪裏想到如此簡單,怕秦浩明有所疏忽,急忙提醒。

    “此事無妨,伯玉多慮。

    兩情相悅最是難得,不必強求門當戶對。今後雲弟真若是還有其他良配,一並娶之即可!

    隻是切莫辜負佳人心意,讓柔兒哭泣。”

    秦浩明此話既是對盧欣榮說,也是對張雲說。

    作為後世人,秦浩明並沒有時下迂腐的觀念,特別是這個年代又不是隻能娶一個,何必矯情?

    至於說什麽門第之類,最是讓他惡心。這世上,真有誰比誰高貴嗎?

    狗屁!

    還不是一些自以為是的家夥,若剝開了,比之平民百姓不知肮髒多少?

    “謝謝兄長,兄長英明睿智……”

    張雲壓在心裏的巨石不複,嘴裏的阿諛奉承之話滔滔不絕。

    “慫貨,自己不敢講,還要伯玉代勞。”

    秦浩明拍了一下張雲腦袋,笑罵一句,心裏卻著實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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