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節 你方唱罷我登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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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揚帆於大明朝野
進得京城,李春江拜別秦浩明,帶著琉球眾人前往鴻臚寺報道,而秦浩明他們則依舊是去兵部驛站。
新任兵部尚書陳新甲為人活絡,早已得知他們到來的消息,親臨驛站為他們接風洗塵。
許是立場不同的緣故,席間眾人隻是談些風花雪月之事,具體有價值的東西皆未涉及。
不過,秦浩明和盧象升也未在意,彼此從未有交集,對方能夠有此心態,已經不必苛求。
而晚間趕來的楊廷麟,則把他所了解的京城態勢一一告知。
說起來很有意思,盧象升和東林黨人親近,楊廷麟向來更是以清流自稱。
可其它黨派無聲無息,反而是東林黨人在謝三賓的帶領下,鬧騰最凶,一副不把秦浩明拉下馬,誓不甘休的模樣。
說到後麵,楊廷麟有些著惱,憤恨地說道:“那個謝三賓跟瘋狗一樣,和嘉定伯府眉來眼去。
以秦督蔑視皇權為由,非要問罪秦督,怎麽勸說都沒用,不知是何居心?”
“這狗日的仰慕柳大家,認為在下橫刀奪愛,故而遷怒。”
秦浩明眉頭一揚,嘴角泛起一絲冷笑,語氣及其不屑。
賴蛤蟆想吃天鵝肉!
這家夥雖然對自己造不成什麽危險,但跟一個蒼蠅似的,著實讓人嘔心。看來,要找機會敲打一番。
“無恥之尤,卑鄙小人!竟然拿國家大事泄私人之憤,何其可恨也?
不行,吾要向眾人揭發此僚醜惡嘴臉。”
楊廷麟嫉惡如仇,當場勃然色變,轉身就待離去。
“伯祥且慢!”盧象升叫住楊廷麟,“此事理不清,反而有礙破虜聲譽。他謝三賓左右不過是一個太仆少卿,無需理會即可!”
楊廷麟恨恨跺腳,第一次對東林黨產生怨恨。
接下來的兩天內,局勢變得很有意思。
崇禎皇帝既未召見秦浩明,也沒有下旨嗬斥,仿佛當他不存在一樣。
盧象升進宮一趟後,回來後則四處接見同僚故舊,忙得不亦樂乎。
於是,秦浩明變得被人遺忘一樣,除了崇禎派出宮內的小黃門,接回嘉定伯府世子周作福之外,概無其他人拜訪接見。
直至第三日淩晨,方有複社巨子張溥和楊廷樞聯袂拜訪,請他到國子監和士子講學辯論。
“張乾度,你可不要瞎摻和,莫非還嫌不夠亂不成?還是說你們現在跟東林黨人是一家,想要幫他們對付我?”
雙方寒暄一番落座,聽他們說明來意,秦浩明毫不客氣說道。
在金陵的那段時間,秦浩明和他們可謂相交莫逆,縱使多日未見,話語間還是相當隨意。
“秦督,何出此言?複社成員都是學子,東林黨人是朝堂高官,別把我們想得跟他們一樣肮髒?”
楊廷樞故作不滿的說道。
以今時今日秦浩明的地位,文官的第一帥,猶能把他們當成朋友,縱使他們結交的據是高官,但還是讓人心暖。
“少來,還不都是一丘之貉?你們中舉為官,不就是跟他們沆瀣一氣,攪和在一起嗎?”
秦浩明撇撇嘴,半真半假的說道。
複社和東林黨人都自詡為清流,基本理念相似,唯一區別在於複社成員基本都是學生,而東林黨人已經走上朝堂。
學生是單純熱血的,但等到踏入官場中,也被被染黑了。
“破虜切莫一棒子打死,大多數人還是能夠潔身自好的。
隻是朝中沒有正直能夠領軍的人物,方有今日諸多煩惱。”
張溥雙手一攤,有點無奈。
之所以這麽說,他現在正謀劃讓周廷儒起複為首輔,取代薛國觀。
“哦,正直的,有這樣的人嗎?”
秦浩明斜視一眼張溥,意有所指。
眼前這位,可不是一般人物,秦浩明對他可不敢大意。
雖然張溥和楊廷樞都是複社成員,表麵上都跟他交好,但老實講,他心中還是分別對待的。
楊廷樞為人實誠,能腳踏實地,不會好高騖遠。
可張溥不同,他不僅在政治上極度狂熱,而且還很有野心和手腕。
在成名之後,他不肯按部就班地出仕熬資曆升官,而是企圖一步登天。
借廣收門徒以控製知識界、把持科場,最終達到左右政權之目的,並且一度真的讓他成功!
利用天下士子的宣傳,幫助周延儒重新上位首輔,並捏住周延儒的把柄,讓其不得不惟命是從。
有一次,張溥甚至直接給了周延儒一個冊子,上麵寫滿了人名,有的要大用,有的要罷官,而周延儒居然也盡數照辦,絲毫不敢違抗。
想想吧,區區一介沒有任何實際職務的“民間意見領袖”,居然能夠在家遙控操縱朝堂決策,決定官員任免,把大明天下視為掌中玩物……
這份潑天的狂傲和能耐,在後世有哪個學生幹部做得到?
在鄉野之中遙控朝廷,以閑人之身執掌天下……能把“學生運動”搞到這等地步,委實是空前絕後。
當然,張溥最後也是因為太過囂張,才被忍無可忍的周延儒或者其他某位大佬派人暗殺了……
很顯然,對於東林黨官宦來說,張溥這個被他們花錢資助和造勢捧起來的小字輩,就差不多相當於一條養不熟的瘋狗。
讓他咬起閹黨、勳貴之類的政敵,固然是所向披靡,屢戰屢勝,可一旦倒戈反噬起來,也是讓人深感痛心徹骨。
“現時局動蕩,首輔卻更替頻繁,當今薛首輔不過一個混吃等死之輩,難有作為。”
張溥自然不知秦浩明心中的想法,還在一麵唏噓,一麵偷偷觀察秦浩明的臉色,看他有什麽反應。
如果此事能得到他的幫助,那麽盧象升自然跟他在一起,事情無疑更有把握。
“你方唱罷我登場,猶如梨園戲子在唱戲。這大明首輔猶如走馬觀花,讓人眼花繚亂。可乾度,這十二年來,可有一個讓人滿意的嗎?”
終至此時,秦浩明總算明白張溥的來意。去國子監講學是假,尋求幫助是真。
可問題是,周廷儒是什麽人,難道天下人還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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