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節 隻身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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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揚帆於大明朝野

    崇禎臉色愈發陰暗,吏治貪**壞於一國而言,不啻於亡國的先兆。

    崇禎執政多年,自然知之甚深!

    可天災兵禍不斷,偏偏朝廷缺銀少餉,武備不振,根本讓他無暇他顧。

    午時的炎熱讓人多了幾分躁動,崇禎近幾日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

    “秦愛卿以為現在根治貪腐的時機成熟嗎?”

    內庫中的白銀為崇禎提供些許信心,也增添了甜頭,他不由自主的問秦浩明。

    “無需大張旗鼓,引起百官騷動恐懼,則任何時候時機都成熟。

    皇上可讓錦衣衛查清證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盯緊一些大老虎,時不時來一次,軍費自然無慮。”

    秦浩明愜意的伸伸懶腰,氣定神閑的說道。

    這時代,真和某年代何其相似,隨便拉出一個官員,絕對不會出錯,問題是有沒有必要和意義而已!

    同時,反腐也是剪除政敵調整官員的最好手段。

    崇禎的眼神漸漸亮起來,自己總是從全局考慮,希翼一口氣解決所有問題,殊不知反而不如秦愛卿從實際出發來得奏效。

    自己以往接見薛國觀,有談到官員貪婪的話題。

    作為內閣首輔,薛國觀本應主動承擔責任或者提出意見,然而過於精明的他沒有一點自我批評,反而埋怨東廠和錦衣衛。

    說什麽假如廠衛監督得力,官員怎敢如此貪婪,卻無一點實際性的建議?

    東廠太監王化民對這種嫁禍於人的指責,懷恨在心,專門派人偵查他的陰私劣跡報之於他。

    想到這裏,崇禎深深的盯了秦浩明一眼,微笑著說道:

    “張四知曾經擔任朕的講讀,勉強可以算是帝師,且沒有劣跡在手,朕就不予處理,今後冷藏即可。

    首輔薛國觀便依你之言,革職歸裏,隻是在京的財物必須留下。

    首輔、次輔失職擒拿俱和你有關,秦愛卿怕是要威名大躁,揚名大明全境?”

    “微臣其實不想要聲名之累,但它卻悄然而至。”秦浩明歎了一口氣,瀟灑的攤開雙手繼續說道:

    “如果可以,微臣多想學東晉狂生,來一句曾因酒醉鞭名馬,唯恐情多累美人。那樣的人生,想必更有意義。”

    “哈哈哈……”秦浩明的頑憊樣,讓崇禎的心情莫名開朗起來,他手指點點,“那怎麽就走到今天這一步,朕也很好奇,愛卿可否講講?”

    好奇隻是很小一方麵,其實崇禎是試探他的心跡。

    時至今日,秦浩明已經不是一個小小的指揮同知,而是手握兩省軍政大權的封疆大吏,人中的第一帥。

    特別是他的才能和處理事務的舉重若輕,已在崇禎心裏留下深深的烙印。

    若是他有不軌或者……,崇禎簡直不敢想象。

    秦浩明驀然站定,也不管是否失禮,抬頭看了崇禎一眼,手撫胸膛目光堅定地說道:

    “皇上,微臣自小愛讀史書,以漢人的璀璨明為驕傲。

    然每每讀到五胡亂史、蒙元暴行,異族視漢人為兩腳羊,明屠盡,總是心如刀割。

    恨生不逢時,不能為漢家天下稍盡綿薄之力,噴灑心中熱血。

    十五歲那年,恰逢建奴寇邊大勝離去,微臣不甚悲傷。自此,便立下終生目標,勢必屠盡建奴,隻身許國,護衛大明江山。

    去歲,建奴再次寇邊,微臣想都沒想,從臨浦直奔北地,為的就是當初之誌。

    從而,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好,好一個隻身許國,護衛大明江山,壯哉!”

    聽到這裏,崇禎拍手大讚,心中無限欣慰,疑慮頓消。

    是啊!

    秦愛卿單憑赤子之心,孤身北上抗虜,能走到今天,怕是他也未曾想到?

    大明之幸,大明之幸呐!

    此時,秦浩明肚子不爭氣的傳來咕咕聲,崇禎一愣,繼而哈哈大笑高聲叫道:

    “備宴,多幾個菜,朕今日和秦愛卿小酌一二,權當為你送行。”

    隨侍的小黃門應聲領命離去,同時,心裏暗自心驚,皇上親自為他送行,真是不多見。

    午後,登州衛。

    能容納數萬人的新建大校場,用宣府水泥鋪設而成,一片平坦。即便是暴雨,校場也不會有絲毫的泥濘。

    但在酷熱的暑天,在上麵訓練,卻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

    四周光禿禿的,沒有一點點的蔭涼,火辣辣的陽光直直地照射在校場之上。

    偶有一陣帶著鹹味的海風,也是濕熱濕熱。

    這樣的天氣,委實不適合戶外運動,但在校場上,卻黑壓壓的站著一個個的方陣,全副武裝,頂盔帶甲,手執長矛,大刀,肅然挺立。

    汗水如同雨線一般從頭盔中,從臉頰中源源不絕地流下來,啪啪的滴在地上。

    瞬間化為一股股蒸騰的霧氣,在炙熱的陽光下頃刻之間無影無蹤。

    不時有人直挺挺的倒下,場邊立刻便有人跑過來,將昏倒的人拖到一邊,一碗綠豆湯灌下去,再卸去衣甲,用冷水擦拭著身子。

    不論是誰,皆會稱讚一聲,這支部隊軍紀如鐵。

    而這,就是張雲從登州衛中挑選的三千海軍陸戰隊。

    新來的守備是一個瘋子,這在新組建海軍陸戰隊中已經是公開的共識。

    現在,這個瘋子正站在他們的麵前,與這些將士們比起來,張雲身上穿著更高級一點的鎖子甲,那意味著更重。

    頭盔的麵罩拉了下來,無從看到他的表情,但從他身上流下來的汗,卻並不比前麵方陣之中的將士少。

    他不動,便沒有一個人敢動。

    校場之上,安靜得能聽到所有人粗重的呼吸之聲。

    透過麵罩,看著這支已經煥然一新的軍隊,張雲心裏有著一種滿足感。

    大明將士之爛,並不在普通的士兵,而是在那些基層軍官。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一顆老鼠壞了一鍋湯。

    所謂的上梁不正下梁歪,連軍官都不能嚴格要求自己的時候,下頭的將士又怎麽可能是一支有戰鬥力的部隊呢?

    通過在登州衛中挑選精銳將士,重新指定小旗、百戶等基層軍官,在嚴格的軍紀和優渥的餉銀之下,原來將士中的一些壞習慣,很快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將軍,盧郎中有事相商。”

    張雲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抬起手來,緩緩地掀起自己的麵罩。

    掃了一眼所有的士兵,舉起右手,在空中用力一揮,然後轉過身來,大踏步的離開了校場。

    隨著張雲的離開,校場之上傳來了稀裏嘩啦的一陣陣甲葉相撞的聲音,絕大多數將士在這一瞬間,全都癱在地上。

    剩下的極少數,也是拄著長槍,彎腰不停地喘著粗氣。

    今天他們運氣不錯,比平常的訓練量足足少了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