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節 心字簡單卻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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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揚帆於大明朝野

    盧欣榮性格沉穩,老成持重,轉頭朝四周環繞,朝張雲小聲說道。

    時下,無論是官場還是士林,儒家思想被大明讀書人奉為金科玉律,容不得其他雜音。

    像秦督這些看似荒謬的言論,雖然是亂世中解決問題的最好方法,但依舊不容於大明朝野。故而,他方有能做不能說之言。

    “不錯,伯玉言之有理。今後本督遠離北地,若是遇到猶而不決或緊急之事,概以伯玉之言為準。”

    盧欣榮的沉穩表現,終於讓秦浩明拿定注意,把自己離開北地後的指揮權交給他,初次確定他內部第二人的身份。

    “秦督,伯玉惶恐。不若由吾輔助張將軍,或許更加妥當。”

    盧欣榮想不到秦浩明居然舍棄張雲,以他為主。這樣的決定,在感慨秦督心胸寬廣的同時,心裏有些不安。

    自從跟張雲接觸以來,他的勤奮刻苦,都落在眼中。可以說,張雲的理想很大,並不甘於平庸。

    也正是因為如此,盧欣榮擔心張雲未必能夠對他服氣,怕今後齷齪不斷,影響二人關係,所以才這樣說。

    “盧伯玉,你也太小瞧我張雲了。兄長既然指定你為負責人,必有他的考教和思量,張雲豈是心胸狹窄之人?

    再說,咱們過往合作不錯,你的手段和謀略我也知之甚祥,不必顧慮太多。”

    張雲性格耿直,盧欣榮剛說完,他就大聲說道。

    “好!雲從龍,風從虎。雲弟心性高潔,少有大誌,不如今後字叫嘯龍如何?”

    張雲有這樣的覺悟,令秦浩明拍手高聲讚許。加之他歲數已大,作為統兵一方的將領,按大明慣例,需有自己的字。

    “謝兄長賜字!”

    張雲顯然很滿意,喜不自禁。

    “世人皆道人字好寫卻難做,心字簡單卻難懂。

    可要本督說,正是因為大家計較太多,都以為自己聰明,太在意個人得失,方才導致左右為難,人浮於事。

    其實簡單來講,記住一條即可,做人即做事,人心即公心。

    所以,今後在本督的隊伍裏,將不會有排資論輩,親疏之別,一切唯才是舉。希望大家謹記。”

    秦浩明目視三人,臉色相當嚴肅,緩緩開口說道。

    人心各異,大到一個國家,小到一個團隊,都是致命的因素。

    若不能把人心整合,一切皆休。

    當然,人心叵測,或許並不以意誌為轉移,現在他不過是打預防針而已。

    “諾!”

    三人心中一稟,抱拳答應。

    之後一整天,秦浩明布置了許多內容,既有現階段的目標,也有長期的規劃,一一交代清楚。

    “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酒已盡興,人亦盡歡,正是趕路的好時刻!”

    秦浩明喝完杯中酒,瀟灑的揮了揮衣袖,轉身便向外走去。

    德州守備府外,三百親兵早已穿戴整齊,恭候多時。

    大明官員赴任,必須在吏部規定的時間內到達。否則,禦史言官可以彈劾一個無心國事的罪名。

    雖然他不在乎,可也沒必要太過高調。故而,秦浩明準備和親衛先行,走陸路四處看看時局如何。

    而其他幕僚則和兩千所屬天雄軍從水路出發,護送兵仗局匠人入閩。

    疾行幾日,秦浩明和三百精銳離開河南,過河北,進入江西撫州境內。

    一路上,受兵事天災波及,沿途農桑盡廢,滿目蒼夷。但人活在世,衣食總無可避免。

    相對於其他郡縣,撫州雖然受災稍輕,但鄉野之中也是難覓人蹤。許多村舍都已經破敗下來,溝渠田壟多被雜草淹沒。

    保存尚算完好的,隻是中大戶人家那些莊園別業,哪怕是叛賊,也不敢對他們過分欺淩。

    同居鄉土之間,這些人家往往也都開放莊園,用以接納那些受災的鄉民,既能與人為善增加鄉望,也能聚集更多人力更好的保護家園。

    但這些人進入莊園後也要吃喝,也有消耗,總不能坐吃山空。

    所以這些災民們也都被組織起來,在莊園周遭就近種植一些短收作物、抓緊時間進行一些漁獵耕樵的生產,用以補充莊園內的消耗。

    梅雨如期降落下來,這讓飽受兵災天災磨難的鄉人們心情有所好轉。對他們來說,不誤農事也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因而在淅淅瀝瀝的陰雨中,莊園周圍的田地中不乏有農人除草犁地,準備耕播。

    這一天較之以往並沒有什麽出奇,一名逃難時被摔斷了腿的老農偎在田壟上用手拔草。

    雖滿身泥濘,但那滄桑渾濁的老眼望著已經被雨水浸透的土地,腦海中已經不由自主泛起幾個月後滿地長滿了農作物的畫麵,那如鬆柏一般粗糙的臉上便露出一絲骨子裏迸出來的笑意。

    莊園內丁壯不多,女人是耕種的主力,年輕力壯的婦人們手把著犁,趁著土壤潮濕翻耕起來。

    深植在土層裏的草根紛紛被犁斷翻出了土麵,等到放晴時烈日曝曬幾日,曬幹了草根、曬死了蟲卵,再幾番平整,就能引渠灌溉播種下去。

    那緊繃的臉龐雖然不甚嬌美白皙,但卻有一種帶著泥土氣息的勃勃生機,自是別樣美態。

    更年老一些的人包括一些孩子在內,或是肩背或是腰挎著竹簍,往翻耕過的土地裏拋灑著牲畜糞便與草木灰攪拌成綠肥,一方麵增加地力,一方麵燒死草籽。

    這一切看起來是這麽的和諧美滿,雖然辛苦些。

    “山匪來襲,山匪來襲!速速回莊!”

    驀然,淒厲的叫嚷聲從遠處傳來,打破了祥和畫麵。

    負責在四方警戒哨望的丁壯們一邊敲著鑼鼓示警,一邊拖著竹槍從高崗上飛奔下來!

    而在他們身後,已經不乏有雀鳥被驚擾後頂著雨水衝天飛起,在低空上徘徊不定。

    聽到示警聲,田中耕作之人臉色已是幡然一變,婦人們抹一把臉上雨水,轉頭扛起犁來往後飛奔。

    許多人將嚎哭的孩童夾在腋下,邁開腳步便向莊園跑去。那些老老少少也都抓起手邊田間的工具,一個個放開腳步狂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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