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節 修羅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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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揚帆於大明朝野

    呯的悶響,孩童被巨大衝勢的戰馬撞飛出去,血噴出口鼻,滾出兩圈方才停下來。

    希律律——

    手中韁繩一拉,戰馬長嘶,昂然立起,馬背上身披著鎖子甲的張鬆榮,一刀劈過衝來的韃子,連人帶頭橫斬開。

    血柱竄上天空,屍骸撲在地上滾動撞進燃燒大火的木屋中,無數的火星、焦木濺起。

    噗——

    戰馬前蹄落地,把早已死去孩童的腦袋踩踏猶如破裂的西瓜,流出白白的腦漿。

    這一幕,被孩童毫發無損的母親看在眼裏,慘叫一聲,頓時昏厥倒地。

    張鬆榮橫刀立馬,聲如雷霆咆哮:“速戰速決!”

    他後方,廝殺的呐喊陡然大作,數百道身影衝過來,一道道大明將士的身影發出應和的聲音,猶如滾動的浪潮,大聲嘶吼:“殺啊——”

    大火耀眼的光芒裏,男人的身體倒下去了、老人也倒下了、然後是孩子……女人留了一些。

    帳篷也在大火中倒塌,大明將士仿佛凶狠的餓狼,撕裂了這個毫無防備的部落,吃下了他們。

    拂過青草的輕風傳來焦臭的味道,天空太陽升了起來,飛鳥受到驚嚇一般在盤旋,調頭飛走。

    轟隆隆——

    馬蹄飛馳,上百道戰馬的身影踏過漸黃的草原,正在啃食青草的兔子慌忙的翻身往回跑,鑽盡洞裏的刹那,馬蹄已經從它上方跨了過去。

    “準備戰鬥,不要放過一個。”

    李想猙獰的拔出腰刀,仿佛要擇人而齧的猛獸,多日的廝殺,已經激起了骨子裏的凶性。

    “保護好旗主。”

    馬頭兜兜轉轉,阿圖木已經渾身是血,有自己的,也有想要攔截他們的大明將士的血。

    好不容易逃脫出來,見到又有阻擋,他抹過血跡嘶吼。

    然而下一秒,他頭皮發麻的回身駕刀,呯的一聲巨響,一口大刀劈了上來,火花都濺了起來,巨大的力道讓早已疲憊不堪的他手腕發麻,差點栽下馬背。

    恍惚間,對方口中發出“再來!”的暴喝,大刀劈斷了馬腿,血肉骨渣隨著刀鋒飛濺,戰馬淒厲長鳴一聲,向前方一撲,轟然墜地。

    阿圖木也在同時跳下了馬背,便感到殺意襲來。幾乎是反射性的再次架刀,金鳴再響,手臂被震動的一瞬,一隻大腳直直的踹在胸口。

    岔氣的一瞬,手鬆了下來,壓在他刀鋒上的大刀偏轉,刀背嘭的一下砸在阿圖木的頭上。

    鮮血瞬間湧了出來,模糊他的視線,周圍混亂廝殺的人變得影影綽綽,漸漸看不清了。

    跌跌撞撞幾步後,身體終於向後一仰倒了下去,懷中藏著一袋金銀珠寶一下灑滲血的泥土裏。

    他偏過頭望著灑落的一片金黃,手臂無力的掃過,想將它們歸攏。

    隨後,一道魁梧的身影逼近,大腳抬起踩在那條手臂上,李想雙手握刀,俯身看著已經彌留的韃子,呸了一口,“這是漢人的。”

    下一秒,猛的劈下。帶血的頭顱從肩上彈了出去,在低伏的草地上翻滾。

    最後一抹視線中看見族人不斷的倒下來,也偶有大明將士被殺死,但畢竟少數。而每一個族人都在為活下來,拚命的想殺死對方。

    沒用的,人家以逸待勞且人多勢眾,達爾罕旗完了。

    最後迷糊瞬間,聽見中間白發蒼蒼的旗主巴拉珠爾在大聲哀嚎,為什麽?

    戰鬥很快結束,逃出來的一百多人皆倒在地下,將士們正在熟絡的進行戰場補刀,防止有人裝死,唯獨留下巴拉珠爾一人。

    “漢家百姓豈能讓胡兒隨意欺淩殺戮,難道不知漢人隻衰落一時,不會衰落一世。自釀的苦酒自己喝,現在隻是利息罷了。”

    不管他聽得懂聽不懂,秦浩明在身邊通曉蒙語的奴隸翻譯下,大聲嗬斥。

    “利息?”

    聽完奴隸的翻譯,巴拉珠爾渾濁的眼淚落下,大明的軍隊什麽時候有這樣的勇氣和實力?

    可是不管如何,他們達爾罕旗被滅族卻是無疑了。

    “把這老家夥處理一下,其他人繼續搜索,斷不可留下一人。”

    前麵的喧囂已然結束,那意味著戰鬥順利完成。一個殘留的旗主沒有審問的意義,留著也是累贅。

    秦浩明躍身上馬前,對李想抹了一個割脖子的手勢。

    “所有人立即讓戰馬休息,打掃戰場,將箭矢回收……”

    傳令兵騎馬繞在修羅場戰場,將命令一條一條頒布下去。

    腳下的泥土一腳一個血色的腳印。高大黑色的戰馬邁著蹄子緩緩走進這裏。馬蹄停下來,陷入了已經鬆軟的泥土中,擠出暗紅色的液體來。

    草原邊上的水潭飄著幾具屍體,隨著水波起起伏伏,殷紅的顏色蕩在岸邊的泥沙上,滲透在茅草的根須中。

    空氣裏血腥的氣味彌漫,有幾名傷重的人支撐不下去了,屍體被大明將士抬走,引得眾人一陣傷悲。

    隻是手裏長槍愈發用力朝韃子屍體捅去,眼裏含著淚水大罵,“狗日的韃子。”

    視野之中,戰馬上的身影已經拉開弓弦,屍體堆中,一個被砍斷了手臂並未死去的韃子女人痛苦的呻吟著。

    掙紮著想坐起來,被箭矢噗的釘在她胸口,方才無力的垂下腦袋,死透了。

    這是張鬆榮今年訓練的騎兵,可瞧他現在氣定神閑的範,有誰相信他是新兵?

    還是他們的適應能力強啊!

    秦浩明內心感慨著,強忍著內心的不適,緩緩前行,臉上卻不動聲色。

    沒有辦法,畢竟是和平時代的軍人,真沒有見過這樣的修羅地獄。

    對他而言,成年壯漢的屍體還好說。可老人白發鋯首的頭發,小孩的斷肢斷臂,女子四處翻滾的頭顱,甚至還有孕婦……

    這就是戰爭,沒有軍人沒有平民,隻有殺戮。

    秦浩明腦海裏想著嘉定三屠、揚州十日、兩湖填川,方才能讓自己的心堅硬起來。

    不想被融入,那就隻有主動融合他。

    簡簡單單一個民族大融合後麵,是多少血淋淋的仇恨廝殺。

    同族尚且殺得你死我活,何況是異族?

    怎地一個慘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