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節 崇禎也分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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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卷揚帆於大明朝野

    京畿皇城,早已入冬,天氣一日冷似一日。天空鉛雲低垂,烏沉沉的陰暗,大有雨雪再至的勢頭。

    夜深寒涼,乾清宮內燭火通明,搖曳不定的燭火在靜諡的空氣中淡成了一片朦朧的氤氳。

    殿裏一片肅靜,隻聽見殿內角落裏薰籠裏的紅蘿炭,偶然“嗶剝”一聲,燒得殿內暖意如春。

    正在小憩的崇禎皇帝被驚醒,執勤的小太監急忙服侍洗漱,吩咐一身擺駕周皇後,崇禎率先走出宮門。

    近幾個月來他過得很安閑,邊關九鎮未有敵情傳來,建奴仿佛被秦愛卿打蒙了一般,還是說大雪的緣故,總之沒有任何動靜。

    西北也是捷報頻傳,張獻忠、李自成被楊愛卿與陝西副將賀人龍、李國奇夾擊於太平縣瑪瑙山,斬首三千六百二十人,墜崖死者無算。

    崇禎表示嘉許,有手諭曰:“卿半載有餘,無日不懸朕念,與行間將士勞苦倍嚐,而須發盡白,深軫朕懷。

    又聞卿調度周密,賞罰嚴明,深慰朕平寇安民之意圖。”

    江南之地自不用說,尤其是閩粵兩省,有秦愛卿坐鎮更是高枕無憂。

    至於朝廷上,崇禎的臉上露出一許譏笑,他現在的策略就是,既不能把持權柄,就以權柄為骨,讓諸黨大臣自去爭之,自己從中漁利。

    因此,非軍情緊急或有限幾人等密疏,他再也不整天熬夜批示奏折,處理朝臣雞毛蒜皮等小事。

    正思慮間,崇禎耳邊傳來周皇後恭迎皇上的聲音,他急忙匆匆上前兩步,扶起周皇後,牽手進入殿內。

    周皇後的坤寧宮,並不富麗堂皇,她的房中永遠有著淡淡的花香,還有那索索繞繞、若有若無的迷迭香。

    雅致得叫人感覺不到其中所用的心思,在這兒崇禎感受到了家的溫暖,感受到了來自心靈的慰藉。

    隻是,殿內昏暗的燭火讓崇禎眉頭一皺,低聲吩咐宮娥再點兩根燭台。見周皇後有勸阻之意,崇禎嘿然而笑,朕有錢!

    周皇後佯裝嗔怒啐道:“一絲一毫皆是民脂民膏,要節省。”

    崇禎微笑著擁抱著周皇後柔肩,“朕乃一國之君,憑什麽王公大臣可錦衣玉食,朕的皇後用幾根蠟燭也要束手束腳?

    在這一點上,朕要向秦愛卿學習,不能讓自己的女人受苦。”

    周皇後撫心淺笑嘻嘻,心裏甜蜜至極。

    皇上這句話,是秦督上次喝醉後,為了他三個誥命夫人大著舌頭說的,不意皇上卻學了個七八成。

    崇禎含情脈脈盯著周皇後的嬌態,感受著那種尋常夫妻談笑諧謔之情。

    周皇後就像一盞澄清剔透的瓊液,那樣的澄清,宛若明鏡;那樣的清雅仙逸,宛若聖女。

    就是莞爾一笑,也是那般的雲淡風輕、一塵不染,這樣的氣質滲透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然後再自每個毛孔裏散發出來,讓周圍的人都能感覺到。

    她對自己從來不是一味迎合、奉承,而是盡心盡力幫助和鼓勵他,在他的心裏她不僅是他的皇後,更是他的紅顏知已。

    令他真正動心的,不僅僅是她的美貌,而是她的才慧,她的善解人意,她的玲瓏剔透般的心。

    他喜歡下了朝,到她的宮中,點一香爐淡淡的安息香,讓他全身心的放鬆到極限。

    與她談天說地,聽她妙語如珠,說著孩提往事,閑來下棋解悶,她的棋藝極佳,每每殺得他滿頭大汗才險勝幾局。

    有時候,則什麽也不說,他靜靜地躺在那兒聽她彈琴,在她優雅的琴聲中,朝政的煩惱,天下的紛亂,便慢慢退去,一時間心靜如水。

    猶想當年,剛剛登基執政,朝中奏本過多、心煩意亂的時候,他會將不急或者根本用不著他批閱的奏本,草草一翻便擱置一旁。

    這時的她就會輕聲相勸:“皇上,批閱奏折雖是奉行成法,安知沒有因時期不同需要聲張、或有其他緣故應該洞察的內容呢?

    皇上怎能忽略,祖宗賦予皇上的千古大業至關重要,即使身體勞累,恐怕也不該草草了事。”

    皇宮內可能隻有她這般與他不分尊卑的說話,況且他正是需要這樣發自內心,最真實的言語。

    他會聽勸,故而恪守勤政,孜孜不怠。

    “皇上近日好像空閑許多,可是朝局漸漸開始好轉,朝臣開始勤政。”

    周皇後接過宮娥手裏的熱茶,揮揮手讓她離開,這難得的日子,周皇後分外珍惜,不願讓人打擾。

    “朝局好轉是肯定的,朝臣勤政卻是未必。朕如今不理會他們,要爭要鬧由他們去,那些苟且營生的事情,且看他們鬧得歡。”

    崇禎把周皇後的茶擱在茶幾上,拉住周皇後的手說道:“秦愛卿說得對,天下之關鍵,一是錢糧;二是督臣;三是強軍。

    現西北有楊文弱壓製張李逆賊,目前捷報頻頻。邊關九鎮,中段有宣大盧建鬥,自然無虞。

    東北角有遼東世家子弟,況且建奴新敗,暫無實力對大明發動攻擊。

    如此說來,這難得平靜,可不正是閩粵總督秦破虜大鬧江南之時。”

    崇禎把周皇後抱在膝上,眼中跳躍著歡喜,把大明時局講給她聽。

    “皇上就不怕秦督把江南鬧得雞犬不寧,朝臣彈劾之?”

    周皇後在崇禎膝上挪動一番,讓自己坐得舒服些,右手卻心疼的撫摸著崇禎消瘦的臉頰好奇問道。

    那些禦史言官捕風捉影都要風聞奏事,更何況是確有實據,她在深宮,也偶有風聲傳來。

    “怎麽可能沒有?”想到司禮監和內閣送來如山的奏折,崇禎先是苦笑,接著眉角一揚,淡淡淺笑說道:

    “《兵部主事為登州衛水軍搶奪海商疏》、《浙江、江蘇官員為江南百姓聯名控訴定南軍疑似假扮海匪搶劫海商疏》。

    這事不是疑似,而是就是。

    隻是內帑最近富裕,庫中銀兩皆出於此,可以不問。

    再說他們也說疑似,等他們確定了再找托詞。十幾艘商船,就比朕還富裕,真是豈有此理。”

    周皇後蹙著繡眉,驚訝地問道:“難道這些秦督都沒有瞞皇上您?

    妾身還感覺奇怪,內帑剛剛撥付三百萬銀兩給遼東邊鎮,撥付一百萬兩給西北楊文弱,可前幾日王公公說又有庫銀要入庫,敢情……皇上也分贓啊!”

    崇禎哈哈大笑,聊發少年狂,勾著周皇後精致到極點的尖下巴,愜意的說道:

    “秦愛卿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是有的,但大體屬實。不管怎麽說,這四百多萬白花花的銀子可是真真切切。

    嗯,還有南安鄭家第一批兩百五十萬石糧食,也是沒有半分虛假。

    還是秦愛卿有辦法啊,鄭家二十萬兵馬,別說區區一個總兵虛名,便是幾個督帥都沒他的實力。

    滿朝文武不是不知,可卻從沒有一人憂慮此事,更不用說謀劃鄭家為朝廷所用。所關心者,不過是如何從鄭家訛點錢財,往自己兜裏裝著。”

    說到這裏,崇禎臉色逐漸陰沉起來。

    “天幸有秦督為皇上排憂解難,要不臣妾安排洗漱,服侍皇上先休息如何?”

    周皇後不願這些煩心事打擾崇禎難得的好情緒,趕緊轉化話題。

    隻是隨著這話出口,臉紅得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