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動

    漫天的鵝毛大雪簌簌飄落，地下薄薄積雪，映得一天一地銀裝素裹。寒風一陣比一陣夠勁兒，像小刀子割著似的，直吹得人骨頭都生疼。

    時間進入新年月末，福州城裏卻迎來一個倒春寒，老天下起大雪來。

    這樣的天氣不可能訓練，否則染上傷寒就是死路一條。鼓山大營靜悄悄一片，將士們都在宿舍內學習寫字躲避嚴寒。

    這是秦浩明的硬性規定，暴雨或者嚴寒的極端天氣，沒有訓練任務就學習文化。

    不要求他們識文斷句，能寫信讀報便可。

    當秦浩明帶著冶造局趕製的第一批蜂窩爐來到鼓山大營，整個營地沸騰如潮，交口稱讚秦督愛兵如子。

    這天底下就沒有他們這樣的軍隊，好吃好喝供著不說，各種後勤保障簡直讓人幸福得涕淚橫流，方方麵麵都替他們這些粗鄙武夫考慮到。

    “大家勤奮點，讀書寫字都是為自己，今後升官發財都有用，也不枉在此受罪一遭。”

    爐火撲出一陣陣熱浪，上麵是滾燙的銅壺燒著開水。

    侍衛長浩子指揮著親衛們按照一總旗一個分發蜂窩爐，秦浩明則四處勉勵將士們幾句，樸實的話語讓他們心裏暖洋洋的。

    平常百戶、千戶們也講這些，可總沒有秦督親口說得讓人這麽信服不是。

    現在軍中選撥總旗、百戶、副千戶等職位，除了考核軍事技能外，文化也是其中一方麵。

    按秦督的講法，不識字，到時連軍令都看不懂，如何帶兵打仗？

    一整天的工夫，秦浩明就在軍營宿舍中晃晃蕩蕩，時而勉勵一兩句，時而拉拉家常，抑或噓寒問暖，很是和將士們貼近關係。

    隻是這樣悠閑的日子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他還是忙得不亦樂乎，尤其是三月份。

    總的來說，福州城三月份發生三件大事，一件比一件勁爆，並且逐漸影響到整個大明的商界政界。

    三月上旬，秦浩明的第一批五千台紡紗機和織布機全部做好，紡紗工廠在倉山工業區正式開工。

    總督府再次發布招聘告示，又從福州城中招募了一萬多個幸運兒，清一色二兩月錢，三餐有肉的待遇。

    這樣大規模的招募，即使在福州城也是大事。如今總督府的名聲大振，福州百姓都知道總督府用人福利十分優厚。

    報名麵試那天，不但沒有差事的失業人員來了，一些有工作的低收入平民也來了。每天上萬人聚集在倉山紡織工廠外麵，把外麵的十幾畝空地都站滿。

    負責招募的人員，把這些人排好號碼登記入冊，讓他們分批來麵試。

    秦浩明肯定不可能自己來麵試這些人了，洪迪新和李守業把侍從室人員叫上，在紡織工廠的會議室裏擺出幾十張麵試桌。

    要求也簡單，就是通過麵試確定應聘者的素質，其實就是要老實本分。因為隻有老實本分的工人才能令人放心，守衛總督府的產業和秘密。

    不過，有官府這塊招牌在，還沒有敢亂來者。

    五天後，紡織廠人員順利招募一萬多人，女性占了百分之九十。

    培訓的時候，紡紗廠的織娘都對珍妮紡紗機無比驚訝，她們哪裏見過效率這麽高的紗機？

    與之同時進行的，是在總督府衙門口招募的一百多賬房先生。

    隻不過，與一萬多人的紡織工相比，一百多賬房倒不是那麽引人注目。

    當然，一些有心人除外。

    三月中旬，由鄭芝龍籌劃的海商大會在福州於山酒樓開幕，與會者皆是閩粵大海商，也有部分逗留在福建的江浙大咖。

    隻不過當他們聽到鄭芝龍宣布的內容，卻是勃然大怒，會議整整吵了一整天。更有甚者，當場揚言堅決抵製並拂袖而去。

    開什麽玩笑，什麽狗屁的海關總署，簡直獅子大張口，按貨物總價的十分之一收錢，怎麽不去搶？

    至始至終，事件的主角之一，總督府隻是派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千戶，一個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武夫參加此次會議。

    哦，武夫的名字叫餘佑漢。

    這件事情當然影響重大，說是整個東南沿海為之一動也不為過，隻是時日尚短，傳播沒有那麽快，後果沒有顯現而已。

    而且，這件事情跟百姓沒有關係，一時還沒有鬧到街頭小巷熱議的程度。

    唯有三月底的這件事，才是迅速轟動整個福建省，並逐漸引起一些人的不安。

    津泰路，福州最繁華的場所。

    三月二十八，萬事皆宜！

    一塊大明銀行的燙金牌匾高高掛了起來，大門前，獅舞龍動，鑼鼓喧天，將福州城的官員、士紳、商人們全部都給驚動了！

    動作太大，堂堂的閩粵總督、威震兩省的海賊王，共同成立“錢莊”！這兩個招牌一立起來，不要說整個福建，就是整個江南都要震動！

    當然，最令人震動的不是這些，而是大明銀行外麵貼出來的布告：

    歡迎所有的士農工商前來大明銀行存款，每筆存款分半年、一年兩種。半年期存入的利息兩厘，一年期存入的利息五厘。

    如有願意存入三年以上，那利息就高達一分。注明：不是向儲戶收錢，而是大明銀行倒貼。

    上麵不但簽押著大明銀行的印章，還有總督府、廣州總兵、鄭芝龍的印章！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個年代所有人幾乎都有強烈的小農意識，喜歡攢錢，喜歡貪小便宜，包括家財萬貫的士紳與百萬豪富的商人。

    年息五厘，那就是說，存入一千兩銀子，一年下來，可以淨賺五兩，存入一萬兩銀子，一年下來可以淨賺五十兩！

    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有便宜不占，那就是天底下最大的王八蛋！

    福州城裏地動山搖，半天的時間，整個福州城的人都得到消息，而且消息如同漲了翅膀一樣，向著其他州府蔓延！

    好消息啊，這麽好的事情，自然是要通知到自己的親朋好友了，有閑錢的都存進去，都存進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