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四節 多鐸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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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利刃出鞘神州動

    “掛懸戶!”

    眼見遮天蔽地的箭矢四麵八方來襲,早有準備的張雲高聲大叫。

    懸戶是城牆防備弓箭的一種裝置,每個垛口或者防線上都有放置。

    其實就是木架一個,架子懸在城外緊貼垛口的邊緣,上麵蓋著被子或者毛毯等粗棉製品,用水打濕。

    這樣的裝置擋在防線外麵,弓箭就不能輕易射入。

    多鐸見秦家軍掛起懸戶,大手一揮,親衛傳令不再射箭,卻讓後麵的輔兵推著幾十輛雲梯快速前進。

    隨著仗打得越來越多以及大量明軍的投降,建奴的攻城手段和經驗也逐漸豐富。

    雲梯的作用和封丘有異曲同工之妙,若是架起來,越過護城河,直接把梯子架到了城牆上,建奴隻要順著雲梯往上攀爬,就能衝上瓦房店的城頭。

    “插旗,傳令,獠牙出動!”

    多鐸的織金龍纛緩緩前行,已經從後方進入瓦房店前沿陣地,一直密切關注著的秦浩明終於下令。

    多爾袞性格謹慎,又吃過秦浩明的虧,率領大軍為多鐸壓陣,像個烏龜一樣始終不衝上來,這未免讓秦浩明有些遺憾。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戰場形勢千變萬化,不可能事事按自己安排的劇本走,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大抵如此。

    倒是多鐸年輕氣盛,敢打敢衝,居然身先士卒率領正白旗幾千建奴衝到前線來,倒也讓秦浩明有些欣慰。

    雖然短命鬼多鐸在後世名氣好像沒有綠帽王多爾袞大,可這狗日短暫一生,殺的漢人著實不比多爾袞少。

    潼關之屠、揚州十日、嘉興之屠等等,都是這畜生幹的好事。

    之所以冒著巨大的傷亡引誘建奴,還不是要等他們把籌碼全部壓上來,然後一口吃個大的。

    令旗左右翻滾,命令一條條下達,隱忍多時的利器終於出鞘。

    三千手持華夏一號的將士,在閻應元和浩子的帶領下,分成兩隊排著整齊的隊形,如山一般朝最危險的東城和南城而去。

    “拱辰留下指揮大局,本督到前線督戰。”

    把指揮全局的事情留給陳明遇,秦浩明走下瞭望哨,大手一揮,招呼早已時刻待命的王茂天,帶領三階百人隊小跑著向前線衝去。

    所謂三階將士,其實就是秦浩明授予射擊特別優秀的將士神射手稱號,戰時集結一起,專找敵人軍官或者重要目標下手。

    畢竟,燧發槍的精確度還不能和後世的槍械相比,不可能進行個人自由阻擊戰,而統一使用則可以彌補精度和射程的不足。

    此時,張雲防守的南城戰鬥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

    南城下的工事,被亂石砸得倒塌破損,處處缺口,將士傷亡慘重。

    多鐸的大軍滾動著朝前凶猛撲去,最前麵的是數百死士的巨盾,保護著幾十輛雲梯。

    張雲喝令守軍不動,當建奴鋒芒進入工事五十步,城裏的石雨就準確落下,將森然的盾陣和雲梯打得四分五裂。

    建奴無視死傷,繼續攻至三十步,城裏的第二輪石雨再次將盾陣砸碎,留下一片血肉。

    可是很快,額爾德克的箭雨及時覆蓋,將工事前的明軍紛紛射倒,又將更加猛烈的箭雨朝著工事後的明軍漫射,張雲的火力立時減弱下來。

    同時,達山率領著建奴大軍無視張雲部的漫天火雨,以死士為箭頭,以勇士為箭杆,呈攻擊尖銳陣型,發起了最後的猛攻。

    無數亂石不停砸在工事和南城內外,將進入南城的器械打得亂成一團,緊接著一叢叢箭雨,更是壓得定南軍動彈不得。

    張雲殘部冒著死傷,將火箭、火銃和手雷,狠狠射向建奴,不斷將建奴卷起的風浪打回,但也隻能是勉強支撐。

    此時,多鐸大軍前鋒裹挾著達山的大軍再次掀起巨浪,如錢塘江大潮般,一浪一浪砸向定南軍。

    張雲的殘部如同怒海一舟,用各式火器狠狠阻擊,延緩著舟覆人亡的時間,同時開始分批撤進南城。

    隻是多鐸如何能夠讓殺傷了無數大清勇士的定南軍安然入城,伏身避開最後一次火力,站起身揮舞著大刀,率先越過工事,對南城大開的內門衝去。

    無數建奴高呼著豫親王的名字,士氣高漲,揮舞著兵器蜂擁而上。

    “射擊!”關鍵時刻,閻應元站在南城垛口,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城門上的號角響起,把閻應元的命令傳達到全軍。

    瓦房店城牆上有五百個垛口,加上女牆上的射擊孔,一共有一千個射擊位。

    閻應元讓將士們三人一組站在射擊位後麵,準備進行三段輪射。

    此時射擊孔上的第一排士兵已經屏息靜氣,瞄準了一點點靠近的清軍,隻等命令傳下就摁下扳機。

    聽到命令,射擊位上的第一排士兵對準城下的目標,打出了第一槍。

    繼而,火光四射,劈哩啪啦地射擊聲連綿響起,幾百發錐形子彈像是密集的雨點一樣從城牆上射出,襲向百米開外的建奴馬甲步甲。

    第一批拿到華夏一式的將士久經訓練,在一百米的距離上準頭驚人,一次齊射就有三百多建奴馬甲被擊中,身上綻出血花朵朵。

    一百米的距離,米尼彈破開兩層鎧甲後勢能依舊可觀,已經能夠傷害建奴身體了。

    雖然這樣的傷害往往不足以致命,但也能讓建奴傷口劇痛流血不止。

    建奴中彈後不敢劇烈活動撕扯傷口,除了個別異常彪悍的,大部分中彈馬甲已經失去衝鋒陷陣的能力。

    他們或撐著身體不能動,或倒在地上,失聲慘叫。

    另外還有兩百多名衝在前麵的步甲也被射中,這些步甲隻穿著鑲著鐵片的暗甲,哪裏頂得住米尼彈的近距離射擊?

    米尼彈輕易破開綿甲,射進綿甲下麵的肉體裏。

    子彈在破甲過程中受力不均,刺入身體後不規則的高速旋轉,就像是一個撕扯著軀體的榨汁機,把遇到的人體器官全部攪成血水。

    兩百步甲沒有馬甲的鎧甲防身,自然是倒地而亡。

    慘叫聲此起彼伏響起,混合著傷者死者身上噴出的血液和掉下的斷肢,構成了一副讓人臉色發白的恐怖場景。

    後麵一點,僥幸沒有被射中的建奴馬甲步甲們滿臉的不敢置信,大明軍隊竟有這麽凶猛的武器,能在七十步外奪人性命?

    可眼前的一幕實實在在,根本騙不了人。

    騎馬立在二裏外的多爾袞,在單筒望遠鏡中看到眼前的情景,軀體一震,眼眸中露出驚恐,多鐸危矣。

    為什麽?難道這就是大明的陰謀?

    多爾袞想著想著,望著前方已經陷入陷阱的多鐸,臉上已經是一片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