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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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餘的身體還是溫熱的,抱在懷裏很像是睡著。我原本是想抱他回連城小院舉行簡單的葬禮,因為我媽葬在那兒。可不知為什麽,剛才還輕如羽毛的老餘突然就重了起來,重的我隻走了兩步,竟一下抱不動!
    “砰”的一聲,我和他都摔在地上!
    此時正值春季,衣衫很薄,我膝蓋和胳膊肘摔得十分清脆!可我顧不得查看自己傷勢,趕緊看老餘,他摔在地上,滾了一圈兒,消瘦的臉頰正對我,緊閉著眼,額角出了一層血……
    我趕緊爬起來,卻還沒站穩,又摔下去。
    就如同我無法接受審判團這樣的滅亡一樣,我也沒有做好準備迎接老餘的離世,於是我的身體、我的腿腳都不聽話,不樂意站起來。
    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我隻好用胳膊肘用力的往前拖動身體朝著他爬過去,也不知道爬了多久,隻知道眼淚一直從下巴滴落在地上,爬過去的地方,地板擦得鋥亮。
    一步、兩步、三步……胳膊肘用力抵著冰冷地板,拖拽著重若千金的軀體,看著太陽從玻璃透過來,灑在老餘臉上,亮閃閃的一片,覺得他像是要羽化成仙。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我爬過去了,抬起手指給他擦額頭的血時,卻發現他身體已經冰了!感覺到冰冷那瞬間,我又放聲大哭起來……
    站起不來,這裏的人也都讓我趕走,我隻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任由冷風吹著,渾身發抖。
    這段日子,我看似一個人,可起碼我還有老餘,有個念想。
    如今老餘也走了……他不要我了,我就這麽在地上抱著老餘,也不想起來了。起來就意味著分別,可這是春天夏天的過渡期,屍體不能拖久。
    試著起來,一次、兩次、三次……卻怎麽也起不來。數一二三也沒用,更也不知究竟哭了多久,隻知道自己傷心過度哭昏了過去,而再醒來時,小羅告訴我說,老餘送到了太平間。
    “誰讓你送去太平間的!”我不知道哪兒來的蠻勁兒,一把推開羅穎,嘴上說著“老餘不該呆在那種地方”鞋子也沒穿就往外跑。
    可我跑出去時,門前地上不知是誰撒的水,一腳踩滑又摔了下去。
    “啊。”
    下巴和膝蓋同時傳來巨疼,叫我眼眶瞬間又紅了。我沒忍住的呼痛時,後麵羅穎也追跑過來,“小白,你清醒點,人死不能複生,餘伯這是去……啊!血!”她嚇的不輕,我也發現,下巴不斷的流血。大概是被地上的小石子劃破了……
    我抬起頭時,低頭看見我下巴的血飛快的往下滴,“醫生!護士!快來人呐……”小羅慌了,在大喊,我卻一把推開她又繼續往前跑,流點血怎麽了?我現在隻想去找老餘!可沒跑幾步,我讓幾個醫生按住了——
    “放開我,我……”我話說到一半,目光完全被那雙小鹿眼吸引過去。
    拉扯我的醫生中,有個小鹿眼男人!男人帶著綠色的口罩和帽子,僅露出的小鹿眼,明亮而漆黑。他這般打扮應該是才從手術室裏出來。
    而發覺我不掙紮了,幾個人都看向他。
    “井然……”
    我盯著那一雙小鹿眼移不開眼,而他開口道,“陸夫人,你需要包紮。”冰冷的聲線讓我覺得腦子“嗡”的一下,炸了一樣!我直接抓住他,緊緊盯著他道:“你是井然對不對?”他沒理我,隻是對其餘人點頭後,從他們手中接過我,扶著我道:“夫人,我帶你去縫針。”
    我一把抓拿下他口罩,在看到那張臉後,濃濃的失望之感從心遍布到全身。
    他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
    他較井然更加好看些,下巴尖尖的,鼻子更高挺,唇也薄薄的。
    “對不起,她……她這裏受過刺激。”
    羅穎在我旁邊給我解釋,我懶得反駁,我的確受過刺激。而羅穎對他說完後,又看向我:“小白,井然已經走了很久了,一直沒有音訊。”
    我點點頭,“我知道。”
    我也知道,薄以涼在m國因為證據不足被釋放;溫柯城仍舊下落不明。可是啊,他們都活著,我的朋友們卻永遠離開了,就連老餘……
    “我不需要縫針。”
    再度推開這個男人,可誰知他力氣大的驚人,“必須要。”
    這般霸道的口氣讓我一怔,然後苦笑對小羅道:“小羅,你把老餘帶回病房,我去縫針。”
    手術室的門關了,在他給我縫合前,我說了不許打麻藥。
    因為我想觀察他。他大概知道我什麽想法,用了局部麻醉。
    局部麻醉仍舊讓我意識清醒,縫合時,我始終盯著那雙小鹿眼。可是……我卻發現,我對井然的眼睛所能描繪的,竟然隻有小鹿眼,圓圓的,亮亮的,清澈的……但是具體的形狀,我卻一點也描繪不出來。甚至男人的眼皮上有一顆痣,我也無法清楚的記得,井然的眼皮上有沒有。
    對井然的樣子也越來越模糊,隻記得他有一雙小鹿眼,笑起來很甜美。這會兒我才發現,我對井然的關注真的是太少了!
    少到我看久了這雙眼睛,覺得又陌生又熟悉,而針已經縫合好了。
    “夫人對父親情深著實讓人感動,但逝者已矣,活著的人更應該微笑麵對生活。”
    他拿著柔柔軟軟的止血紗布給我貼在下巴時,如是說道。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雙陌生又熟悉的眼,聽著他冰冷相似的聲音,動了動唇,什麽也沒說出來,局部麻醉啊,舌頭完全麻了的。麵前,小鹿眼彎了彎,笑的甜美:“夫人你還這麽年輕,又有破案狂魔的稱號,想必以後還有更好的未來,要加油啊!”
    師姐,加油啊……腦海中聲音重疊,我猛然抓住他的手,可他躲開,我沒抓到。
    井然,他就是井然!
    我睜大眼,流著淚,他為我揩去時,目光柔和幾許,“小心著點下來。”我詫異睜大眼看他,他卻一眼並未曾看我,而那外頭,小羅已經把老餘推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