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湖伯顯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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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哼哼……”

    果然,謝神婆眼睛眯起變得陰森,把銅錢還給李德疇,擦掉臉上穢物,語氣怪異道:“大妹子,同是女人,我懂——”

    瞧了眼旁邊孩子,笑道:“孩子沒了父親,挺可憐的,你不就是常和那男人在這裏……想給孩子弄個便宜爹麽,加上三十的年紀,也如狼似虎的……”

    “你!你!血口噴人!”楊李氏氣得說不出話來,胸口起伏不定。

    貞操名聲對女人來講何其重要,被這麽一說,她差點一股血衝上腦袋,暈死過去。

    “謝小蘭!你這瘋婆子少胡言亂語!”稍有正氣點的老人,哪還看得下去,當場就站了出來。

    “哦?”謝神婆一聽有人直呼她名,捏絹的手緊了緊,回過頭去瞥了眼,慢慢說到:“這不是大妹子隔壁家的王老伯麽,雖然是鄰居,可聽說也不來往,你這麽氣作甚?我聽說,你前些天小重孫剛滿月啊……”

    “啊……你!”老人見話裏有話,又聽“重孫”,瞳孔一緊,一陣泄氣敗下陣來,退了回去。

    “還看什麽,拆吧,你莫要忘了,拆這裏可是紅大仙給你的仙旨,仙旨——不可違。”謝神婆淡然冷漠道。

    這幅腔調語氣高高在上,任誰都不敢違背。

    此話說出,場內鴉雀無聲,李德疇仿佛給打氣了一樣,再次躍躍欲試,手下家丁也個個摩拳擦掌向草廟。

    楊李氏麵如死灰。

    不過,此時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

    “哦?紅大仙?聽說仙居天宮分三十三重,其上有六禦、三清、八仙、諸等仙佛,百萬當值神仙,我怎麽從來不知有紅大仙這號?莫不是你杜撰出來招搖撞騙的吧,嗯?即便有,恐怕也不是什麽大仙,我看是邪魔外道。”

    這聲音沉冷異常,雖然音色年輕,可卻無形之中帶著股威嚴。

    謝神婆心裏一頓,轉頭看去,李德疇也是,家丁停下手,楊李氏眼中重新燃起希望,轉頭望向人群。

    人群分開一條路,麻衣少年從中負手走出,朗聲道。

    “邪魔外道者,人人得而誅之!李員外,看你麵善,沒業債在身,勸你一句,可莫要走了岔路啊。”

    說到此,敖炎冷眼看謝神婆繼續說。

    “湖伯廟乃是相柳村湖伯香火根基所在,砸了就等於折了他老人家官威,砸了他老人家飯碗。常言道,舉頭三尺有神明。想想看,你們都是有家室的,若萬一這錘下去,鬧得個居家不寧,那還有哭的餘地麽?你們要知道,神靈天封,這褻瀆神靈就是違天。莫以為老天是瞎子,需知,人——在、做,天——在、看。”

    “誒?這、這不是村最西老敖頭孫子嘛!”有人認出了敖炎。

    聽著村民們四下低語,敖炎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自己早就來了,見楊李氏無法阻止,故而去了趟相柳湖將水奴帶來。

    湖伯,是官,當官,就得有手段,不然誰都可以蹬鼻子上臉。

    如此,官威不存,天顏何在?

    敖炎本以為這些話,可如洪鍾敲響李德疇,不要助紂為虐,卻未想李德疇就如中了邪,沒絲毫改變立場之意。

    倒是謝神婆,一而再,再而三被阻撓,憤怒到了一個臨界點。

    他一來,再次將即將成功拆廟的機會給毀掉,李德疇被一再阻攔,心中惱火,更別提謝神婆這樣要置之湖伯於死地的人了。她看敖炎不過是個少年,冷哼一聲,就想出言將其趕走,強壓心中怒氣道:“哪來的野小子,大言不……”

    “大言不慚的是你吧——謝!神!婆!”

    敖炎氣宇軒昂,上前一步打斷,橫眉一指道:“你昨日侮辱神明在先,如今又想拆廟,到底居心何在!”

    “哼!湖伯司掌湖泊,相柳湖伯到現在未有功績,與其信他不如信我紅大仙,就算拆了……”

    “放肆!神明仙家乃是天敕,代表天恩,豈由你胡言亂語,肆意誹謗!哼,你如此做作,當心死後下十八層地獄,受拔舌抽腸下油鍋之苦啊!”

    一聽後麵地獄之類的話,謝神婆腦海頓時浮現自己做夢時慘狀,當即臉色驚恐,往後退。

    謝神婆,終於害怕了。

    村民們各個驚奇,心中大呼痛快,楊李氏也覺惡氣出了不少。

    “小子你……”謝神婆蒼白著老臉,看著敖炎咬牙切齒。

    “你什麽你,給我滾回去,莫再作惡,湖伯廟前還敢這麽放肆,惡了湖伯大老爺,小心再被拉入地獄走一遭。”敖炎說完,負手轉頭看向李德疇,皺眉道:“還有你,一把年紀,為老不尊,為富不仁,滾回去積些陰德比選陰宅好得多。民再大,鬥不過官,官再大鬥不過神,神再大鬥不過天,你這番作為,自己回去好生想想罷!”

    敖炎氣宇軒昂,身上氣場勃然,頓時將李德疇、謝神婆給壓了下去。

    村民們見這幅模樣,都想著這回謝神婆該撤了,哪想這謝神婆忽然笑了起來,神態囂張。

    眾人不明所以,都覺得如此情況下的謝神婆有些瘋魔了,有些可怕,再一想眼前這少年不過是言語上勝了一籌,細看之下,還是極為單薄的。

    不覺間,村民們後往後退了幾步。

    謝神婆笑完,麵色變得冷厲,轉頭命令李德疇道:“李員外,今日被一個毛頭小子嚇到了?拆吧,有紅大仙在,小小湖伯又算什麽東西。”

    李德疇一想也是,咬咬牙道:“拆!”

    “是!”是個大漢齊齊一聲,拿錘再圍上湖伯廟。

    “謝老妖婆!李德疇!你們這樣當心遭現世報!”楊李氏見無力攔住,隻得大怒。

    “現世報,嗬!”謝神婆不屑。

    這個老太婆不知哪來的力氣,上前兩腳將楊李氏踢到一旁。

    “嗨——”藍衣家丁掄起大錘舉過頭頂,即將砸下。

    “作孽啊,今晚再收拾你。不過這之前,先給點顏色你們瞧瞧,也好知難而退。”敖炎眼神一寒,十分憤怒,當下使出了手段,袖中的手掌一攤,黃色水蜈蚣安然躺在手上。

    “去。”

    水奴身體拱起,一彈,咻一聲落到第一個要開砸的大漢身上,張開頭上大牙往他脖子一咬。

    “啊……”

    所有人隻看見大漢慘叫一聲,身體僵住,不再動彈,也不說話。

    “喂?怎麽了?”靠得最近的家丁道。過去推了一把,結果——噗通,那人直挺挺倒在了地上,一雙眼睛愣愣睜著,也不閉合,就像……突然死了。

    在場的都被嚇了一跳,幸好有膽子大的,伸手探了探鼻息才鬆口氣:“還活著。”

    “湖伯顯靈了!”楊李氏高興地道了句,轉身與其子納頭便拜,身後一幫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到了“現世報”三字,可都是將信將疑。

    他們心中都有一個疑惑,這個疑惑直接被謝神婆說了出來。

    “什麽亂七八糟的,李員外,你這家丁我看有些病吧,如今是突然發作了,你怕作甚?你看看你剩下九個家丁,哪個不是健全?要真是湖伯顯靈,最先輪到的也應該是你我,就算那樣,有紅大仙庇佑,你還怕搞不定這連香火都沒有的湖伯?”

    謝神婆指著湖伯廟怒道。

    李德疇聽了轉頭對家丁道:“拆!給我拆了!”

    敖炎臉色瞬間變得冰冷,暗道一句“不見棺材不落淚”,嘴唇輕動:“全部給我搞掉。”

    家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終咬牙就砸,可慘叫聲接二連三響起,一個個都陸續僵住不動了。

    “怎麽了?一個個不想要工錢了!連我的話都不聽?!”

    李德疇見沒人動,胖臉上肉抖著,大怒吼道。可詭異的是竟然沒一個回他,這讓他大怒,還以為這些家丁都怕了,撩起衣袍衝過去,朝著其中一個啪一巴掌扇去。

    噗通。

    這家丁也像第一個樣,直挺挺倒下,眼睛愣愣無神也不閉合,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他咽了口唾沫,看了看其他八個家丁。

    就像是特地證明給他看,這八個家丁齊齊倒下,濺起地上一片灰塵。

    現世報!

    霎那間,這三個字出現在每個人腦海,村民們看湖伯廟的眼神,忽然變得虔誠,而楊李氏這位湖伯的善信,更是無比恭敬。

    “呸!我他奶奶的還不信了!今個兒砸的就是你!”

    李德疇麵色猙獰發狠,他年輕時若沒那股狠勁肯拚,如今也不會這麽有錢,他狠起來,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擼起袖子,親自拿錘,掄起就砸。

    黃光閃過,李德疇隻覺脖子一癢一疼,整個身體霎那開始麻木起來,直至身體徹底僵住,可是,手中錘子還是在薄牆上打出了個窟窿。

    咚……

    “啊……我身體動不了了!快來人……仙姑、謝仙姑!”李德疇大叫,回頭一看,不見仙姑半個蹤影,頓時明白過來自己被丟下了。

    “惡了湖伯,這下好看了,好好嚐嚐現世報吧。”楊李氏冷冷道。

    “李德疇,現世報啊……”其餘村民紛紛如此,先前李德疇的囂張,他們早看不下去了,如今他這樣,認定是遭了報應。

    牆倒眾人推,李德疇害怕無比,哭喊著大叫道:“湖伯大人饒命!饒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一切都是那謝神婆教唆啊,還請湖伯大人明鑒,若有他日,小的定當為您修繕此廟啊!”

    話音剛落,他就覺體內咯噔一下,仿佛有根筋鬆掉,全身知覺立馬恢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