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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是敖炎還沒想通的，是因為自己屠殺白蓮教教徒以此報複泄憤？嗯，很有可能，隻是……敖炎覺得不對，如此堂而皇之擺在表麵的事情，白蓮教內不缺聰明人，不可能那麽做，一旦被朝廷知曉了，說不定就會引來憤怒。

    那麽……敖炎猜到目的了。

    把滿城的生靈化為孤魂，製造十萬厲鬼大軍，當真是狠毒！

    不過麽……做得好，這真是個給他敖炎送功德、送香火的好機會。

    “李九曲，給我去你廟中，準備朱砂黃紙，辛十，給本座去找個疫民過來。”

    敖炎要試一試自己的清水符的威力了。

    片刻過後，一行人已到了焦蘭郡城中心的城隍廟，敖炎畫出清水符的同時，一名疫民也到了廟內。

    這中了瘟疫的城中居民，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頭發半百，身體佝僂，滿臉皺紋，但是其臉上、手上、裸露的皮膚以及領口內，都長滿了一顆顆水痘，密密麻麻的看得令人作嘔，有些小水痘已爆裂，爆裂潰爛的連成一片，看起來是膿血與肉，一片模糊，著實惡心。

    這情形別說一向心善的長明，就算是阿貴這樣以前沒接觸過人的，都覺得頭皮發麻，不自覺往後退了兩步。

    阿貴覺得，人類真可怕……

    剛一靠近，一股極其強烈的腐肉臭味，說不出酸臭還是什麽味道，就撲麵而來，衝進了鼻子，灌了滿胸腔都是，好生惡心。

    但在敖炎眼中。這人三盞陽火已滅掉兩盞，頭頂一盞如風中殘燭，搖搖欲滅，其渾身水痘之中都散發著絲絲綠氣，整個人像被那股綠氣籠罩在內，法眼看得反倒不如肉眼清楚。

    總之，敖炎雖然自忖心性鎮定強大，可也……有些不舒服。

    李九曲說：“這算是情況好的了。”

    他沒誇大，敖炎沒見到，在城中陰影之下。不少人傷口潰爛生蛆，膿血橫流，骨頭外露，那情形生不如死，更有甚者，不堪忍受已經自殺。

    敖炎將清水符畫出，投入碗中，一碗水當即變成了黑色墨汁，散發著……淤泥一樣的味道。總之這味道比起那人身上的味道來，就像是天上仙氣一樣好聞了。

    就連愛幹淨的葉淩也是這麽覺得。

    “喝下。”敖炎親自端起碗，走到這位居民身前道。

    他不怕這些瘟氣感染自己，因為這種手段。隻能對平凡生靈起效，對有修為在身的起不到任何作用。

    更何況，敖炎有著符昭在身，身上有著肉眼看不到的神光護身。

    “喝……”這整個皮囊都快爛成翔的老頭。看著黑糊糊，卜哆卜哆冒著泡，散發著淤泥樣氣味的大碗。眼露驚恐，後退了兩步。

    “喝下，你就解脫了。”敖炎站著沒動，說道。

    他身上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度，安定自若，仿佛是一尊活著的石像，而不是人，看起來總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有著一種從內心湧出的天然信任。

    “喝下吧，喝下就解脫了，好多人已經死了……”老頭如此想到，被敖炎一句話，好似洞開了心神，有些豁達了。

    走上前，接過碗，一飲而盡。

    隨後，他隻覺一股熱流從骨子裏衍生，渾身上下仿佛被清水洗滌過一般舒服。他覺得臉上有些僵僵的，身體癢癢的，好像有什麽貼在皮膚上，伸手一摸，原來是一大塊血液幹涸後的痂。

    痂？怎麽會有痂？

    老頭眼睛突然瞪大，因為他想到了一件事，他慌亂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連皺紋都少了許多，光溜溜的，不是一個個小疙瘩了！

    不是了！

    他連忙掀起衣服，衣服下幹枯的身軀，也沒有水痘。

    擼起袖子，手從手臂上擼過，擼下一層痂，之後看到的是，光溜溜的手臂！

    沒事了！他沒事了！他好了！

    一股死而複生，險死還生的幸運，一股再世為人的幸福感湧上心頭，一時間，他感覺自己……感覺真好！

    自己好了，自己的瘟疫被治好了，那自己的家人的，自己的老伴，兒子女兒，孫子兒媳，女婿外孫女……

    “神仙！神仙請救救我家人！我給您當牛做馬！求您了……”

    老頭回頭看向敖炎，捧著碗跪倒在地，一個勁磕頭，一個勁磕頭，邊磕頭邊痛哭流涕。

    這一幕，讓心急如焚和長明他們，看得目瞪口呆。

    城隍大人什麽時候會這麽厲害的手段了？

    以前隻知道能殺人，沒想到眨眼之間就能救人了？

    “阿貴向來覺得，大……城……大人很厲害。”激動之下，阿貴差點把大王、城隍兩個詞說出，這呆子。

    不過，眾人最想看的不是大人救人，而是接下來，大人的忽悠。

    敖炎沒阻止這老頭的跪拜，因為剛才他用一張符救了一人，功德轉眼就多了一點，心想如果把這城中十萬人都救了，豈不是可以得到十萬功德？

    轉過身去，敖炎淡然深沉說道：“救你的不是我。”

    “是城隍老爺。”辛十自言自語嘀咕著。

    “拜我自不必了，若是有心，以後就多虔誠上香吧，我隻是城隍廟的廟祝。”很罕見地，葉淩也接著說道。

    是是，請您一定救救小老頭家人吧。長明不會說話，但是已經用手勢表達意思了。

    “放心好了，我昨夜收到城隍老爺托夢傳召，特來此地勘察，不光會救你，我還會救全城的百姓。”阿貴想了想，他覺得大王應該會這麽說的。

    敖炎道：“拜我就不必了，若是有心，以後就多虔誠上香……”

    果然，敖炎接下來說的話，和眾妖在背後嘀咕他說得話，幾乎一模一樣，若說唯一不一樣的，也就是那鎮定自若、卻又悲天憫人的語氣和神態了。

    敖炎背著那老頭走到案台，瞪了一樣四個家夥，剛才背後的嘀咕，他可是全聽見了。

    提筆，研磨朱砂，繪製清水符。

    一個時辰後，兩百張符籙已繪製完成，老頭一家已被提前用符籙治好。

    一家子總共七口人，熟悉整個焦蘭郡地形，敖炎將符籙分發給手下，讓這些熟悉地形的人將符籙一口井一口井投入。

    小井投一張，大井投兩張。

    同時，他仍舊在不斷繪製符籙，等有人投入符籙完事後，便回來領，絕不能讓任意一口井落下。

    焦蘭郡城，包括六鎮四十一村。三個時辰過後，所有井都被清水符改善過。

    在李九曲等所有陰兵、通判、文武判官的幫助下，城中十萬居民開始用起了井水。果然，一用井水之後，疫病就好了很多，但李九曲很快發現情況並非如想象中那般完美，飲用過井水的居民雖然情況好了，水痘暫時消了，可那種渾身無力、潰爛的情況卻並未得到改善。

    “興許是一張神符效力有限，落於碗中給數人分食綽綽有餘，但是放在這深井之中，卻被稀釋得差不多了。”李九曲心思倒也活絡，想通之後立馬做了決定：“不行，如果是這樣，那這隻不過是一時的，等符效力消失情況或許變得更加糟糕，得趕快通知城隍大人！”

    當李九曲返回之時，就見到正在堂中閉目養神的敖炎。

    “大人……”

    “此事本座已知曉，李總通判，命你去通知所有通判、文武判官、陰兵，讓所有百姓都到城中空地上來，一會兒會有一場大雨，讓所有百姓都務必淋到雨。”敖炎道。

    符籙效力不夠？

    城隍老爺我又不是白癡，這還用得著你說？老爺我的目的就是讓所有人有力氣能走而已，不然我還浪費掉身上全部香火，又畫了這麽多清水符幹嘛？

    剛才他就發現了，雖然整個城中百姓都得到了改善，但功德並沒有增加多少。

    照理說真正十萬人，就算瘟疫死掉個一兩萬，每個人提供個一點功德，那起碼都有八萬啊，可現在別說八萬，二五八千都沒有。

    看來，老天是執意要讓城隍老爺救人才算承認這是善事了。

    也好，那索性來個痛快的，一次性全部救完好了！

    半個時辰後，整個城內，每條街道上，每個鎮子上，每個村落中，大大小小，無論是誰，都從房內走了出來。

    而敖炎所在的城隍廟中，一張大香案也擺了起來，香案之上沒有瓜果什麽的，隻有一遝遝厚厚的黃色符籙擺滿了案桌——這不是一場給愚民看的表演，而是實打實的展現城隍老爺手段的時刻。

    這時的城隍老爺，也換上了一身赤紅色城隍爺的衣服，身披紅袍，內著黃衫，頭頂宰相冒，看上去麵色肅穆。

    特別是換上城隍這套“神裝”後，背後也浮現出了逼人的五色光暈。

    “很久沒用祈雨術了，都有些手生了。”

    敖炎扭扭手腕，舞了個劍花，隨後豎劍於胸前，劍尖朝天，口中念念有詞。

    “風來——”

    敖炎說道，聲音不大，就好像是在呢喃，但就是這樣的呢喃，似乎有著一種神奇的魔力，一時響起，在整個焦蘭郡城所有百姓的耳中響起。

    與此同時，城中一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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