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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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猶豫

    莫聲穀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臂坦露出來,上麵有一根箭矢,深深射入肩膀。

    戰陣之上,刀槍無眼,即便是莫聲穀也不可能毫發無傷。今日這一次受傷卻是莫聲穀來到高郵城裏麵受的最重的一次。

    一個郎中正在為莫聲穀包紮。莫聲穀看著個郎中卻有一點眼熟。莫聲穀問道:“小郎中,你是哪裏人士啊?”

    這個郎中年紀其實並不小了,隻是莫聲穀前世今生加起來心理年紀,大約有幾十歲了,再加上這幾日一直在生死之間,掙紮徘徊,無疑之中覺得對方稚嫩的很。

    郎中一開口,莫聲穀就聽到道熟悉的口音。“在下襄陽府人士,家住武當山下,姓範。”

    莫聲穀心中一動,說道:“那你與武當山下的範神醫是如何稱呼啊?”

    小郎中說道:“正是家父。”

    所謂武當山下的範郎中就是當日受莫聲穀傳授醫術,一直以門下弟子自居的範郎中。

    莫聲穀不由的感慨萬千,沒有想到在這高郵危城之中,卻能見到故人之後。莫聲穀本想與小範郎中說幾句話。卻有一個名士兵,忽然過來說道:“先生,將軍有請。”

    莫聲穀認識這個士兵,是張士德的一名親衛。他此刻來傳訊,自然是有要事。莫聲穀不敢耽擱。一披外衣,就跟著來人走出門了。

    高郵城雖然說不小,但也不大,莫聲穀跟著這個士兵走了一會,卻發現不對勁。這並不是去張士德哪裏的方向。

    張士德雖然在城中有府邸,但是他大多時間都在城頭,幾乎上沒有回去過,此刻這個士兵帶著莫聲穀走的地方,絕非是東門城頭。

    莫聲穀微微有些警惕,問道:“將軍在哪裏?”

    士兵回答道:“將軍現在在王上那裏。”

    莫聲穀一看道路固然是往張士誠的王府方向的,這才微微放下心來。

    由不得莫聲穀不小心,這一段時間裏,莫聲穀才知道什麽是危機四伏。隨著脫脫圍攻日急,高郵城的日益窘迫。自然少不得有二心之日,城中已經有數次叛亂,想要將城門獻給蒙古人。好賴張士誠還是有些手腕的。將高郵城經營的恍如鐵桶。隻是近幾日來,這高郵城的處境越來越不好了。雖然有些軍機大事,張士德沒有告訴莫聲穀,但是莫聲穀也能猜得到,這高郵城大約快要糧盡了。

    此時召集眾將,大約是做最後一博。隻是在張士誠府上的時候,召喚我,隻能是張士誠的意思。隻是張士誠現在找我這一個武林人士,幹什麽啊?莫聲穀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行不及多遠,莫聲穀就來到了張士誠的府上。

    張士誠的府邸是原來的蒙古貴人的府邸,自然好一番雕梁畫柱。不過都已經落滿了塵埃。

    張士誠自奉甚薄,雖然居於華廈之中,衣食用度與眾將一般無二。這豪華的府邸大半改為傷兵營,即便剩下的一小半也有很多地方是空置的。

    莫聲穀跟著引導之人,通報過後,幾步走進了議事廳。

    一進議事廳,莫聲穀目光微微一緊。這小小的議事廳之內,居然有數名高手,再加上其餘的武林人士,居然占在議事廳的一半。

    莫聲穀來到高郵城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東門之上,晝夜不離。沒有與其他武林人士有什麽來往。此時身上自然有一股戰場殺氣,而且道門功夫自有隱逸之功,在其他武林人士眼裏麵,這莫聲穀完全是一個戰場的殺漢粗胚。幾個高手對視一眼,心中暗暗道:“誠王要做此等大事,要這個家夥來幹什麽,不是會殺人就可以的。”

    莫聲穀一直在戰場上打滾,自然不注意儀表,身上早已是胡子拉碴的。沒有人能看得出,這人就是當初風度翩翩的武當七俠莫聲穀。

    “咳咳。”一人從後麵走出來,往主位上一坐。咳嗽兩聲。

    眾人齊齊行禮道:“見過誠王。”

    這議事廳裏麵的人要麽是張士誠親信,要麽是武林人士,都沒有叩拜,隻是拱手做禮。

    張士誠說道:“諸位請坐。”

    張士誠麵色清瘦,長須飄飄。說道:“諸位知道,我高郵城現如今已經是危在旦夕。如果脫脫再加緊攻打,不出十日,這高郵城必破。我張士誠無能,現在已經想盡辦法,但是毫無用處。現在隻能拜托諸位了。”

    張士誠一開口就態度誠懇禮賢下士。江湖草莽之輩,那裏受的了這個,均想到,這擁兵數萬為一方之雄的誠王,如此相待。即便死了也值了。

    怨不得他們如此,江湖人士向來都不放在朝廷眼裏,所謂之俠以武犯禁是也。如果不是蒙古人攻打南宋,將中國的精英層次一掃而空的,也容不得這些江湖草莽之輩撐起抗元大旗。大宋還在的時候,莫說一個王爺,就是一個七品縣令,也瞧那些江湖人士不起。

    那些名門正派還好,常常兼修佛道,自然被人高看一眼,但下麵混江湖的,簡直就是下九流之稱,明教就是如此,如果大宋還在明教不過一邪教而已,哪裏能像現在一呼天下響應的地步。

    張士誠這個王爺雖然是自立,但是能在百萬大軍之中,獨撐危局,屹立不倒。由不得不被稱一句大丈夫。被他一語求肯,自有有人腦袋發熱,什麽也顧不得了,說道:“單憑誠王一句話,我等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張士誠起立長揖到地,說道:“多謝諸位。”

    下麵的江湖人士,有的站起避讓,有得激動的麵紅耳赤,不知道所以。莫聲穀在後麵靜靜的品茶,不為所動,偶爾用眼睛餘光看向張士德。

    張士德就在張士誠的身邊落坐,其餘的還有張士誠的幾個兄弟,以及幾個老者。

    這幾個老者都是有武功在身的,能有如此高位,大概是海沙幫,鹽幫的人吧。

    張士誠是販私鹽起家的,而鹽幫與海沙幫都是做同樣的勾搭,與張士誠最為親近,甚至有傳聞說張士誠在江湖之時,也是鹽幫裏的一員。隻是如今稱了大王了,為了麵子上好看,這才隱去了這一段事實。

    其實熱血沸騰的都死那些二流人物,真正的一流高手,有的像莫聲穀這樣冷靜自持,有的麵上一片狂熱,但是一對眸子清醒無比。

    張士誠見火候到了,說道:“我想請諸位英雄出手,行刺脫脫。”

    一句話說出來,仿佛是給議事廳裏麵潑了一盆涼水。所有武林人士都冷靜下來了。

    脫脫是那麽好行刺的,且不說脫脫的那邊的高手,絲毫不差於高郵城之中的。兩邊高手也有本質的不同。脫脫那邊的高手都是脫脫麾下之人,而高郵城裏麵的高手卻是自四麵八方助拳而來的。誰能絲毫不顧,將姓名托給張士誠啊?

    說句不客氣的話,哪怕是高郵城破了,這些人想走,也是能走得脫的。而行刺脫脫。不是脫脫手下的高手,就是脫脫的位置,在萬軍之中,如果走得脫啊,事情成與不成都是有死無生之局。

    沉默良久,忽然又一人說道:“誠王的意思,某明白了。這個事情某應下來了。”說話的人,莫聲穀不認識,卻聽旁邊的人切切私語,知道此人是是天鷹教白龜壽。

    白龜壽說道:“教主遣我來此地,助誠王一臂之力,自然要出一把力氣。”

    白龜壽一應下來,自有很多人答應了,莫聲穀卻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這議事廳裏麵的武林高手,要麽是被張士誠的禮賢下士打動,要麽是被現場氣氛裹挾,不好說出一個不字,要麽是礙於大義,不能不答應。

    但仍然有數人與莫聲穀一樣,穩如泰山,不為所動。

    張士德眼睛裏麵疑惑的目光一閃而過,隨即又變得平靜如水。

    張士誠的麵子上過不去,但是還是說道:“願意的同道,就留在王府之中。我們來商議計劃。而不願意的同道,請這幾日不要出高郵城。”張士誠大聲一呼道:“來人,請他們下去。”

    莫聲穀自然在被請下去的人裏麵。

    莫聲穀心中暗暗想到這張士誠有些病急亂投醫了,兩軍交戰,存亡之際,豈能係於一刺客之手。隻是高郵城位置重要,阻擋元軍南北回合。否則高郵城一下,元軍南北合流。兵威日勝,恐怕現在轟轟烈烈的紅巾軍起義,又要落於低穀之中了。

    莫聲穀又豈能袖手旁觀啊。隻是成大事不謀於眾,行刺之事,何等機密,既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商議,豈有能成功之理,莫聲穀自然不去理會。但是其刺殺脫脫一意,卻一語打入莫聲穀的心中。

    殺脫脫,不僅能挽救高郵城,也能扭轉天下局勢。

    韃子朝廷幾乎沒有第二個能有脫脫如此威望與能力之人。脫脫一死的話,韃子朝廷就去了一半了。再也沒有人能挽狂瀾於既倒。

    一邊是生死,一邊是大義,莫聲穀心中掙紮不已。做還是不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