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軍中點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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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著我往院外走,我被他拉著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拒絕,隻能跟著他一起。百裏徒他們一聽說是軍中練武,一個個都興奮不已,跟在後麵說說鬧鬧個不停。
    出了院子,那古領著我們直朝將軍樓趕去。一路上,成群結隊的人馬從我們身邊疾走而過,有步兵、有車弩隊、也有騎兵,甚至我還看到有大型的拋石機被運往將軍殿前的操場。雖然今早雨剛停,地麵還很潮濕,但被如此多的人踐踏,路上還是揚起了高高的塵土,整個軍營一派緊張有序。
    到了將軍大殿門口,我們從殿前一側的石梯爬向二樓。將軍殿寬宏高大,一共也隻建了兩層,牆體皆是采用切割好的厚硬山石搭建,雖隻有兩層,每一層卻要比尋常樓層高出兩三倍之多。待我們爬到二樓之時,一眼望下去,卻見得將軍殿前的整個操場已密密層層擠滿了官兵,一片旌旗招展,人頭攢動,車馬轟鳴。
    走在石梯上的時候,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底下的士兵至少也有兩萬人之多了,如此多的人馬,康平隻怕從其餘三門的將領士兵也都調過來不少,不然加上城外守衛,單單西門守軍絕沒有這麽多人。
    二樓將軍殿正中,康平一身金甲紅袍而立,一手搭在欄杆上,正朝下方眺望,說不出的威武。在他左右,一群黑甲將領對著下方指指點點,正談笑風聲。如此大的陣勢,他們心裏大概也是豪情萬丈。
    我們來到康平跟前,那古跪拜道:“大人。”我們也紛紛朝著康平抱拳行了一禮,道:“拜見大人。”
    見我們到來,康平伸手道:“不必多禮。顧小友,快過來看看我岷州將士如何?”
    我抱拳笑道:“大人軍紀嚴明,岷州將士個個神威不凡,自是所向披靡。”
    我這話說的不假,事實也確實如此,岷州守軍的嚴謹和氣勢,比之郴州的將士不知道要好多少倍。康平大笑一聲,道:“顧小友遊曆江湖,見多識廣,得你吉言,岷州守軍定不負眾望,護我大宋山河!”
    我苦笑道:“大人謬讚,草民初出江湖,資曆尚淺,談不上見多識廣。”
    康平一揮手,笑道:“顧小友何必天壤懸隔?資曆淺就多見識見識,見多了便廣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扭過頭道:“都集結好了麽?”
    身後,一名小軍官模樣的人抱拳道:“回將軍,四門所選將士共兩萬人馬已盡皆集於武場!”
    我們和那古退到了一邊,與那群將軍打了招呼之後便站在了樓梯口,康平轉過頭看著下方,朗聲道:“好,司馬文進跟本將說毒蜂陣的訓練已初具雛形,本將也想看看這方陣到底厲害在何處。既已到齊,那就開始吧。”
    這次練兵實則是訓練軍隊的方陣麽?我一陣好奇。對於這種軍隊方陣的作戰策略我自是早有耳聞,在郴州時也常聽人提起過朝廷軍隊的方陣作戰,隻道是厲害非常,即便敵眾我寡,也能取得的大勝。
    那名小軍官朝著康平抱拳道:“得令!”說罷,他跑到城樓一角,從腰間拔出赤黃黑藍四麵旗子,抓起一麵黑旗,猛地揚了起來。
    黑旗剛一揚起,卻聽下方忽然響起一聲長嘯聲,緊跟著鼓聲響起。也不知道這一聲長嘯是誰喊出來的,竟出奇的嘹亮清脆,大有直衝雲霄的勢頭。鼓聲起,下麵操場中登時安靜下來,原本還有些熙熙攘攘的眾多士兵也一下站直了,宛如標槍一般,動也不動,整個操場也一下變得如豆腐塊一樣,方方正正,整整齊齊的。鼓聲落,那名小軍官收回黑旗,馬上又將一麵藍旗舉了起來,下方腳步聲陣陣,整個操場上的士兵左右排開,又均勻的分成東西兩個大陣營。
    兩萬人的軍隊隻在幾麵旗子起落間調動而且又如此迅速集結,岷州守軍也不枉被稱為精兵良將了。康平則微微側頭,對著身後的一幹將領道:“諸位將軍,上一次我部被吐蕃軍隊偷襲,雖未破城,但也顯露出我軍防守之破綻,這一次練兵便是效仿上次吐蕃騎兵攻城之局,你等細細看。”
    我看著下方操場,剛剛分開成的兩大陣營果然如康平說的那樣,確有模仿之處。場中,東麵一大陣營似乎模仿的是岷州守軍,又分作前後兩個小方陣,前方陣士兵手裏拿著厚厚長長的盾牌和大刀,後方則是車弩和長槍。而西麵一大陣營模仿的應該是吐蕃軍隊,卻是分作三個六排小方陣,前麵是長長的兩排騎兵,中間是兩排戰車隊,後方則是兩排投石機。
    這種情形倒真的和那晚來襲吐蕃大軍有幾分相像了,岷州城裏沒有山魈那等怪物,想來康平是將騎兵模仿成了山魈。隻不過我有些奇怪,數萬大軍在這等擁擠的場地模仿打仗,如果隻是簡單的比比劃劃、一帶而過,那這場練兵也就是漲漲士兵氣焰、走個過場罷了,實無他用。若是真刀真槍打起來,倒還真的算是一場真正的練兵,但又難免死傷,損失慘重。
    想到這裏,我不禁看向一邊的那古,小聲道:“先生,如此擁擠的操場如此多的士兵,萬一有個傷亡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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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古看了看我,忽然笑道:“顧小友多慮了。軍中練兵有傷亡不假,這是在所難免的,不過那是在特殊情況下才會出的情況,而且幾率非常小,一般練兵不會,更何況又是在岷州這等邊關要地。”
    我詫道:“那這樣的練兵方法又是如何分出勝負?”
    那古指著樓下道:“岷州城坐落兩峰之間,地窄高低起伏,唯有西城門前一片平地,所以才會選擇下方操場上作為操練場地,東西兩方陣營無論哪一方出了場地,方陣出算輸,兵卒出算死,此為其一。”
    他又朝我們正下方幾個士兵身上指了指,道:“這些士兵所用的兵器均是木頭做的,刀未開刃,槍不破甲,所用皆是鈍器,死不了人,頂多也是受點小傷而已。還有,他們的兵器上都塗抹了紅漆,拋石機裏麵是用羊膜裝的一袋袋紅漆,一碰就開,至於你說的分出勝負就簡單了,到最後隻要數一數場上未被紅漆染身太重的士兵數量便可,多的為勝,少的為負。”
    我朝下方幾個士兵仔細看了看,他們的兵器果然都是木製的,而且也塗上了紅漆。先前來的時候隻顧注意紛杳而至的士兵了,卻沒注意他們手裏的武器。我有些恍然,道:“身上不能有半點紅漆麽?”
    那古點點頭,道:“那倒不是,倘若身上不重要的部位如手、腳,沾上紅漆算是傷兵,腦袋和心口等其他重要部位沾上紅漆便算身死,戰場上,重傷便是殘廢,也要不得。”
    一旁,楊衝笑道:“如此還不簡單,直接拿紅漆潑灑就是了,也省的列陣對峙了,豈不痛快?”
    他的話剛落,這時,一道聲音在我們身後響起,道:“這位兄弟說的完全正確,不管用什麽方法,隻要能在對方身上塗上紅漆便是勝者,就算是潑灑也行。”
    我們都回過頭去,見身後一個一身黑甲的方臉漢子正從石梯走上來。這漢子我們都見過,昨夜那古還提起過他,正是岷州軍營西門的團練使馮俊。
    那古笑道:“原來是馮將軍。”
    “那參軍。”馮俊朝那古抱了一拳,看著楊衝笑道:“戰場上風雲際會變幻莫測,兵無常態詭譎多變,所有的戰術戰法都隻為了一個目的,那就是贏!下方場上若是潑灑紅漆,沾在身上的人就算身死的話,那麽在戰場上敵人潑灑的是滾燙的鐵水,粘在身上那就是真正的死了。”
    他一身的黑甲,左手搭在腰間大刀上,劍眉星目,堂堂正正,往那一站說不出的威武。我不禁有點側目。楊衝諂笑道:“將軍說的極是,戰場上沒那麽多講究,打贏就行。”
    馮俊哈哈一笑,許也看出了楊衝的諂媚之言,但也隻是拍了拍楊衝肩頭,轉頭看著我,爽朗道:“顧少俠,我們又見麵了。”
    我朝他抱了一拳,笑道:“見過馮將軍。”
    馮俊奇怪道:“你知道我?”
    百裏徒擠上來道:“當然,我們昨天喝酒的時候,那古先生還說起過你,說你酒量是岷州第一。”
    馮俊仰頭一笑,道:“我酒量哪裏是第一?普天之下能人輩出,酒量比我好的人大有人在,你的酒量就很好,那天在將軍府你也喝了好幾壇子哩,不少將軍私下裏對你都不住誇讚。”
    百裏徒摸了摸頭,馬上又爽快道:“那好,有機會我一定與你喝一場,比比酒量。”
    “一言為定!”馮俊也是很爽快,與百裏徒相互抱了一拳,看著我道:“顧少俠對戰陣也很有興趣麽?”
    我道:“倒不是,隻是覺得有些新鮮。”
    馮俊點點頭,道:“沒什麽好奇怪的,不過是軍中的訓練而已,要是換在真正的戰場上,那才叫有意思。”他看了看下麵,又笑道:“不過在這裏,想要往人身上抹紅漆的容易,但能片點不沾身的卻更難,那就要看他們誰的本事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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