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4.第974章 鳩占鵲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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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啟實在是太過狼狽,所以楊雲溪一時之間倒是還沒立刻認出來。

    待到來人伸手將朱啟披散的頭發撥開,楊雲溪這才看清楚了朱啟的樣子,也才將他認了出來。

    朱啟哪裏還有做王爺的樣子?臉上抹得跟乞丐似的,一塊塊的髒汙,就是頭發也和乞丐的差不多,衣裳雖不至於破得不能蔽體,卻也是一股子味兒,全是補丁。

    這樣的人在街頭上瞧見了,大約也都不會多看兩眼,更不會懷疑這是體麵風光的王爺。

    楊雲溪自然也清楚朱啟這樣打扮是為了什麽,顯然是想要隱瞞身份而後瞞天過海。也不知道是誰給朱禮說了這樣的法子,倒是很別出心裁。

    不過可惜的是,卻是沒什麽效果和作用,到底他還是被抓住了。

    楊雲溪淡淡的別開了眼睛,掩下心頭的厭惡。

    朱禮倒是多看了兩眼,而後淡淡笑了:“怪道找了你這半日。”裝扮成這樣,倒是的確是能夠蒙混旁人。

    朱啟臉上也有挨打的痕跡——至於是誰打的,楊雲溪猜想應該是找到他的時候,朱啟分離反抗所致。當然,也不排除旁人有泄恨之嫌。

    朱啟這樣的人,似乎天生就十分惹人討厭。

    麵對朱禮的話,朱啟顯然並不打算回,所以便是直接扭開了頭,一言不發沉默相對。

    “四郎就沒什麽要交代的?”朱禮也不惱。或是惱了也不曾表現出來,所以看上去仍是十分平靜:“四郎這次好大的手比,我倒是小瞧了你。”

    朱啟仍是隻當沒聽見,不過神色上卻是露出了一絲不甘心。

    “母後病了。”朱禮又道,這次終於也是帶出了幾分情緒:“她的身子如今很不好,她中毒了。”

    “什麽?”朱啟這下倒是沒再沉默了,幾乎是立刻出了聲,而且明顯的十分惱怒:“是誰下的毒?”

    “卻是你的好搭檔。”朱禮冷笑一聲,灼灼的看住了朱啟:“你倒是選了個好搭檔。”

    朱啟一怔,隨後色變:“你故意詐我的話罷了。”

    朱禮的確是有些詐朱啟的意思,不過……“我犯不著拿著母後的性命開玩笑。你縱容不在意,我卻是還在意母後的安危。”

    朱啟沉吟了片刻,倒是猜了一個人出來,隨後他有些暴怒異常:“是熙和?”

    朱啟一猜就中。可見人倒是半點都不傻。

    楊雲溪忍不住的冷笑了一下。

    朱禮慢悠悠得看一眼朱啟:“你倒是猜得準。的確是熙和。我隻問你,下毒的事兒,是你們二人的意思,還是他一人的意思?”

    “我縱再不是人,也不會對自己母後出手。”朱啟被汙蔑,幾乎是下意識的便是開口這般反駁了一句。

    朱禮輕笑一聲:“原來你也知道你不是人。為了一己之私,此番死了多少人?當年又死了多少人?你雖未對母後下手,可是父皇呢?”

    當初那五石散……可是朱啟親自與先皇的。先皇的死,何嚐是沒有那關係?

    “父皇……父皇自己想要長生不老,怪得了誰?”朱啟冷笑:“他是許多的人的父皇,哪裏又是我我一個人的?”

    朱啟雖然說得混亂,可是眾人都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先皇兒子太多了。

    楊雲溪幾乎是有些忍不住的嗤笑了。

    朱禮也是笑了,不過卻也是沒再多說半個字。

    “母後的毒,要緊麽?”朱啟卻似是十分關心李太後的身子,看了一眼昭平公主如此問了一句。

    昭平公主卻是不願和朱啟說話,徑直扭開頭去。

    朱啟一怔,隨後也是低下頭去,看不清楚他麵上神色,自然也無從揣測他的心情。

    朱禮歎了一口氣,“你若乖乖配合,我便是讓你再見母後一麵。”

    朱啟的眼珠子都是忍不住隨著這話轉了一轉。他心頭幾乎是忍不住的有點發熱:看著朱禮的樣子,似乎對母後還是十分在意的,若是自己能再見母後一麵,讓母後再與朱禮說些哀求的話……

    朱啟到底動了心,而後看了一眼朱禮,想要確認朱禮是不是在騙她。

    而朱禮似笑非笑:“我犯不著在這點小事兒上騙你。”

    朱啟便是低下頭去,緩緩開了口:“卻是不知你想知道什麽。”

    “你是何時動了爭奪大權的心思的?”朱禮倒是也直接,直接就步入了正題,隻是問的第一句話,卻是這麽一句話。

    朱啟笑了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事實上整理了也並沒有什麽太大的作用,畢竟實在是太蓬亂了。

    “有一次,父皇醉了,我聽見他說了一句話。”朱啟慢吞吞的言道,整理頭發的手指白皙而又修長,和其他地方的髒亂簡直是天和地的對比。

    朱禮沉吟片刻,倒是自己接了話:“那話和我身世有關。”甚至語氣都不是詢問,而是十分篤定。

    楊雲溪看了一眼朱禮,心頭也是覺得朱禮的猜測應該是對的。

    “父皇含糊說了一句,說他對不住我,讓我受了委屈,是他當年做了糊塗事兒。若非當年,如今不該是這個情景。”朱啟搖頭,說得依舊緩慢。“我留了心,自己試探兩回,又偷偷的查了。”

    “所以,你便是知道了當年的內幕。”朱禮挑眉,看不出情緒:“所以,你便是動了心思。”

    朱啟不滿朱禮那副責問的語氣,冷笑一聲驀然抬頭,灼灼的看住了朱禮:“我不過是想要拿回我自己的東西,這有什麽不對?倒是你,不過是鳩占鵲巢罷了,又何苦擺出這幅嘴臉來?”

    朱禮頓了一下,旁人也都怔了一下:似乎這樣的話,倒是也的確是有幾分道理。

    畢竟,當年若不是朱禮是皇長孫,不是嫡子,隻怕皇太孫的位置,真還不一定會落到朱禮身上。就算朱禮再怎麽過人,隻怕也是不會輕易獲得認可。

    而朱啟其實才是唯一的嫡子。按照舊例,的確是最有資格的人。

    朱禮與朱啟對視半晌,最後才開了口:“謬論罷了。縱然我不是嫡子又如何?你那般,根本就不是托付江山的最好人選。皇祖父卻是絕不會選你的。”

    “可若是我也從小養在皇祖父跟前,由皇祖父悉心教導,那又怎麽會一樣?!”朱啟顯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