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四八章 八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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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咳嗽一聲,才道:“貴妃娘娘,父皇今夜設宴,請了錦衣候過來,此事回頭再說,不必太過聲張。”

    少年好色,人之常情,太子見這含香姿色頗好,眉宇間頗有風流之態,倒也是個能讓男人心動的婢女,心想齊寧年紀輕輕,或許對女色頗有愛好,在宮中轉悠,碰上這個婢女,一時心動,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含香畢竟隻是一個宮女,此事倒也不宜太過張揚,惹出是非了。

    陳貴妃立時不依不饒道:“太子,你的意思,就是要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冷哼一聲,道:“楚國使臣敢在禁宮淫辱宮女,膽大包天,莫非齊國已經沒有男人,任由楚國人淩辱齊國的女人?”

    她這話直指太子,明顯是說太子如果在此事上退讓,那便是懦夫行徑,不配做男人。

    這時候卻見到跟隨太子過來的那少女上前去,伸手牽住陳貴妃衣袖,輕聲道:“陳娘娘不要生氣,莫傷了身子。”

    陳貴妃眼圈泛紅,道:“天香,你也聽到了,你也是個姑娘,若是你遇到這種事情,能夠就此罷休?”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原來這少女竟然就是天香公主,瞧了一眼,見她珠圓玉粉,明豔秀麗,心想這樣一位漂亮的公主若是嫁給北堂風那家夥,倒無疑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之上。

    天香看向含香,問道:“含香,楚國使臣要欺負你,你有沒有進樹林?”

    “奴婢怎敢隨他進樹林。”含香眼淚直流,渾身微顫,似乎心有餘悸:“奴婢隻說是陳娘娘的婢女,他他卻說別說是陳娘娘,就算是皇後的婢女又能如何?臣妾怕他怕他胡來,所以急忙跑開,楚國使臣對宮裏的道路不大熟悉,隻能遠遠在後追趕,一直一直追到這裏,奴婢進苑之後,立刻稟報娘娘,這時候楚國使臣也追了進來,恰好恰好衛兵巡邏從此經過,將他圍住!”

    天香瞧向齊寧,問道:“錦衣候,你可知罪?”

    齊寧歎了口氣,道:“公主殿下,外使確實有罪,而且罪該萬死。”

    此言一出,在場眾人都是一怔,太子和公主互相瞧了一眼,陳貴妃愣了一下,但馬上叫道:“你們都聽到了,你們都聽到了,他他可是自己親口承認了,太子,天香,你們都聽到了。”生怕齊寧反悔一般。

    便在此時,卻見到幾名衛兵忽地跪倒在地,其他人瞧見,瞧了過去,卻見到東齊國君一身明黃色的便服,正在幾名太監的簇擁下,從門外進來,臉色頗有些難看,眾人見到東齊國君忽然出現,都是心下暗驚,齊齊跪下,高呼萬歲,齊寧也是轉身向東齊國君拱手行禮。

    “雞犬不寧,成何體統?”東齊國君冷哼一聲,瞥了齊寧一眼,卻見到天香公主已經快步過去,迅速挽住東齊國君的手臂,撒嬌道:“父皇,你可來了,陳娘娘受欺負了,你可要為陳娘娘做主。”

    齊寧心想你這小丫頭片子不明真相,在這裏瞎起什麽勁,瞅了天香一眼,見到天香也正似笑非笑盯著自己。

    “陛下!”陳貴妃悲嚎一聲,已經跑到東齊國君麵前,就宛若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淩辱的是她本人一般,悲傷欲絕道:“臣妾臣妾不能活了,臣妾受此奇恥大辱,愧對了陛下的厚愛,隻求陛下賜死。”她抬手用手帕掩麵,眼淚包著眼圈,處處可憐。

    東齊國君道:“朕已經知道了。”看向齊寧,皺眉道:“齊寧,朕剛聽到,你已經認罪?”

    齊寧施禮道:“回稟君上,齊寧卻是已經知罪,而且罪大惡極。”

    東齊國君微顯錯愕,隻聽齊寧緩緩道:“外使第一次進齊宮深苑,對宮內道路一無所知,卻能夠準確無誤地追到陳娘娘這裏,這是罪一。外使奉召進宮,等候陛下召見,卻沒有絲毫耐心,竟敢獨自離開,在皇宮內苑四處遊蕩,不尊宮中規矩,此罪二也。”

    太子聽得齊寧這般說,神色微顯平靜,他隻以為齊寧當真是認罪,此時才知道不過是小小策略而已,眼下的情勢,齊寧若是針鋒相對與陳貴妃爭執,反倒容易惹惱東齊國君,此刻以退為進,反倒能給東齊國君思考的機會,手段卻也高明。

    “外使第三宗大罪,明知道深宮內苑戒備森嚴,卻根本不擔心殺頭之罪,竟敢在宮內調戲甚至是淩辱宮女,實在是魯莽至極,全無頭腦。”齊寧慢條斯理道:“外事第四大罪,知道宮女是陳娘娘的人,非但沒有收斂,甚至還放眼就算是皇後的婢女又能如何,出言不遜,膽大包天。”

    他說的並不快,甚至有些緩慢,但這幾道罪名說出來之後,四周眾人神色各異,東齊國君神情不似之前那般難看,目光之中有了思索,陳貴妃眼角跳動,卻顯得有些不安,隻聽齊寧繼續道:“外使調戲不成,本該立刻收殮,卻不知死活,竟然在深宮繼續追趕,完全不將齊國皇宮放在眼裏,這是第五大罪。外使雖然見聞淺薄,但畢竟也是楚國侯爵,所見美女不在少數,可是到了齊宮,卻因為一個三分姿色的宮女不顧楚國和齊家的顏麵,就像幾輩子沒有見過女人,厚顏無恥,這是第六大罪。外使雖然武功平平,但想要追趕一個宮女,竟然能讓她輕易逃脫,一路追到深宮,有辱齊家武勳門風,這是第七大罪。”

    太子唇邊已經略帶微笑,天香卻也之眨著眼睛,東齊國君抬手撫著胡須,臉上已經沒有先前的怒色。

    “外使聽到宮中近衛的動靜,沒有立刻逃命,反倒是在這裏被他們團團圍住,愚笨至極,這是第八大罪。”齊寧神情淡然:“君上,有此八大罪,外使已經是死罪,罪無可赦,隻是還有最後一點不明,求君上賜教。”

    東齊國君道:“你有何事不明?”

    他語氣已經頗為平和,齊寧拱手道:“君上,我楚國此番派使前來齊國求親,誠心可鑒,當然是要將此事當做我楚國頭等大事來辦。外使才幹平平,能夠受皇上下旨委派,也不過是辦事周全,做事小心而已。君上今夜賜宴,外使尚未盡一杯酒,似乎也沒有發瘋的征兆,實在不明白為何會在齊宮犯下如此十惡不赦的八大罪,莫非我楚國將此番求親當做兒戲,派了一個瘋子過來?”

    他先前語氣平緩,到最後幾句,語速卻是加快,聲音鏗鏘有力,神情肅然,正氣凜然,陳貴妃有些慌張,急忙道:“陛下,他是在狡辯,不要相信他的話,含香和他無冤無仇,難道還會冤枉他不成?他色膽包天,自以為是楚國的侯爵,便毫無顧忌,在我大齊皇宮之內撒野。”

    東齊國君看向太子,問道:“太子,你有什麽看法?”

    太子拱手道:“父皇,兒臣以為,錦衣候雖然出身於楚國武勳世家,但卻知書達理,而且有勇有謀,今日之事!”並無說下去。

    天香公主卻忽然笑道:“父皇,不如讓我審斷這起案子如何?”

    東齊國君顯然對天香公主頗為寵溺,含笑撫須道:“你這小孩子,又懂得什麽?休要胡來。”

    “父皇,我就問幾句話而已,若是說錯了,你就當我是胡說八道。”天香公主拉著東齊國君手臂搖晃道:“你就答應我嘛。”

    東齊國君歎道:“你想如何審案?”

    天香公主咯咯一笑,走到含香麵前,問道:“含香,你先前說過,是要去找內庫總管陳公公領取絲綢,我沒有說錯吧?”

    含香低著頭道:“是!”

    “張彩,你帶楚國使臣,是在居仙殿偏殿等候,這沒錯吧?”天香公主看向一名太監,那太監正是領著齊寧入宮的公公,立刻道:“回稟公主,奴才領著錦衣候到了居仙殿偏殿,讓錦衣候稍後片刻,陛下馬上召見。”

    天香公主笑道:“先不說錦衣候明知道父皇馬上召見還要四處亂走,張彩,內庫是不是往西北方向去?”

    “是!”張彩道:“宮中所需用度,都是存放在西北處的庫房中。”

    “從陳娘娘的宮殿去往宮中倉庫,是往西北角去,居仙殿在東南角。”天香公主抬起手指,張開中指食指,呈八字形狀,道:“兩個方向並不相同,含香,你可往居仙殿方向去了?”

    陳貴妃已經微微變色,含香立刻道:“回公主話,奴婢奴婢並無去居仙殿方向。”

    天香公主笑道:“那就隻能是錦衣候四處溜達,走向了倉庫方向,途中遇上了從倉庫返回的含香,對不對?”

    含香道:“奴婢奴婢沒有找到陳公公,所以所以是從倉庫方向往回返,途中碰上了楚國使臣。”

    天香公主向東齊國君道:“父皇,從居仙殿往倉庫那邊去,途中有兩道宮牆,平時都是有衛兵守護。父皇下過旨意,宮中入夜之後不得隨意走動,除非有宮牌在手,錦衣候是楚國使臣,手裏自然不會有宮牌。”

    齊寧已經明白過來,笑道:“公主所言極是,我隻是外臣,承蒙君上厚恩,入宮赴宴,怎會有宮牌在手。”

    “父皇,沒有宮牌,外國使臣能在宮中隨意走動?”天香公主道:“那些守衛沒有忠於職守,父皇,一定要重重打他們屁股。”

    太子卻已經森然道:“黃晟,今晚是你當值?”

    那衛兵頭領黃晟已經是慘然色變,隻聽太子冷聲道:“禁宮之內,守衛不利,任由外使隨意走動,父皇,這黃晟職責所在,卻大大失職,兒臣以為必當從重懲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