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六章 階下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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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這話,便等若是說西門戰櫻屁股大好生養,這要是換了別人說出這種話,以西門戰櫻的性格,立馬便要翻臉。
但在西門戰櫻看來,老乞丐說這話,反倒像是在誇讚自己適合齊寧,心下沒有絲毫惱怒,反倒隱隱有些竊喜,但還是有些羞赧道:“齊寧聽你話?”
那是當然。”齊寧得意洋洋道:“雖然我隻教了他一套步法,但這小夥子尊師重道,對我很是敬畏,老叫花說的話,他還真要考慮幾分。”歎了口氣,搖頭道:“隻是可惜,你這姑娘心地好,身段也好,長得也漂亮,要是沒有那個叫做戰櫻的姑娘,我定要讓我徒弟娶你做媳婦。”
西門戰櫻紅著臉道:“老前輩......!”
怪我怪我。”齊寧打了個哈哈,“老叫花子說起話來,就得意忘形,也不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姑娘,你可別介意。”
不會的。”西門戰櫻十分禮貌:“你是前輩,說這些是為我們晚輩好。”
齊寧點頭道:“好姑娘,好姑娘。”
兩人說著話,走過兩條街,忽聽得腳步聲響,循聲瞧去,隻見到一隊官兵正往這邊跑過來,當先一人一身鎧甲,還披著披風,如同一同野狼衝鋒在前。
西門戰櫻立刻上前,從懷中取出了一麵牌子,亮在身前,那將領突然被人攔住,正要發怒,瞧見西門戰櫻亮出牌子,抬手止令,單獨上前幾步,瞧了一眼,忙道:“原來是神侯府的大人,末將是巡城偏將,得到稟報,城中有奸細,正要過去抓捕。”
西門戰櫻道:“你們來的正好,跟我來。”便要帶眾人過去支援,齊寧卻已經在旁道:“這位偏將大人,借你的披風用一下。”
偏將見說話的是個乞丐,皺起眉頭,但看出他是和西門戰櫻一起,自然不敢得罪神侯府,猶豫一下,還是解下了披風,齊寧伸手接過,然後遞給了西門戰櫻,西門戰櫻一愣,忽地想到自己背後還破了一大塊,玉背袒露,心想這叫花子還真是心細,心中感激,伸手接過,披在身上,也不廢話,帶著眾人便走。
那偏將叫了一聲,一群人緊隨其後。
隻片刻間,便瞧見北堂煜所住的院子,院內已經沒了搏殺之聲,倒是在院外有一隊官兵,都是拔刀在手,顯然是另一隊官兵率先趕過來。
那偏將被人趕了先,臉色明顯有些懊惱,沉聲道:“將這裏都圍起來。”他隻是帶了二十多人,要想將這裏圍起來,也不容易。
西門戰櫻搶上前去,見到院內,隻見到院內裏三層外三層圍著一群人,有丐幫弟子,亦有官兵,五六名身著便裝的漢子,想來是神侯府的人,包圍圈中,地上躺著五六具屍首,有三名北漢護衛,另外幾具都是丐幫弟子,此刻最後兩名北漢護衛一左一右護衛在北堂煜身邊,身上沾著血跡,看上去頗為狼狽,但麵對眾人,這兩名護衛卻並無畏懼之色,眼中依然是決然之色,想是做好了赴死準備。
齊寧也不擠上前,在人群中遠遠瞧著,這裏麵有二十多名丐幫弟子,混在其中,也無人注意他。
他遠遠瞧見矮矮胖胖的神侯府貪狼校尉曲小蒼一身便裝就在北堂煜邊上不遠,背負著雙手,神色平靜,幾名神侯府吏員都是跟在他身後。
齊寧心想原來曲小蒼竟然也來了,不見軒轅破,卻不知是否還留在西川。
北堂煜被困當中,但也不愧是北漢皇族,背負雙手,氣定神閑,臉上毫無畏懼驚慌之色,隻聽他淡淡笑道:“大師若是心中憤怒,可以立刻動手,事到如今,本王還真是沒有想過活著離開。”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看來北堂煜已經顯出了身份。
貢紮西三人就站在邊上,都是怒視北堂煜,那番僧聲音冰冷:“你一直在欺騙老僧?”
北堂煜微笑道:“剛才的形勢,本王隻是權宜之計,撒上一個謊,希望大師能夠協助我們脫身,隻是想不到功虧一簣,未能如願。大師,本王貴為大漢王爺,什麽樣的奇珍異寶不曾見過,又有什麽東西得不到,豈會看上你的東西?自始至終,本王從無見過,你若不信,本王也沒有法子。”
可是我們抓住了你們的人。”貢紮西兀自不信:“我們親眼看到他的同伴逃走。”
北堂煜道:“本王告訴你真相,那天晚上,我那位皇侄確實派人去打探你們的情況,但他並無下令偷盜你們的東西,以本王猜測,水神君應該是恰好發現你們的盒子,所以才出手,隻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那天晚上出現的並不是隻有他一人。”
你是說逃走那人與你們無關?”貢紮西冷笑道。
北堂煜微微頷首:“當晚隻派出水神君,並無派出第二個人,所以本王可以斷定,拿走你們盒子的另有其人。”
除了你們,還能有誰?”貢紮西神候一名喇嘛半生不熟道:“你還在狡辯。”
北堂煜長笑一聲,道:“本王都已經落到這個地步,又何必與你們狡辯?隻是本王不希望因此讓漢國與你們古象王國結仇,所以才和你們說出真相。”頓了一頓,才抬手撫須道:“大師,當日看到那盒子的可不是隻有我們北漢使團,住在那個驛館的,似乎還有別人吧?”
貢紮西眉頭一緊,“你是說楚國使團所為?那位姓齊的使臣?”
胡說。”西門戰櫻立刻上前,冷笑道:“齊寧為人光明磊落,才不會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你們不能冤枉他。”
齊寧在人群中聽見,歎了口氣,心想雖然以前總和西門戰櫻抬杠鬥嘴,但關鍵時刻,這姑娘卻還是竭力回護自己,隻是這次卻很可惜,那盜賊還真是自己,盒子也偏偏是自己所盜。
煜王爺,你與古象王國這幾位大師的誤會,我們不插手,你們自己說清楚。”貪狼校尉曲小蒼眯著小眼睛,一臉和善:“可是王爺想要禍水東引,將這灘髒水潑到我們楚國身上,也未免不地道。”
北堂煜淡定自若,麵不改色微笑道:“本王隻是說出事實,到底是怎麽回事,隻能讓大師自己判斷了。”
貢紮西臉色難看,北堂煜歎了口氣,道:“大師如果要動手,現在就可以下手,我們已經毫無還手之力。不過你就算殺了本王,也是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大師是出家人,如果忌諱殺生,那本王就隻能跟隨這些官差進他們的大獄了。”
貢紮西冷聲道:“不管你說的是真是假,老僧都要查個水落石出。”
北堂煜點頭道:“那就好。”轉視曲小蒼,含笑道:“你方才說你是神侯府的貪狼校尉?”
曲小蒼對北堂煜不失恭敬,拱手道:“在下貪狼校尉曲小蒼!”
曲校尉,本王自然是要跟你們走的,隻不過本王有個小小的要求,不知曲校尉能否答應。”北堂煜始終帶笑,齊寧看在眼裏,心中感歎,北堂煜雖然身處絕境,但卻不失風度,這份涵養和氣度確實有大家風範。
曲小蒼道:“王爺請講!”
北堂煜看了地上幾具屍首,歎道:“這幾名侍衛一路跟隨保護,客死異鄉,本王倒也不是婦人之仁的人,不過他們家中有老有小,貴國就算將他們抓捕起來,他們也沒有什麽可以招供,對你們也並無任何用處,所以本王希望你們可以網開一麵,放他們一條生路。”
曲小蒼道:“王爺的要求,本來不該拒絕,但在下身份低微,不敢做主。王爺看這樣如何,讓這兩位兄弟先跟我們一起走,我會向上麵稟明王爺的要求,隻要上麵允許,我們立馬恭送這兩位北漢兄弟離開楚國。”
北堂煜點點頭,笑道:“那就有勞了。”
兩名護衛卻是轉身跪倒,哽咽道:“王爺,我二人並無苟活之心,今次未能保護王爺安危,致使王爺身陷囹圄,有失職之罪,如此大罪,也無麵目苟活,隻盼王爺有朝一日能夠重返故國,小的先行拜別。”
話聲剛落,齊寧便知不妙,聽到驚呼聲起,兩名護衛竟是同時抬臂,反刀劃過,割斷了自己的喉嚨。
四周頓時一片寂靜,這兩名護衛雖然是敵國之人,但最後時刻卻忠勇無畏,割喉自盡,眾人心中不免唏噓,卻也是欽佩這二人的忠勇。
齊寧心中也是歎息,暗想此番追隨北堂煜叔侄從東齊逃脫出來的人,也確實是精選出來,都是戰至最後一刻,隻可惜卻都喪命於此,回頭想想,若不是北堂風在茶肆招搖,沒被人盯住,或許也就不會發生如此慘烈之事,說到底,北堂煜精心謀劃,千算萬算卻還是栽在了北堂風手裏。
北堂煜如今插翅難飛,反倒是惹出禍事的北堂風卻被火神君帶走。
北堂煜臉色微變,卻閉上眼睛,微仰頭,臉上肌肉抽動,四下裏一片死寂,說都沒有發出聲音。
片刻之後,北堂煜睜開眼睛,唇邊泛起一絲從容笑意,道:“可否要綁縛?本王現在和你們走。”
王爺言重了。”曲小蒼和和氣氣,抬起手臂:“王爺請!”
北堂煜背負雙手,再不斜看一眼,目視前方,抬步而行,神侯府幾人立時跟在後麵,官兵則是分列兩邊,持槍握刀,押著北漢王爺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