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二七章 遠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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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天嘯雖然目下掌管著神侯府,但麵對憤怒的西門戰櫻,卻實在提不起脾氣來。
見韓天嘯不說話,西門戰櫻更是惱怒,衝上前來,揮刀便要砍,齊寧皺起眉頭,沉聲喝道:“住手!”
他聲音厲然,西門戰櫻大刀舉在空中,卻是怔住,齊寧趁機探手出去,已經從西門戰櫻手中奪過了大刀,見西門戰櫻要怒,搶先嗬斥道:“戰櫻,你真是胡鬧。三師兄如今掌管神侯府,你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對他用刀,還有沒有規矩?神侯府那條令條規定吏員可以對上司動手?”
西門戰櫻又是一怔,猛然間想到,神侯府自創立以來,規矩森嚴,這種以下犯上的罪責,實在是不輕。
“他是你的師兄,也是神侯府現在的掌門人。”齊寧見西門戰櫻有些猶豫,立刻跟著道:“你若有什麽事情,但說無妨,在神侯府內動刀子,真是豈有此理。”
西門戰櫻銀牙咬著嘴唇,盯著齊寧身後的韓天嘯道:“那你說,那屋子裏的骨灰壇,到底是誰的?為什麽這兩天你都要偷偷去上香?”
齊寧聞言,心下一凜。
韓天嘯勉強笑道:“那也不是哪一個人的骨灰,是......是以前殉職的師兄弟們的骨灰,我......!”
“你騙人。”西門戰櫻身體微微發抖:“你們怎可能將那麽多人的骨灰放在一起?你們到底隱瞞我什麽?”猛地看向齊寧,道:“你是不是也知道?”
“知道.....知道什麽?”齊寧聽說韓天嘯每天都要去給骨灰壇上香,已經猜到幾分,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西門戰櫻眼中卻已經泛紅:“你們都在騙我,我知道,你們......你們合起夥來騙我.......!”猛地轉身便跑,齊寧急道:“戰櫻。”丟下奪過來的刀,追了上去。
西門戰櫻速度極快,很快就跑到一處院子內,齊寧跟了進去,隻見到屋門大開,西門戰櫻衝進屋內,他緊隨而入,屋內頗有些昏黑,在一張案上,卻是一隻黑木盒子,裏麵正是擺著一隻骨灰壇。
西門戰櫻緩步走到案邊,盯著那骨灰壇,眼淚已經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韓天嘯此時也已經跟過來,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終於走進來。
“你們說我爹雲遊四方,要在外麵很久。”西門戰櫻輕聲道:“我一直相信你們的話,以為是真的。可是我現在忽然明白,為何二師兄要繼任神侯之位,如果我爹真的還活著,怎可能在卸任之前就離開,他一定會召集大家,親自將神侯的位置交到二師兄手裏才對,是我太蠢,我一直都很蠢,所以你們覺得很容易就能瞞住我。”說到這裏,已經是淚如雨下,嬌軀顫抖。
齊寧看在眼中,心中又愛又憐,上前去,要將西門戰櫻攬在懷中,西門戰櫻卻已經往後退了一步,盯著齊寧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為什麽.....為什麽一直瞞著我?”
齊寧神色黯然,沒有說話,韓天嘯終於道:“小師妹,你莫要責怪王爺,王爺也是怕你傷心,所以才沒有對你說出真相。”
“難道你們要瞞我一輩子?”
韓天嘯神情嚴肅起來,道:“小師妹,你既然想知道,那我告訴你。不但是神侯已經過世,還有大師兄、四師弟,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二師兄為保全皇上,死在宮裏,五師弟也已經遠走西北,神侯府現在是什麽樣子,你睜大眼睛看一看,除了我和六師弟還在勉強撐著,如今的神侯府,早已經不是當初的神侯府。”
西門戰櫻一時間怔住。
雖然軒轅破之死,神侯府已經有不少人知道,卻都沒有告訴西門戰櫻,她陡聞厄訊,一時間呆住,隨即身體晃動,齊寧心知不好,在她癱倒之前,已經上前一把抱住她腰,見她麵色蒼白,心中更是憐惜。
韓天嘯卻依然一副凝重之色,道:“今日的神侯府,不是神侯想看到的,這副擔子,我也撐不下去。神侯和大師兄他們過世,大家心裏都很悲痛,一直以來,我將神侯當成自己的父親,視大師兄二師兄為自己的兄長,我心裏也很痛,可是悲痛卻不能一直延續下去,神侯將神侯府打造成江湖各大門派聞風喪膽的衙門,難道因為他們的過世,就要讓那些江湖草莽瞧不上我們?”他握起拳頭,沉聲道:“隻要神侯府還有一個人在,就要延續神侯的意誌,保護朝廷,統禦江湖,小師妹,你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西門戰櫻悲傷之下,全身無力,靠在齊寧身上,眼淚禁不住直流,喃喃道:“爹爹走了,我......我隻剩下一個人.....!”
齊寧抱著西門戰櫻,柔聲道:“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三師兄,還有神侯府一大幫家人,戰櫻,我們都會照顧你,而你也要堅強一些,你自小神侯就曆練你,就是希望你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能堅強下去。”看了韓天嘯一眼,道:“三師兄說的不錯,神侯泉下有知,定是希望你們那能夠維護好神侯府,不要讓他幾十年的辛苦付諸東流。”
韓天嘯上前兩步,道:“小師妹,王爺說的對,他們走了,還有我們。五師兄終究會回來,我們一起將神侯府撐下去,不要讓神侯他老人家失望。”
西門戰櫻轉過身,跪在案前,齊寧見狀,也跟著跪了下去。
西門無痕和軒轅破的過世,對西門戰櫻自然是沉重的打擊,齊寧一直在西門戰櫻身邊好生勸慰,不過因為此事,西門戰櫻卻也暫時丟下了卓仙兒入府的憤怒,知道齊寧即將離京前往遼東,西門戰櫻回府之後,卻是親自為齊寧收拾行裝。
自建鄴出發,有兩條道路可以通往遼東,一條是從陸路而行,一條則是從淮河進入東海,北上渤海,走的是水路。
從陸路而行,路途遙遠,跋山涉水,而且要經過漢國的境內,倒是從水路更為方便,畢竟淮河已經在楚國的控製之中,東齊水師也已經消亡,走水路自然不存在阻擋,而且海匪主要在東海東南部,東北水域倒是少有海匪出沒。
齊寧此行遼東,知道的人自然是極少,他將府中的事情安排妥當之後,自然也不會與任何人打招呼,反倒是戴上了鍾琊當初贈送的一副麵具,單騎孤身出了建鄴京。
其實對北堂煜的話,齊寧並沒有完全相信,畢竟如同隆泰所言,其中頗有疑竇。
但他深知寰宇圖對楚國的作用,隻要寰宇圖果真在九宮山,哪怕那裏真是陷阱,自己也要闖一闖,將那寰宇圖奪了回來。
對於自己眼下的武功,齊寧還是十分自信。
除非九宮山上有大宗師,否則齊寧還真沒有任何的畏懼。
但九宮山上有大宗師,那無疑是天方夜譚。
齊寧徑自往東北方向去,那邊有渡口,找一艘船過河,倒也並非難事。
齊寧出發之前,已經弄清楚了路線,過了淮河,進入以前的東齊境內,要奔往衛海郡。
東齊幾十年來在兩大國之間的夾縫之中生存,間於楚漢,但與兩國的貿易卻是一直沒有中斷。
齊國與遼東的貿易十分頻繁,借助的就是海路,衛海郡濱郡都有大型的港口,貨船自這兩郡沿海的港口出發,北上到遼東的獅子口,海陸順暢,而且距離不遠,所以這條貿易線十分發達,東齊與遼東的貿易也一直十分興盛。
楚軍控製齊國之後,並沒有限製商業的往來,對齊國許多的商賈來說,齊國雖然不在了,但生計卻還是要繼續下去,所以去往遼東的貨船每日裏依然不少,若是出些船資,跟隨貨船往遼東去,那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齊寧對路線了然於胸,這日黃昏時分到了淮河渡口,找了一艘小船,讓船夫送到對岸。
實際上在東齊水師崩散之後,淮河收入楚國囊中,就有不少人專門在淮河擺渡,運送過往旅人,以此掙些銀錢。
駿馬安置在船頭,齊寧正要進艙,聽到岸邊傳來聲音:“等一等。”聲音十分熟悉,忍不住抬頭望過去,隻見到一人牽著馬匹正往渡船過來,身姿搖曳,戴著鬥笠,齊寧隻看那扭動的腰肢和行走的姿勢,便即認出,歎了口氣,苦笑道:“赤女俠果真是了得,尾隨到這裏,我竟然一絲兒也察覺不到。”
岸上那人掀起鬥笠,笑容如花,道:“你都走了,京城我也膩味了,出來跟你走走,有我在你身邊,白天保護你,晚上還可以給你暖床,還不美死你?”
那船夫聽到一個大美人竟然說出如此露骨的話,心驚膽戰,自然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齊寧離京的時候,自然也告訴了赤丹媚,赤丹媚什麽話也沒說,誰知道這美嬌娘竟然早就打定主意,尾隨自己而來,既然都跟到了這個地方,讓她回去自然是不可能。
“船上的位置不夠了。”船夫道:“隻能上來一匹馬,姑娘,你那匹馬......!”
“這匹馬送你就是。”赤丹媚丟開馬韁繩,徑自上船來,笑道:“就當做付給你的船資了。”
船夫不敢置信,用手掐了掐自己的脖子,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