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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1章江湖已經老去

    這時，聽到動靜的葉綰綰和奧列爾也趕了過來，他們恰好聽到彪子這句話，在看他的神色，頓時明白了很多事情。

    阿飛看著葉綰綰和奧利爾，輕聲道：“抱歉，我需要處理一些私事，請你們暫時離開，好麽？”

    阿飛是一個從不輕易表露感情的人，然而他的這句話裏，卻帶著低聲下氣的懇求之意。

    葉綰綰輕歎一聲，帶著奧利爾順著來路返回。

    阿飛看著彪子的雙眼，彪子的眼睛裏，充滿了畏懼和愧疚的情緒。阿飛平靜說道：“彪子，你不想說，可是我想聽。我真的想弄明白是為了什麽。”

    彪子渾身輕顫了一下，咬緊牙關沒有說話。

    阿飛緩聲說道：“你們跟了我好幾年，都知道我的性格很孤僻。我這人不會說話，因此平時也不喜歡說話。我經曆過一些很淒慘的往事，因此平時也笑不出來。在你們眼裏看來，我不苟言笑，很可怕，很冰冷，更像是一個冷冰冰的機器人……可我，終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土狗的內心五味陳雜。在他們這幫兄弟眼裏，阿飛是一個超級高手，是一台幾乎從不出錯的機器。然而他們壓根沒想過，阿飛也是個活生生的人，他不是機器，他同樣有著自己的喜怒哀樂。

    彪子顫抖的更加厲害了，眼眶開始泛紅，這麽一個彪形大漢，似乎隨時都會哭出來。

    “人都是感情動物。我雖然不善於表達，但不能我說我沒有感情。一旦我認定的事情，我會認定一輩子。當年我被七爺感化，決定成為他的手下，這麽多年，我一直在認真努力的做好這一件事情，並且準備一輩子都這樣做下去，隻要七爺不死，隻要我還走得動，我就會做好這件事。同樣，我認定了你們幾個是我的兄弟，這也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事情。”

    “那麽，我的兄弟，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做出對不起兄弟的事情來？”

    彪子慘笑一聲，沉默片刻之後，他用力一咬牙，隨後咧嘴一笑，從嘴邊流出一縷呈烏黑之色的血液，他的笑容裏，有著解脫和如釋重負的味道。

    阿飛和土狗都知道，彪子最終的選擇，是服毒自盡。

    “彪子，你……”土狗下意識往彪子的方向走了半步，最終卻無力的停下來。

    阿飛難過的閉上雙眼，隨後睜開，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彪子跟了他好幾年，盡管為人魯莽，可畢竟是他的兄弟。

    彪子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哥，你的行蹤，你的計劃，都是我泄露出去的。因為隻要除掉你，我不僅能夠得到一筆巨款，而且還能當上一個大哥，從此不用再做小弟。財富和地位，唾手可得。所以，我就開始幫紮克和波剛將軍做事。”

    阿飛輕輕點頭：“謝謝你給我一個答案。”

    彪子苦笑道：“大哥，我最開始混江湖，是因為覺得跟兄弟們混在一起，很好玩。那時候我們幾個混在一起的兄弟，都很窮，卻依然能夠窮開心，因為我們有一幫義氣相投的兄弟。後來，我有錢了，卻開心不起來了。因為貪心作祟，我想要的更多，想要更多的財富和更高的地位。因此不擇手段，卻忘記了最重要的兩個字，道義……”

    說到這裏，彪子身子搖搖晃晃的倒地，他嘴邊湧出的黑血越來越多，他看著土狗，說道：“狗子，我對不住你。”

    土狗強忍著淚水沒有吭聲。

    彪子淚流滿麵的看向阿飛：“大哥，我對不住你……咳咳……直到現在我才想明白，有了錢有了地位，沒有了兄弟，又有什麽意義？大哥，我很懷念以前的江湖啊……”

    說到這裏，彪子渾身抽搐了一下，就此死去。

    “走好。”阿飛輕聲道。

    “走好。”土狗也開口說道。

    阿飛和土狗開始料理彪子的後事，他們在附近選了一顆大樹，給彪子簡單的修了一座墳。

    “土狗。”阿飛看著眼前的墳塋，開口說道：“彪子很懷念以前的江湖，因為現在的江湖已經變味了。我不明白，是這座江湖變了，還是咱們自己變了？”

    土狗沉吟片刻，長歎一聲：“大哥，這座江湖，和我們這些老江湖，都已經老了。老得跟不上時代，所以就都變了。”

    “以前的兄弟情義，現在想起來，的確很美。能夠讓人緬懷，讓人感動。然而有幾個人會記得本心，會一如既往的對待身邊的人？”

    “這世道在變，人都在變。我們回不去了，你不變，你就是個傻子。”

    “所以……別傻了。”

    阿飛沉默良久，抬頭望向夜空，緩緩說道：“彪子很聰明。如今這世人也都聰明了很多，聰明得讓這世界都變了味。然而我真心希望，這世界上還能有幾個傻子。”

    “其他人都那麽聰明了。為了錢為了利益，不擇手段、不要臉麵，喪盡天良。毒奶粉、地溝油、激素、各種化學添加劑，各種假冒偽劣，各種以次充好，各種短信電話詐騙，各種碰瓷訛詐，走在大街上看到有人倒下，隻能立馬走開，不走就會攤上大事。沒人會像以前那樣出於道義和良心去幫忙，真有傻子去幫忙的話，第二天就會上頭條新聞，說是被人訛詐了……如今這個世道，這些應該遭幾世惡報的家夥都活得很滋潤，賺大把的錢。原本的那些傻子，不得不學聰明一點，各種提防，各種不信任，各種冷漠。因為不變得聰明一點，該怎麽活？”

    “你想告訴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就要改變自己，去同流合汙嗎？”阿飛看著土狗，搖頭說道：“我們的確沒能力改變這個世道，但有能力讓咱們自己不變。人生在世，但求無愧於心。”

    土狗苦笑道：“大哥，恕我直言，沒想到你這麽天真。傻子終究會被這個世道所拋棄所淘汰的。”

    “怎麽會呢？”剛剛趕來接應的陳鋒從不遠處走出來，接口說道：“傻人有傻福啊。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隻要你做人做事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再過幾年，且好好看看那些昧良心做事的人，會是怎樣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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