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吧。”張昊環視包圍過來的重裝士兵和各處的銃槍衛兵，冷笑不迭道：“相信蘇書？去相信一個瘋子？哈，這就他給我們的回應。”

    蘇書自然沒辦法為自己辯駁，這哪是他的什麽回擊，根本就是夏瀾利用他的身份在搞鬼。

    隨著陣陣沉悶的盔甲晃動聲，重裝士兵已然整齊列陣，一致舉盾從四麵八方向包圍圈中心的兩人逐漸靠攏。

    麵對如此浩大的陣仗，蘇書和張昊身上的壓力著實不輕，這些來自皇家的重裝士兵個個都是出身帝國第一拳法寺皇拳寺的俗家弟子，他們每個人不僅實力出類拔萃，身上的特製盔甲更是毫無破綻，對於擅長用劍近戰的兩人來說是一種很大的克製，更別說包圍圈外還有一群持有銃槍虎視眈眈的衛兵。

    “喂，夏瀾，你現在打算怎麽做？”

    “讓我想想……”

    眼看包圍圈越縮越小，蘇書和張昊兩人隻好背靠背擺出作戰姿態，各自拔劍對準周圍的重裝士兵，想要從中找出突破口，但那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笨重盔甲像包粽子一樣壓得四周密不透風，除非能長雙翅膀飛出去，不然一旦交手勢必會被拖進戰局深陷其中。

    隻能強行殺出去了麽？

    這無疑是下下策，但蘇書現在確實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了，畢竟對手是軍中最頂尖的皇家部隊。

    等等——

    飛出去？

    蘇書瞥向半空中的蘭，心裏忽然有了主意，便用劍柄拍了拍張昊的肩膀，用眼神示意他。

    “咋了？”張昊不解地轉過頭，對上蘇書的眼神，再順著蘇書的目光望向天上的蘭，略微思索後便意識到蘇書想要幹什麽了，不禁撇了撇嘴，低聲抱怨道：“真是受不了……算了，就讓你一回，誰叫你是嬌滴滴的偽娘呢……”

    “嗯？”察覺到兩人間的眼神交匯，蘭微微皺眉，一時間也看不出陷入包圍圈的兩人會采取什麽樣的辦法突破包圍，便揚手大喊道：“全員進攻！抓住惡徒者重賞萬金！”

    “衝啊！！”

    在蘭的一聲令下和利益的驅使下，重裝士兵們一同興奮地疾吼起來，同時右手齊齊亮出鋒利的刀斧，隨即揮舞武器並高舉左手的巨盾猛烈地朝兩人奔襲而去。

    “來了。”

    張昊一扭脖子，沒有順勢迎敵，竟一反常態地將手中的長劍刺入地麵，並放低姿態蹲下身來，緊接著，張昊那兩條健壯的手臂徒然青筋暴起，顯然在醞釀著體內的力量。

    難道——

    看見張昊擺出這樣的反常姿態，蘭目光一緊，已然意識到兩人要幹什麽了，但為時已晚，還沒來得及做出對策，蘇書那邊便早已做好回應。

    隨著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蘇書的腳尖毫不客氣地踩在張昊的肩膀上，隻見張昊雙目圓睜，握在雙手上的長劍驟然燃起洶湧的火光，頃刻間渾厚的力量灌注全身，同時蘇書默契地將全身力道灌至雙腳，以張昊的身體作為跳板準備起飛。

    “走你——！”

    感受到肩膀上不小的壓力，張昊一咬牙，猛地直起沉重的肩膀，隻聽喀嚓一陣爆裂聲，張昊腳下的地麵竟開始急劇龜裂下沉，伴隨著周身宣泄而出的強大氣流，踩在肩上的蘇書隨之被這股洶湧澎湃的力道震飛出去，身體竟一下騰空衝上了近百米的高空。

    “……什麽？！”蘭驚詫地一抬頭，卻見蘇書在半空中翻身而落，手中的短劍一刹那閃耀出異常絢爛的藍色劍光，竟是揮劍朝自己斬來，顯然打算直接擒王以此逼退其他人。

    如此荒誕的劍技……

    躲不掉！

    確實，如果是在地麵上的話，蘭自認躲不掉這般可怕的劍技，但對方卻敢在空中與他展開對決，這就實在是太荒謬了！要知道在擁有自由翱翔之力的他麵前，空戰就是他的最大優勢。

    真不知是天真還是愚蠢。

    眨眼間，眼看光芒洶湧的劍光愈近愈近，蘭自信地揚起眉頭，倏地一拍雙翅往後倒飛，便及時避開了頭頂上方襲來的鋒芒。

    毫無疑問，等蘇書一落地，迎接他的必將是蘭鋪天蓋地的空中掃射以及無數顆子彈的多重交叉火力，到時就算蘇書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毫發無傷。

    “抓住了……”

    然而就在蘇書和蘭於半空中擦身而過的刹那，蘇書臉上卻露出了本該屬於勝利者的甜美笑容。

    抓住了？

    他抓住了什麽？！

    蘭瞳孔一凝，眼尖地看到蘇書手中正抓著一片雪亮柔軟的羽毛。

    一片小小的羽毛能做什麽？

    腦海回放起蘇書那異常而又迷人的笑容，蘭心中忽然有種不安的預感。

    “當然是勝利！”蘇書臉上笑得更加燦爛了，手上卻毫不猶豫地一劍刺穿了這片羽毛。

    呲——

    似乎是某種事物被切斷的輕響……不對！

    蘭的瞳孔開始劇烈收縮，身體明顯能夠感受到，背後的翅膀與自己之間的聯係竟然……

    斷掉了？！

    不，翅膀並沒有斷，但是帝具卻突然……失效了？！

    斬斷本源，星辰之海！

    即使不是本體也能對其殘留物造成傷害的因果律武器。

    看著從半空中急速下墜的蘭，蘇書倏然收斂笑容，腳尖在落地的刹那狠踩地麵旋而高高躍起，及時避開衛兵們開槍射來的子彈，並狠狠地刺出手中的藍色光劍，鋒芒直逼往下墜落的蘭。

    這一劍刺上去，斷然沒有生還的可能，何況帝具被切斷後的蘭變得跟普通人無異，別說用劍刺死，摔都能把蘭摔得半死不活。

    而如此出神入化的劍技，也正是出自夏瀾的記憶。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不是他殺了蘭，而是夏瀾害死了蘭，一切罪孽都應該由夏瀾那個邪惡的偽娘自己去承擔，而非他蘇書的過錯！

    這一係列驚變來得太快，誰都來不及去救蘭，所以最終結果就是蘭必死無疑。

    沒錯。

    本該是這樣的。

    但是萬事向來無絕對……

    “有趣。”

    一陣殘暴的低笑聲毫無征兆地響起。

    殘暴？何謂殘暴？

    這陣突如其來的笑聲聽起來的確很低沉，但遠遠談不上殘暴的高度，甚至聽著有種別樣的英氣，不過聽在蘇書耳朵裏，這個聲音卻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顫栗和恐懼。

    明明劍尖下一秒就能貫穿蘭的身體，但偏偏刺不上去了。

    就在這一瞬間，整片天地離奇地凝固了……

    仿佛時間被凍結了一般，在場所有人甚至世間萬物都詭異地停止了變化。

    嗒、嗒嗒——

    清脆至極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在這靜止的世界尤為醒耳。

    街道上，應該說整個世界，唯獨一個高挑窈窕的藍發美人搖曳著身姿，邁著輕鬆而穩健的步履悠閑走來。

    在蘇書的眼角餘光中，那個美人頭戴十字軍帽，身上披著白得刺眼的貼身軍裝，就連走路的每個動作都那麽的無可挑剔。

    這種種儀表的組合所形成的壓力是空前恐怖的。

    啪嗒。

    藍發美人微微勾起嘴角，打了一個響指。

    響指聲發出的刹那，時空瞬間恢複流動，一堵冰牆拔地而起硬生生隔開蘇書與蘭之間的距離，並且憑空浮現出的冰塊慢慢接住了墜落下來的蘭。

    怎麽可能——

    蘇書眼睛瞪得死死的，腦子裏來不及繼續思考，藍發美人早已從原地消失，下一瞬白影便閃到了他的身側，甚至距離近得他還能清楚看到對方眼神裏盡是嘲弄和戲謔。

    這樣一個眼神，就讓蘇書從心底感到了恐懼，不止是因為對方殺過無數人含著無窮的惡煞之氣……真正讓他感到可怕的是，對方絕對的自信和絕對的碾壓。

    世事無絕對，但對方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絕對。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這種人的話，那一定是……

    冰之女王！！

    蘇書心中狂駭不已，倉促之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防禦，藍發美人高高抬起的一隻腳，已然又快又狠地落在了他身上。

    嘭——！

    在外人看來，僅僅電光石火之間，原本氣勢洶洶的蘇書就被突然出現的藍發美人狠狠踢飛出去，導致他倒飛的身體直接撞穿娼館的層層牆壁，肆虐的氣流甚至把房梁都震了下來，轉眼間大半個娼館便轟然垮塌淪為一片廢墟，可見這一腳力道之強有多麽駭人了。

    “抱歉……”蘭勉強支起身體走到藍發美人身旁，慚愧地低下頭道：“艾斯德斯將軍，恕我無能，竟會被Night.Raid的賊人打成這般地步，若不是將軍及時出手相救，我必定在劫難逃……”

    “嗯？”艾斯德斯沒有理會蘭，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前麵的廢墟，忽然皺起了眉頭，很快就失了興致地收回目光，“不顧同伴，逃了麽？可憐的小家夥。”

    沒錯，蘇書被踹飛之後就毫不猶豫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