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來自新年的舊記憶——

    ……

    ……

    蘇氏皇國，皇都內。

    “參見陛下！！願陛下領導我等皇國臣民享盡所有光輝燦爛的榮耀！！蘇書陛下萬歲！！！”

    宮門外人山人海，士兵和子民們不斷發出震耳發聵的高呼聲。

    城樓之上，一個披著華服的紫眸男子托著腮，懶散地蹺著腿坐在王座上，一雙邪異的紫眸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底下的人群，心裏隻感到可笑和無趣，索性閉目養神。

    真正高呼萬歲的隻有那些傀儡和借機起哄的家夥罷了。

    還剩一天，明天就是皇國的新年，他將會正式登基稱帝，成為獨一無二的蘇氏皇國天子！

    然而——

    就在上個世界線中，他被劍聖萊因哈魯特一劍殺死，導致世界被重置並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更導致附在他體內的那個奴隸……

    夏瀾！

    你真的死了麽？

    無論多麽不願麵對，可現實讓他不得不相信，當初夏瀾依附他而活，隨著他被劍聖殺死之後，夏瀾飄蕩在外的靈魂又怎麽能存在？除非奇跡發生。

    這個世界最不值得相信的就是奇跡。

    沒有奇跡，隻有無窮無盡的絕望和痛苦！

    “……陛下？”一旁的侍女心驚膽顫地輕喚了一聲。

    蘇書微微睜開眼縫，冰冷的氣息嚇得侍女慌忙跪在地上，這不禁把他逗笑了，“我又沒生氣，你跪下有什麽意義麽？如果我真要殺你的話，你上一秒就暴斃了。”

    侍女冷汗淋漓，哪敢搭話。

    蘇書冷哼一聲，心知侍女是想提醒他該離開去吃晚飯了，不過他現在哪裏有心思去吃飯，在控屍權能的影響下，他連活著都覺得是無上的痛苦，靈魂時時刻刻飽受著絕望的侵蝕，如果不是滿腔的恨意逼迫他活著，他真想好好睡上一覺，最好永遠醒不來，那樣痛苦就消失了。

    在他的權能操縱下，底下的人群已經被驅離，氣氛一下子安靜得有些詭異了。

    閉眼，睜眼。

    他滿腦子想得既不是複仇大業，也不是曾無限渴望想要觸及的愛蜜莉雅，而是——

    偽娘？！

    蘇書被自己可怕的想法給驚到了，一個已經死去的偽娘，怎麽會讓自己的內心念念不忘？

    隻是一個利用價值被榨盡的棄子罷了。

    死了也好，這樣就不會再被夏瀾的私欲所影響，他終於可以獨自去思考對抗世界的大計了。

    但、是！

    如果可以的話，夏瀾能活著留下來，也未嚐不可……

    蘇書必須承認自己實在是太大膽了，留一個偽娘有什麽好處？雖然不想承認，可也不得不說，那個偽娘實在漂亮得不像話，甚至在與夏瀾相處的時候，對方的人格魅力竟然在某種程度上很是打動自己……

    忽然，蘇書感覺很冷。

    原來已經下雪了。

    這個季節下雪算是很稀奇了。

    是因為自己作孽太多，所以上天都看不慣了麽？

    無所謂，就當是新年新氣象。

    反正他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自己的事，所以他沒錯，錯的隻會是別人，是這個世界。

    不是推卸責任，而是自己身上所體現的痛苦與不公，實在是太淋漓盡致了。

    蘇書睡著了。

    在寒冷的大雪中，以及靈魂所帶來的無限痛苦中入睡，導致整張臉始終處於扭曲狀態。

    可也隻有越痛苦，他才越安心。

    不知從何而來，一股慢慢騰升的熱意讓他稍微恢複了些意識，不過身體太過疲憊，眼前朦朦朧朧的，看什麽都很模糊。

    “小蘇。”

    眼前浮現著一道模模糊糊的藍影，那清脆的嗓音未免太過熟悉了……

    原來，是被人抱住了，所以才會感覺暖了一些。

    人？

    難道不應該是鬼嗎？

    那個叫夏瀾的，早就已經死了……

    所以，這一切都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隻是因為太過想念……

    事實證明這的確是幻覺，當他完全睜開眼時，夏瀾像個幽靈一般虛無透明。

    這已經不是幻覺的程度了，甚至都已經發展到精神分裂，把空氣想象成了夏瀾。

    “趴下。”

    他一開口，夏瀾便乖巧地趴在了他的懷中。

    一個任人宰割的幻象。

    如果生前的夏瀾真的有這麽聽話的話，他說不定真的會不可自撥地陷下去，可能連愛蜜莉雅都不可能比得上夏瀾對他的強烈吸引力。

    但是，不可能的，就算夏瀾還活著，也不可能喜歡他這樣一個被絕望纏身的無能之輩。

    這注定隻能是他單方麵的妄想。

    不過誰在意呢？

    他不當真，也就由著性子來了。

    一個活生生的幻象，可以拿來做些什麽？

    結果，蘇書什麽也沒幹，隻是又睡著了，而在睡著之前，他命令夏瀾的幻象不停地重複三個字——

    我愛你。

    他很享受這種被暗戀對象告白的感覺。

    盡管，可能暗戀過的對象已經死了。

    這對他來說很殘忍，不過還好，他也不打算再痛苦地活下去了，當這一刻的自我放縱結束，等到醒來之後，他將要麵對的是整個世界，而對抗世界的下場，通常是死亡。

    你說……

    如果這場夢永遠不會醒來，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