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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

    一年前的記憶,如同晴天霹靂。足以把全部撕裂摧毀。

    鍾弦努力從記憶中掙脫。

    當看清眼前的人,潛意識中的自我保護功能開啟,他竟然顯得異常平靜。

    “怎麽”鄧憶疑惑地皺了下眉頭,“沒想起什麽嗎對一年前這個時間點,催眠沒有效果”

    鍾弦搖頭。

    他選擇對鄧憶三緘其口。

    鄧憶帶著遺憾的表情思索著:

    “那看來,你隻能從前麵兩個時間點中選擇一個”

    鍾弦不待鄧憶說完便回道:“16歲吧。從最初”

    一年前的事,盡管他非常想知道真相。但這就要冒著被鄧憶看破的危險,這顯然不是明智之舉。而且,在記憶當中,大科顯然是知情者,他完全可以從大科那裏去了解清楚。

    盡管鍾弦已十分配合,之後的進展,卻不像前麵那樣順利了鄧憶無論如何也無法再催眠他。鍾弦心中明白是自己不能再進入狀態。

    “算了。今天太累了。我們還是好好休息,也許明天”他主動提議。

    鄧憶表示同意。

    鍾弦借洗澡之計,躲到洗手間給大科打電話。他打開花灑,坐到馬桶上。

    “你還在杭州?”大科接到鍾弦電話的第一反應,是以為鍾弦已經返回了,“不是說一周麽?怎麽這麽快?”

    “沒回”鍾弦的聲音像被凍的發抖似的。

    “噢杭州怎麽樣,冷死人吧會議怎麽樣,又認識不少有用的客戶吧怎麽不說話,工地二次檢測的事,我正在跟進”大科勿自說出一大堆話,終是覺出不對勁。“出什麽事了吧”

    鍾弦感覺全身沒有力氣:“我的記憶力,比我自己認為的要糟糕的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你近期比較健忘。這個我知道。僅此而已。”大科回答。

    鍾弦緩緩地說:“隻是近期嗎我忘記的事情,你是知道的”

    “例如什麽?”

    鍾弦決定直接說出他的猜測:“你心裏清楚所以,當我喝了老中醫的藥,當我出現幻覺看到小朱被一條龍骨打死你當時想掐死我。那不是我的幻覺。你曾想真的掐死我。”

    “你在說什麽?你”大科急了。

    “聽我說完。”鍾弦打斷他,“我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我想起了那件事。小朱失蹤那天,最後的那一通電話,用他的手機打給我的那一通電話,實際上是你打的。”

    大科語速急快地說:“鍾,你嚇到我了。你神智錯亂了嗎?”

    “那之前發生了什麽?你以及我,我們兩個對小朱到底做了什麽!?最奇怪的是,我是怎麽失去這部分的記憶的!”鍾弦用一隻拳頭捶頭,感覺抓狂。

    大科在另一邊很大聲地喘氣,然後說:“既然你是怎麽想起來的?”

    “是我該問你,我怎麽會忘記了!這麽重要的事。”

    “我可以告訴你。我不知道你怎麽會忘,你遇到了一個人,你暈倒了,你還記得你那次暈倒嗎你醒來就不記得了。說實話,我很羨慕你能忘了。”大科說。“你不必再受這個折磨。你一直問我這一年來我的性格為何變了,你總問我為什麽不能再像以前那麽樂嗬,總是神經質和多疑,因為我不能像你那樣”

    “說重點!”鍾弦低吼。“別特麽現在還講這麽多廢話!”

    “真正受折磨的人是我!鍾。”大科帶著哭腔說。

    “小朱真的是我們殺的嗎”

    “你不是想起來了嗎”大科激動地說,“你不是都知道了嗎!其實,你沒想起來,一定是那個鄧憶,他引導了你,我猜他也在杭州,對不對是不是如果你想起來,你就不會這樣問了!”

    “那我應該怎樣問”鍾弦預感到真相可能會更糟糕。不由地又開始發抖。

    “因為,不是我們殺了他”大科的語氣忽然變慢,“不是我們”

    “你還想否認我真的是想起來了,盡管隻是一點點,但至少能證明,是我們做的!你說過你銷毀他的證件和手機”

    “是。是。是。”大科連連答應著,“是。”

    “所以為什麽還否認。”

    大科語無論次起來:“我說出來吧,就告訴你吧也好,你就可以陪我一起受折磨。我們綁在一起”

    “說!”鍾弦氣急敗壞。“你為什麽還想瞞著我!”

    “不是我們殺了他。”大科的聲音顯得痛苦。“是你。隻有你。而我隻是幫你,盡我所有幫你,而已。鍾,我願意和你一起扛這麽大的事,如果事情敗露,我會被連累,可是我,依然當時就那樣做了,選擇幫你隱瞞。”

    鍾弦已經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氣無力地說:“這不可能。不可能的呀我為何,殺他。”

    “我也不知道原因,真的不知道。我趕到的時候,他已經倒在排水溝裏了。”大科悲痛地說。

    “我當時難道什麽也沒對你說沒對你講個殺人的理由”鍾弦說。

    “你說了一個奇怪的理由你說你遇到了一個人。一個魔鬼。就說了這麽一句,你就開車跑了。等我再找到你,你暈死在雨裏。醒來你就全忘了。我試探過很多次,終於相信,你是真的忘了。後來,我想這樣也好。隻有我一個人隱瞞,就更容易隱瞞吧。所以,鍾,殺人這樣的事,我都能和你一起扛,我不是你最該信任的人嗎那個鄧憶”

    “和他有什麽關係你為何總排斥別人,所有人!”鍾弦忍無可忍。吼過後,他忽然開始明白了。

    “你殺死小朱,你說你在工地遇到一個魔鬼,而鄧憶,你不是一開始就懷疑過他和那個工地有關係而後來又確定了他竟是工地的甲方。我一直想搞清楚,你所謂的遇到的魔鬼,到底是遇到了誰!”

    “一定不是他。”鍾弦痛心地敲打自己的腦袋。“我為何要殺小朱,沒有道理呀。”

    鍾弦從浴室出來時,鄧憶已穿戴整齊站在門廊裏等著他。

    “我要出去一下。哥哥們找我有事。”鄧憶望著失魂落魄的鍾弦。“可能要一些時間。”

    “沒必要再躲我。”鍾弦冷冷地回應。他感覺自己像要死了似的失去了活力。“我這就走。離開你。不會再騷擾你了。”

    鄧憶遠遠地對著鍾弦端詳,然後放下手裏的皮包,走到他麵前:“臉色忽然這麽差,你不舒服嗎”

    “我死了。你會在乎嗎”鍾弦沒頭沒腦地問。“我消失了,你會無動於衷嗎”

    鄧憶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燒了吧。難道是我剛才的操作有問題。”

    鍾弦抓住鄧憶的那隻手:“你就當我快死了。對我說句實話。你真的不在乎”他一時失聲,低下頭緩了好一會兒繼續追問,“你真的不想要我嗎”

    鄧憶想抽回手,鍾弦卻抱住他。“答應我,答應我一次就好,讓我得到。我就消失。不再騷擾你。”

    “得寸進尺。”鄧憶輕聲笑。

    “真的,我說的是真的。”鍾弦悲痛地說。

    鄧憶掙脫他:“肉丸,別總用同一種方式耍無賴。我真的該走了。”

    126

    深夜,華燈漸懶。

    鍾弦一個人坐在會堂旁邊的一間飲品店。到杭州來他還沒有去逛一逛。因為鄧憶,他推掉了高總的一切遊玩計劃。

    鍾弦始終沒法相信,小朱的死竟和他有關。正在魂不守舍之時,大科又打來了電話。

    “我馬上登機了。”大科在手機另一邊急匆匆地說。“你在杭州哪裏別,別說我不應該去,我得當麵跟你講,電話裏不能再溝通這件事,以防後患。你千萬別對任何人透露半點跡象。我們當麵商量,好嗎鍾,你千萬冷靜。”

    “我冷靜的不得了。”鍾弦連續不停地吸著飲料。“冷的都快成冰了。你來了又有何用”

    一個人影從飲料店的門前走過,鍾弦愣了一下。他竟把那個人影看成了鄧憶。鄧憶離開時明明穿的是短皮衣,而剛剛經過的人,卻是穿著一件黑色長大衣。

    正在他搖頭之際,那個人影又折返回來,走進飲品店。

    鍾弦再次愣住,從側麵看這個人確實很像鄧憶,隻不過他帶著一副眼鏡,顯得比鄧憶斯文。而且明顯地比鄧憶年長一些,身形更厚重。

    鍾弦馬上意識到這是鄧憶的某一個哥哥。也很快想起,他曾在趙祺酒吧門前攔過這個人的車子。

    他是鄧慳鄧憶的四哥!

    “來杯拿鐵。”鄧鏗對服務員說。他對著店裏環視了一眼,然後側對鍾弦而立。

    鍾弦睜大眼睛不停打量完全想不到,鄧憶的這位堂哥更像是鄧憶的親哥哥,他們太相像了不隻是外表,甚至氣質也有明顯的相同之處。看著鄧慳,就可以想像幾年後鄧憶的模樣。

    鄧慳極其優雅,舉止沉穩透著睿智的魅力,而且他更具有領袖氣質!一瞬間,鍾弦覺得鄧憶當繼承人根本沒有希望。他很難超越鄧慳。

    正在鍾弦胡思亂想時,鄧慳竟轉頭對他露出個微笑。鍾弦嚇了一跳,幾乎從椅子上跌下去。

    “我們認識吧。”鄧慳開口。他的聲音比鄧憶低沉的多。每一個字都像敲在鍾弦心上的重錘。

    鍾弦點頭。他的心髒狂跳不止,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恐慌,似乎就要被嚇死了。

    鄧慳氣場強大這有目共睹,但威懾力竟然如此驚人,卻大大出乎鍾弦的意料。

    “認識嗎”鄧慳繼續問。他還在微笑呢,可鍾弦感受到的恐懼絲毫不減。

    鍾弦再次點頭,竟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