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疑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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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後的無名屍體,”慕楓皺了皺眉,“屍體是被打更的更夫發現的,他交代打更經過那條街的時候,看到荒宅院牆上探出來的梨樹枝上結了梨子,一時起了饞,爬牆去摘的時候被血滴到臉上,接著抬頭看到了頭頂上懸掛的屍體。”

    “案發地點有八成是在鬆樹下,因為除了那片,其他地方我們都沒有找到血跡。”

    李孑問道“即是院牆底下,那你們有沒有查看院牆內,荒宅裏?”

    這話一問,其他四個人默默對視了一眼。

    陸長纓回道“李夫人有所不知,這座宅子是前青州禦史明順郡王的,當年宅子裏的人因為一場意外一個人都沒能躲過去,後來也有人不信邪住了進去,無一例外全都死了,久而久之,這宅子已經成了鎮上所有人眼裏的禁地,根本沒人敢進去。”

    是以,就算發現屍體的地方和宅子僅有一牆之隔,他們也從沒有想過進宅子裏麵查看。

    就連平時,對這片地方也是敬而遠之。

    畢竟當年那件事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

    看見這幾人都是諱莫如深的模樣,李孑忍不住好奇“當年發生了什麽意外?”

    陳修道“平康九年,明順郡王代聖上出使南越,帶回來一名南越歌女,寵愛備至。但這名歌女卻在進府不到半年便染病而亡。郡王悲痛不已,也跟著臥床不起,半月後也隨之去了。就在郡王去世後,府中眾人也開始相繼染病,從主子到下人,到最後去了個幹淨。鎮上都傳言是歌女魂魄索命,久而久之,再沒有人敢靠近這座宅子了。”

    李孑摸了摸下巴,沉思不語。

    她是肯定不信那什麽歌女魂魄索命的,要說那歌女可能本就攜帶了什麽傳染病還差不多。

    至於為什麽傳染範圍隻在這幢宅子裏,很可能那傳染源的傳播途徑並非空氣之類的,而是蟲子之類的活物,且因為某種原因無法離開這座宅子。

    要不然這整座鎮子也已經不複存在了。

    她猜測那凶手也知道這個傳聞,那麽他哪都不選,偏偏把這麽荒涼的地方當做殺人丟屍現場,必然有其用意。

    李孑直覺這座宅子或許會給這件案子帶來突破性的進展。

    想到這,她當即看向陳修,“陳司察,當年明順郡王臥床不起,給他看病的大夫可還健在?”

    陳修當下眉頭一皺,“李夫人懷疑這最後一具屍體跟這座宅子有關聯?”

    李孑頷首,“剛剛陸衛官也說了,因為歌女魂魄索命的傳言,除了打更的更夫偶爾經過,一般人根本不會靠近這座宅子,那麽凶手為什麽會唯獨選擇在這裏殺人,要說沒有任何目的,”李孑搖搖頭,“我不相信。”

    唐鈺“或許正是因為無人經過,凶手才會選擇這裏來掩藏屍體呢?”

    李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唐鈺一眼。

    “那挖個坑直接埋了更方便,還神不知鬼不覺。從前麵三起案列中,可以斷定的一點就是,凶手對自己下手殺害的對象壓根就沒有任何遮掩的想法,恨不得鬧個人盡皆知,怎麽唯獨第四個就改變下手慣性了呢?”

    唐鈺張張嘴想反駁,陳修看了他一眼,“唐鈺,你去回春堂請劉大夫過來一趟。”

    雖是什麽都沒說,但隻這個吩咐,無疑認同了李孑的話。

    唐鈺站起身,朝陳修拱拱手,風風火火地走了。

    沒過一會,小安端了一盤糕點並一碗酥酪從廳外走進來,放在李孑身側的桌子上,對著團子笑了笑,又對李孑說道“李夫人,這是大人吩咐奴才讓廚房現做好的點心,給小公子墊墊肚子。”

    團子抬頭,李孑低頭,兩人視線撞到一起。

    李孑“······”

    平常時候的團子太安靜了,要是往常隻有他們兩個人,她還會時時注意著團子。

    今天分析案件分析得太入迷,她居然把團子給忘了。

    要不是還有外人在,李孑險些要給自己一巴掌。

    跟陳修道了聲謝,趁著唐鈺請人還沒來,李孑給團子喂了一碗酥酪,又吃了一個小餅子,最後摸了摸他鼓鼓的小肚子,“團子,吃飽了沒?”

    團子乖乖點點頭,李孑也沒指望這個奉行沉默是金的小不點回答。

    看了會對麵母子親昵的畫麵,陳修建議道“回春堂離得不近,唐鈺過來還需一會,李夫人可以領著小公子在廳外消消食。”

    李孑點點頭,帶著團子的廳外走了不到一刻鍾,小家夥昏昏欲睡。

    最後被小安抱到了裏間的軟榻上睡覺去了。

    廳裏少了奶娃娃,陳修看看慕楓和陸長纓,發現他們兩個也朝自己看過來。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輕舒了一口氣。

    一個丁點大的小孩子在廳裏坐著,他們真的是稍微大些的語氣都不敢出。

    李孑垂頭在紙上寫寫畫畫,力圖盡快熟練使用這種軟塌塌的毛筆,壓根沒注意到另外三人的眼神交流。

    又是一盞茶的功夫過去,唐鈺帶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進了大廳。

    略去禮節,等劉大夫落座,李孑直截了當地發問“劉大夫,不知您可還記得平康九年,青州刺史明順郡王,所犯何病?”

    應該是唐鈺在路上的時候已經交代過了,劉長明朝李孑的方向看過來一眼,答道“郡王當時全身起了一種米粒大小的粉紅色疙瘩,兼之高燒不退,心火侵灼五髒六腑,開始的時候還能抑製,但終究隻是治標不治本,到最後藥石無醫,五內俱焚。”

    這是第一次有人詳細描述了明順郡王當年所犯的病症,聽得陳修等人心驚不已。

    李孑倒是邊聽邊點頭。

    她在書上也見過類似這位劉大夫敘述的症狀,還列舉了好幾種病症起因。

    不過現在不是分析這個的時候,她更關心的是。

    “劉大夫,您覺得,這種病,會不會傳染?”

    劉長明想了想搖搖頭,“老夫去給郡王問診的時候,闔府上下並沒有人有類似的症狀,再之後郡王妃和一幹下人是否是因為傳染致死,老夫並不知情。”

    李孑看向陳修,“那當時?”

    “郡王府上有長期供奉的大夫,除非府上的大夫對主人家病症束手無策,一般是不會去府外請大夫的。”

    “這麽說,郡王府裏麵的大夫也死了。”

    陳修點點頭,“沒錯。闔府上下,七十二口人,無一生還。”

    雖然依照劉大夫所言,當時郡王府上隻有明順郡王一人染病,其他人並無類似的病理表現,但李孑就是有種直覺。

    郡王府上所有人的死因,應該都是相同的。

    畢竟,傳染病,都有一個潛伏期。

    不過這麽一來,那座荒廢的郡王府,勢必要走一遭了。

    李孑垂眸,看著紙張上自己做的記號。

    那宅子,有秘密。

    。